第142章 夜會黃廳長(一)
江風說第一,既然村民的情緒如此高昂,對沒通上自來水意見這麽大,為什麽一直以來風平浪靜,偏偏在驗收這天爆發?第二,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省廳領導要來驗收的具體日期的?第三,從現場情況來看,村民們早就做好了埋伏,男女老幼齊上陣,並且有專人指揮,充分說明這次暴力事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鄭爽點點頭,說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在平時的工作中,沒有發現什麽反常情況嗎?
江風說其它的沒發現什麽,就是有次看到陳東和曹運動在村民家喝酒,好像和幾個地痞無賴關係挺好。
鄭爽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了。又提高聲音說,事情發生後,你們科裏的人都有什麽表現?
江風說,下午陳東和曹運動先後到了我辦公室,表現的很關切的樣子,但我在講了事情的嚴重性後,他倆又開始互相揭發,說是看到對方曾經和村上的地痞交頭接耳。
鄭爽冷笑了一聲,說看來他們是心裏有鬼呀。藍梅呢,沒有去找你?
江風本想不承認,又怕越描越黑,稍微猶豫了一下,說找了,她進門就哭,說主要責任在她,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鄭爽沉默著,好像在思考什麽。江風既害怕她再說出什麽嚴厲的話,又等待她說點什麽,心裏惴惴不安。
這時候鄭爽的手機響了起來。那邊好像說是什麽酒店和房間已經定了,報的是酒店名字和房間號。鄭爽記了,說謝謝您石主任,改天到雲湖我好好請你!那邊又說了些什麽,鄭爽很爽朗地笑,說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謝謝石頭哥關心。掛了電話。又對江風說,江科長你也記住,元河大酒店1122房間。
江風說是黃廳長的房間嗎?
鄭爽說是啊,驗收組已經到了元河,元河市住建局的石主任已經和他們接上頭了,我們今晚就是要再去見見黃廳長。
江風說我們兩個一起去見他?
鄭爽說不,我一個人,你在外麵等我好了。
江風意識到這個事情的難度,說,鄭局長,我感覺黃廳長的話不會那麽好說吧?今天他可是丟大人了,估計這氣十天半月都消不了。
鄭爽嗬嗬一笑,說我有辦法讓他消氣。因為我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裏。
江風聽鄭爽說到“軟肋”,馬上就想起上午在會議室裏做匯報的時候,黃廳長在和鄭爽俯耳低語的時候,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直往她領口裏看。在填埋場,他的目光也多次停留在鄭爽高高聳起的胸上,馬上就開始為鄭爽擔心起來。說鄭局長,你……我還是陪著你吧。
鄭爽說不用,這種事情,人多了反而不好使。
江風急了,說那個想黃的,我總覺得他有點心術不正,你一個人去見他,會有危險的。
鄭爽帶著鼻息笑了。說江科長,你的眼光也很毒。這個黃廳長我雖然沒和他打過交道,但對他的人品早有耳聞。這個人是不貪財的,所以咱們就帶一套西服就可以了,畢竟他的那套今天弄髒了。
江風本來不敢在鄭爽麵前說什麽放肆的話,但這會有點情急,脫口說到他不貪財,難道是貪色?
鄭爽說,正確。
江風著急得有點結巴,說那,那你明明知道這些,為什麽還要把自己往虎口裏送呢?
鄭爽笑了一下,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說江風,知道你是在為我擔心。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今天咱們是有求於人啊,前麵就是槍林彈雨,我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不過你既然擔心我,到時候你就想個什麽法子去房間救我好了。
江風注意到,鄭爽對他的稱呼已經由江科長變成江風了。在他的記憶裏,隻有那個晚上,鄭爽是叫他江風的,那以後,江風這個名字再也沒有從她那兩片紅唇中蹦出來。現在再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江風就感覺是一股電流流遍了全身,呼吸都變得高高低低的了。難道今晚,注定要發生點什麽?
窗外,暮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暮色中的田野,被沉沉的霧靄籠罩著,漸漸地再也分不出什麽輪廓。夜,像一床毛毯,溫柔地蓋了下來。
車內,江風和鄭爽都在各自想著心事。鄭爽會想起那個夜晚嗎?他會想起那些激情的時刻嗎?江風很想轉頭看一眼鄭爽現在的眼神,但又覺得突兀,還是忍住了。隻是感覺到了她的呼吸,感覺到了她的存在。此處無聲勝有聲。江風熟練地開著車,在心裏感歎到,這樣的旅途,哪怕再遙遠,也不覺得漫長!
