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第504章 :孤獨
「恐怕由不得你啦!」
「走著瞧。」
於修和覺得今天的談話該結束了,在轉身走開之前,他好心的提醒玉芳菲,
「順便說一句,粉紅色和你的膚色不配。」
玉芳菲突然毫無徵兆的撲進於修和的懷中,雙臂牢牢的纏繞在他的脖子上,身體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嘴唇直接落在他的嘴唇上。
於修和的鼻子里瞬間被灌滿了少女特有的馨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直響,他覺得她的唇上燃燒著一把火,將他燒的暈頭轉向,意亂情迷。
她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他只稍稍的猶豫了一下,便大力的收攏雙臂,將玉芳菲牢牢的抱在懷裡,笨拙的、不顧一切的吻著她。
他和她牙齒的碰到了一起,磕疼了彼此的唇,他和她的身體糾纏在一起,聽得到彼此緊張而興奮的呼吸聲。
火一般熱情而美麗的玉芳菲,點燃了於修和的全部激情,他的心如同小鹿一般不安分的跳躍著,他感覺得到,在(兩腿)之間節節拔升、蠢蠢欲動的(情)欲,那是屬於少年於修和全部的秘密。
不遠處的月亮門外,站著一臉平靜無波的關玲玲,和眼中寫滿驚訝,臉上卻故作鎮定的我。
面對銀杏樹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關玲玲冷眼旁觀,唇邊似寒風一般刺骨的笑,若隱若現。
我卻彷彿穿越了時間的無涯,來到了昔日的自己面前,我的目光迷離,喃喃自語,「時間,真快,都到哪兒去了?」
關玲玲聽到了玉玲瓏的自言自語,扭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從來沒有見過玉玲瓏現在的表情,一絲欣喜一點惆悵,一絲彷徨一點留戀,一絲喜悅一點傷感,全部的矛盾和複雜都在同一時刻寫在了同一張臉上。
我感覺到了關玲玲好奇的目光,趕緊收斂心神,安慰她,
「玲玲,不要在意,成親之後都會好的。」
「沒關係,意料之中。」關玲玲雙眉輕輕挑起,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平淡清冷。
「我會管住芳菲的。」
「該做的,您都做了,今後,您不必再做。」
關玲玲面無表情,冷冷的看了我一會兒,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開了。我也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吩咐越女,
「讓關起遠送於修和回家,不需要讓於家的人知道。將玉芳菲送進祠堂跪著,跪到我滿意為止。」
第二天,天氣晴朗,大風肆虐的天空上萬里無雲,紅彤彤的玉府,喜氣洋洋。大紅色的關玲玲,頭上蓋著,大紅色龍鳳呈祥的蓋頭,靜悄悄的坐在閨房裡,等待。
時間將一切引向早已經註定的結局,小丫鬟帶著哭腔的稟報,於修和不見了,於家正在北平城中翻天覆地的找尋著,玉玲瓏勃然大怒,將府中的家丁全部派出去尋找,上上下下亂成一團。
關玲玲輕輕的拿掉大紅色的蓋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冷冷的笑了,她洗去紅妝,換掉嫁衣,對著鏡子中白色的自己,清冷孤寂的笑著,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失神的望著,一片紅艷艷中走過來純白的關玲玲,彷彿時光倒轉,眼前的關玲玲幻化成無痕姑母。她帶著冰冷的淺笑,靜靜的看著我的臉,平淡清冷的對我說,
「沒有婚禮了,都散了吧!」
「玲玲,我會找到他的,我一定找到他。」
「我說了,沒有婚禮了。」
關玲玲轉身看見剛從家祠堂里出來,一瘸一拐的玉芳菲,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走到一起,微笑著相互對視,
「真好啊!一起等吧!」
「可不是嘛!挺好,你我又在做同一件事兒了。」
於修和逃婚離家出走,只留了一張字條一句話,「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關玲玲自那日起,開始只穿白色的衣褲,彷彿在為自己的青春守喪。玉芳菲似乎也安分了許多,應她的要求,我准許她搬進了關氏父女的東小樓,與關玲玲相伴。
