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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第494章 :已經三天

  田倉百合子的心裡對玉玲瓏是親近的,感恩的,因為,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善待過她。 

  田倉百合子的心裡很明白,雖然玉承德不曾和她圓房,但是,玉府從主子到下人對待她,雖不是十分親切,但是,也從來沒有為難過她。一切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和玉府里其他的主子是一樣的。她知道,這一切都有賴於玉玲瓏,如果沒有她的特別吩咐,以田倉百合子的身份,恐怕日子不會過得如此舒服順心。 

  田倉百合子對玉府也是熟悉的,府里每一個人的脾氣秉性,喜好厭惡,來龍去脈都是她曾經必須熟記在心的功課,尤其是玉玲瓏。 

  剛嫁進玉府時,田倉百合子是緊張的,從裡到外的緊張,隨著日子的推移,沒有刁難,沒有排擠,也沒有冷語白眼,她漸漸的越來越放鬆了。而且,這段時間裡,大姐並沒有給她布置任何任務,所以,這段時間,是田倉百合子自懂事以來,最愜意最舒心,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田倉百合子覺得在心裡徘徊了很久的想法,或許不是她的痴心妄想,或許是可以實現的。不過,要非常謹慎非常小心,一招錯便會滿盤皆輸,恐怕到時候輸的便是她的命了。 

  「今天,把您請來,是有一事相求……。」 

  我輕聲仔細認真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田倉百合子聽,她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最後,她說,「您放心,我一定儘力。」 

  「我派車送你去,讓你的丫鬟跟著。和松田先生說,只要他釋放玉承智和店裡的夥計、工人,我保證補齊玉家玉器行里的貨,準時開店營業。」 

  「您放心,我一定儘力。」 

  目送著田倉百合子的背影,我的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我也該啟程去會會我的老冤家——宮崎純一郎了。 

  正是,一波未息一波起,一程躊躇一程嘆。 

  銀牙咬碎終低頭,神州誰是自由民? 

  我不知道,田倉百合子與松田青木的會面是怎樣的。但,我與宮崎純一郎的會面卻是非常不愉快並且充滿了火藥味,此次會面之後,我的左臉頰上多出了一道短短淺淺的,粉紫色印記。這是宮崎純一郎留給我終身無法磨滅的痕迹。 

  這一次,宮崎純一郎接待我的地方非常的特殊——地下審訊室。 

  一直到今天,我依舊清晰的記得那條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昏暗潮濕猙獰的階梯路,那條通向地獄的階梯路是我整個後半生最清晰的夢魘。 

  每向下走一步,我的身體就冰冷一度。每向下走一步,我的呼吸就短促一分。每向下走一步,我的臉色就蒼白一點。鼻端嗅到濃重寒冷的血腥氣,這樣的血腥味直接撞進了我的胃裡,引起我一陣一陣的噁心。我努力的剋制著,並且在心裡暗自慶幸,這一次沒有帶越女來。 

  宮崎純一郎已經在地下審訊室里呆了一整天了,他早就習慣了這裡的冰冷陰暗潮濕,習慣了這裡令人作嘔的腐朽霉爛的血腥味。宮崎純一郎故意要在地下審訊室里接見玉玲瓏,他就是要擊碎她高傲的神情,他就是要看她脆弱的樣子,他要她向自己低頭,他更加要向自己證明,玉玲瓏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比所有的普通女人還要普通的女人。在這裡,在這個到處都充斥著恐怖的嘶喊聲吼叫聲哀求聲的地下審訊室里,宮崎純一郎變得很自信很邪惡,也很無情。 

  一束白光映射進他的眼球,宮崎純一郎很不習慣的眯起眼睛,他用一隻眼睛斜視著玉玲瓏。她的臉色泛白,神情還算淡定,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帶紫色暗花的絲綢高齡長袖長旗袍,外罩一件淡紫色長袖無領針織外套,腳下一雙紫色軟底無花繡花鞋。秀髮低低的一絲不亂的盤成圓形髮髻,一支長長的玉簪穿過髮髻,全身上下再無半點裝飾。 

  宮崎純一郎產生了一倏然的幻覺,彷彿立在他面前的不是玉玲瓏,而是父親生前無比摯愛的那尊白玉觀音。宮崎純一郎的心裡冷笑著,那尊白玉觀音應該是出自玉承智之手吧,這玉家的人還真是和玉石有緣呢! 