一股奇特的香味漸漸彌漫了整個車廂。江風知道這種香味是從鄭爽身上散發出來的,並且知道它的源泉在哪裏。難道……江風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的話,又怕自己不能專心開車了。但他的身體無法抑製地開始躁動起來,丹田那裏突突地跳個不停,體內的血液忽然變得高溫起來。
後座上,鄭爽半閉著美麗的鳳眼,似乎是在小憩。但她的鼻息卻是一會輕一會重,高高的胸脯起起伏伏,表明她的內心並不平靜。可能是為了掩飾什麽,她忽然睜開眼,說,江風,放音樂來聽吧。
江風沒說什麽,打開了車上的音響。金莎的《星月神話》像春日午後的一陣清風,漸漸彌漫了整個車廂。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
就是遇見你
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
陌生又熟悉
盡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
卻無法擁抱到你
……
江風和鄭爽趕到元河大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將近8點了。到了停車場,江風一眼就看到了黃廳長坐的那輛本田奧德賽正穩穩地停在那裏。看來驗收團果然是在這裏下榻。江風心想還是離黃廳長的車遠點吧,就一直把車開到了燈光黯淡的最西邊停了下來,車頭遠遠地衝著酒店大門。
兩人都沒下車。鄭爽拿出手機,給元河市住建局的石主任發了個信息,問黃廳長的行蹤。她之所以沒有直接給石主任打電話,是考慮到他可能和黃廳長在一起,說話不方便。
鄭爽怕黃廳長知道她要去求他而拿什麽架子,動什麽壞心思,打什麽壞主意,所以沒有提前讓他知道,準備給他來個突然襲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石主任的信息馬上就回過來了,說黃廳長一行正在餐廳用餐,剛開始不久,結束可能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兩人隻好在車裏等。
江風剛才注意力高度集中於開車,這會歇下來,才覺得渾身乏力,餓了。剛有這個念頭,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咕叫起來,動靜還不小。
鄭爽在後座聽到了,說咦,江風,剛才是誰的肚子在叫?你的還是我的?
江風沒想到鄭爽在這個時候還這麽會調節氣氛,嘿嘿笑著說是我的吧,我的肚子總是不愛受委屈。
鄭爽抬腕看了看表,說,都8點多了,是該餓的時候了。江風,黃廳長他們剛剛開始吃飯,看來還要吃喝一陣子的,我們趁這個時間去填填肚子吧。
江風說我們開車嗎?鄭爽想了想,說步行吧,順便欣賞一下這個城市的夜景。
兩人並肩走到街上。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闌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江風發現,這座城市的行道樹是清一色的垂柳,雖然時值冬季,枝頭並未綠葉,但那細密密的枝條低垂著,仍不失為一道風景。它們在夜風中輕輕搖擺著,把城市的光影斑斑駁駁地投射在彩色的地磚上,別有一番韻味。
走在這異鄉的街上,不知道怎的,江風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忽然記起來,此情此境,正和他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境出奇地吻合!在夢裏,他和鄭爽手拉手走在夜晚陌生的街上,路燈發出的昏黃的光和天上的星月連接在了一起,把夜色渲染的朦朦朧朧。在夢中,他們好像沒有目的,就那樣漫不經心地走著,好像並不在意要走到哪裏去。
江風側眼看著身旁楚楚動人的鄭爽,一瞬間感覺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好像此刻自己仍在夢裏,被夢蒙蔽了思想,控製了思維。
鄭爽發現江風在觀察她,轉臉朝他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說江風,你在想什麽呢?
江風臉一紅,支支吾吾不能回答,知道是自己把現實和夢境混為一談了。心想這個世上的事情,真的是很奇妙!難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前因後果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夢境又怎麽會活生生的再現呢!此刻,唯一和夢境有差異的,就是他和鄭爽並未拉手,隻是並肩走著。
江風正這樣想著,鄭爽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說江風,等一下,你來看看這個。
江風大腦嗡地一聲,心裏叫道真準啊!真神奇!又覺得這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主宰著一切,什麽都為你安排好了,你隻要按部就班地去執行就好了。而事情的發展又都顯得順理成章,自然地不露分毫斧鑿的痕跡。
鄭爽拉著江風的手,停下來,指著路邊的花帶,讓江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