關起遠則搬進了他的祖父關勝曾經住過的院子。我站在院角的老槐樹下,細細的撫摸著凹凸不平的樹榦,彷彿又看見了關勝那張平和而親切的臉,我低聲的喃喃自語,
「人去了,魂魄是否還在?」
「每次走進這個院子,我都覺得祖父還在,似乎一開門,就能聽到他在叫我『遠兒』。」
關起遠有些傷感,但是,我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了他溫暖而明亮的童年。我轉過身子,與他面對面,我蹙著眉頭,困惑的問他,
「起遠,最近我總是喜歡回憶,總是想起過去的人和事,我是不是已經老了?」
「不老,你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了。」
他用拇指輕輕的揉著我的眉心,溫和的笑了。我皺著鼻頭,撅著嘴,眼底笑意盈盈,撒嬌似的對他說,
「也就是在你的眼裡不老,在別人的眼裡,我早就是老太婆了。」
「我比較笨,能記住的事情不多,但是,記住的便永遠都不會忘記。所以,我只記得你最美麗的樣子。」
關起遠眼中溫柔的深情,讓我的心無限的溫暖,我將頭靜靜的靠在他的肩上,內心無比的慶幸著,當我疲憊的時候,還有這樣一個溫暖可靠的息處。
「起遠,請你也要記住我以下說的話,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問為什麼。」
「好。」
關起遠堅定、沒有半點遲疑的答應著,我離開他的肩膀,抬起頭,與他對視,他的目光使我安心。我嚴肅、鄭重其事的對他說,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帶走,不知去向,你不要驚慌。你要辦好以下幾件事,第一,瞞住無痕姑母,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第二,將玉如意的藏匿地點告訴芳菲,讓她掌家。
第三,我已經將田倉百合子收為玉家人,改名玉荷。此事,你要在適當的時機,公之於眾。
第四,和於家的婚約要按時履行。
另外,你有事可以和程先生商議,格外提防玉承德,有不清楚的事情,就問越女。記下了嗎?」
「你放心,不會有半點差池。」
「我何其幸也,有你和越女在我的身邊。」
我舒心的對著他笑,有他在身邊真好,我真的知足。關起遠拉起我的手,輕輕合在他的掌心裡,低著頭,猶猶豫豫的對我說,
「玲瓏,我很擔心你。」
「為我,守好這個家。」
「你放心,一定。」
關起遠抬起頭,與我對視,黑亮的眼睛在我的心裡點起一盞永不熄滅的燈,他的溫暖,他的深情,會陪伴我走過最黑暗最艱難的日子,我不孤獨。
我所擔心、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宮崎純一郎找上門來,要求我履行婚約,當我斬釘截鐵拒絕了他的請求時,他勃然大怒,凶相畢露,不由分說,惡狠狠的將我帶離玉府。
好在,事先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相信家中不會有太久的混亂,很快會平靜下來的。事實上,我已經無法顧及得太多了,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生活就是一個環形的跑道,你繞著它一圈一圈不停的轉著,終點不是終點,起點不是起點,經歷過的事情,會再次出現在你的生活里,讓你猝不及防。
現在,我正在經歷著如此猝不及防的事情,我又回到了當初被宮崎純一郎囚禁了十天的小樓,和上次一樣,我依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和上次不一樣的是,我的處境更加的兇險了。
「如何?我的玉美人,你還在我的手心裡,做何感想啊?」
宮崎純一郎一隻手(揉)搓著下巴上的鬍子茬,另一隻手斜插在褲子兜里,好整以暇的對著我。
「沒有感想,悉聽尊便。」
我將自己的身體深深的陷進沙發里,彷彿這是現在唯一可以支撐我的力量。
「玲瓏小姐,真是鐵嘴鋼牙啊!總有一天我要你哭著求我!」
宮崎純一郎大步來到我的面前,雙手一左一右的撐在沙發的靠背上,將我困在他的兩臂之間,我清楚的聽到他咬牙的聲音,他口中呼出的熱氣直接噴在我的臉上,我沒有躲開,昂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那你就慢慢的等吧,恐怕,要等很長很長時間了。」
宮崎純一郎下意識的咬著嘴唇,雙手大力的拍在沙發靠背上,發出很大的一聲「啪」,我不由自主的緊縮著身體,卻依然倔強的與他對視,盡量不讓自己的害怕顯得太明顯。宮崎純一郎拉開與我的距離,坐進我側面的沙發里,斜靠著沙發的扶手,長腿一伸放在前面的茶几上,一隻手杵在腮上,歪著腦袋,斜視著我,
「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和玉家所有人的命,都捏在我一個人的手裡!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了你們的命!」
「知道,又如何?」
我微微的挪動著身子,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依然牢牢的靠在沙發里,這個動作可以掩飾我內心極度的不安。宮崎純一郎坐正了身子,腿依然搭在茶几上,手指從頭頂向腦後,輕緩的梳理著頭髮,左邊的嘴角輕輕的挑起,滿臉的嘲諷,
「如何?你這個女人真有意思,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嗎?」
「我非常明白,但,你若是想殺人,我阻止得了嗎?」
我憤怒的瞪視著他,努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緩,卻感覺自己的心在顫抖。我將一隻手壓在胸口,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宮崎純一郎將腿從茶几上拿下來,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低下頭說,
「可以,只要你願意。」
「我不願意,我不會拿自己的尊嚴做籌碼。」
「嗯,」宮崎純一郎搖了搖頭,抬起眼睛看著我,他的兩邊嘴角向下,右邊眉毛高挑,言語中透著輕佻和嘲諷,
「這可不好,太不善良了。」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論善良。」
我猛然站起身子,挺直脊背,雙手緊握在一起,面無表情,提高聲調,眼睛直視著前方。宮崎純一郎也站了起來,幾步走到我的面前,嬉皮笑臉的說,
「如果,我大開殺戒,便是你的責任。」
「禽獸理論。如果你大開殺戒,第一個死去的一定是我。」
盯著眼前這張即英俊又醜惡的臉,我徹底的憤怒了,我的聲音高亢而顫抖,臉上的五官已經被熊熊燃燒的怒火,改變了形狀。宮崎純一郎困惑的皺著眉頭,不解的問,
「你寧願死都不願意嫁給我,為什麼?」
「很簡單,******,不可同日而語。」
我的語氣低柔和緩,目光轉動,溫柔的落在宮崎純一郎的臉上,且輕柔而嫵媚的笑著。宮崎純一郎大怒,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將一隻手緊緊的扼住我的脖子,五指收攏,用力將我提起,
「找死!」
我的嘴一張一合,如同脫離了水的魚一般,拚命而徒勞的想把空氣吸進肺里。可是,我的視線漸漸的開始模糊,所有的聲音和感覺都一點一點的離我而去。
我突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也許,這一次,真的可以解脫了。
沿著黑暗前行,我的思想蒼白,我的身體輕盈,我的腳步輕靈,我已經觸摸到了死神冰冷的鼻子。可是,一陣尖銳的,帶著撕裂一般的疼痛將我重新喚回了現實。
我艱難而緩慢的睜開眼睛,一束橘黃色的燈光映入眼中。但是,我頭疼欲裂,嗓子里似乎有一把大火在燒,我做起身子,感覺頭重腳輕,說不出話來。
有人小心仔細的喂我喝茶,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將茶水慢慢的咽下去,感覺嗓子里的火慢慢的熄滅了。我抬起頭,原來喂我喝水的是一個小丫鬟,乾淨清爽,動作輕緩,面無表情,見我沒有大礙,便轉身離開了。
真可惜,宮崎純一郎沒有掐死我,我依然被困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進退無路。
松田青木打算結束宮崎純一郎如此幼稚的遊戲,他想了一個辦法,一勞永逸。此刻,他端坐在宮崎純一郎的對面,看著他低著頭,用左手不停的去(揉)搓右手,松田青木的心裡明白,他是在後怕,害怕自己真的會掐死玉玲瓏。
「她已經醒了,沒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宮崎純一郎繼續(揉)搓著右手,沒有抬頭,顯得棲棲遑遑。松田青木皺著眉頭,忍不住的問,
「少爺,您打算跟她一直這麼耗下去嗎?」
「不然,還能怎樣呢?」
宮崎純一郎抬起頭,停止了(揉)搓手的動作,茫然的看著他。松田青木避開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