  我盡量的讓自己顯得平和淡定,我盡量的忽視自己所處的環境,忽視環境中給我帶來恐懼和不適的聲音和氣味。我看向宮崎純一郎,他穿著軍裝馬靴,散著領口,齊肩的頭髮扎在腦後,坐在審訊室里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雙腿交叉的放在審訊室里唯一的一張桌子上,眼睛斜視著我,但是,很明顯,他並沒有在看我,他的目光遊離而散淡。 

  「姑……奶……奶……救……我……救……我……救……。」 

  耳邊傳來了斷斷續續氣若遊絲的聲音,我抬起頭尋聲望去,在我的身後不遠處立著一個木製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捆綁著一個渾身血污,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已經分辨不出模樣的人。但是,他的聲音我認識,他是玉家玉器行的梁大掌柜。 

  我突然扭身踉蹌的走到牆角,彎下身體翻江倒海的嘔吐了起來。這些日子原本就沒有好好吃東西,嘔吐出來的全是清水,我無法抑制強烈的嘔吐著,直到最後吐無可吐的時候,我依然乾嘔著。臉上的汗水淚水鼻涕都擰在一起了。從我有記憶開始,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現在更加不堪更加脆弱更加狼狽,更加恐慌更加真空更加束手無策。 

  宮崎純一郎讓手下把梁大掌柜帶回牢房,並揮退了所有的士兵,諾大的地下審訊室里只剩下他和她。宮崎純一郎看到了他要看到的,證明了他想證明的,他的心裡感受到興奮和快樂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疼痛。宮崎純一郎走到牆邊用一隻手架起玉玲瓏,他感覺手掌中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他有些粗魯的把玉玲瓏扔到了椅子里。 

  「張開嘴,喝下去。」 

  宮崎純一郎在我的耳邊低聲吼叫,我無法思想的聽從了他。一股辛辣直接竄進我的喉嚨,墜入我的胃裡,將我的身體「轟」的燃燒起來。燒走了不適燒走了恐懼燒走了脆弱,燒疼了我的五臟六腑,燒醒了我的神經。我緩緩的坐正身子挺直脊背,開始用帕子一點一點擦乾淨了臉,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宮崎純一郎有些驚訝有些欣賞,有些不甘心的望著慢慢恢復常態的玉玲瓏,雖然,她的臉色依然蒼白,神情里也是強裝出來的鎮定,但是,她還是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回了玉家掌家姑奶奶的樣子。 

  「不知今日姑奶奶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啊?」 

  宮崎純一郎手臂抱胸,岔開雙腿站在審訊室里,玩世不恭的聲音在我聽來猶如從地獄而來的惡魔。 

  「求您放人。」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有些嘶啞,也有些飄忽。 

  「聲音太小了,我沒有聽清楚。」宮崎純一郎翹起一邊的嘴角,誇張的用右手的小拇指摳了摳耳朵。 

  「求您放人!」我的聲音漸漸的平穩而清晰。 

  「您在求我?是嗎?」宮崎純一郎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身體微微彎下,眼睛在我的臉上來回巡視著。 

  「對,我求您,放人。」我挑起一邊的眉毛,斜視著他。 

  「好,沒問題。你難得求我一回,我怎麼捨得不答應呢?」他站直身體,背過身,向前走了幾步,停下。 

  「放了所有的人?」我霍然站起來,繞到他的正面,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 

  「對,所有的人。」他停頓了一下,我的心被生生的提了起來,「不過,要等到你嫁給我的那一天。」 

  「為什麼?」我感到窒息一般的疼痛,我對著宮崎純一郎大吼起來。 

  「你說呢?」宮崎純一郎的嘴角向上翹著,他對著我笑,他美美的欣賞著我的驚慌和恐懼。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寬大空曠的地下審訊室如同一張碩大的地獄惡魔之口,將我活生生的一點一點的蠶食掉。 

  「你到底要什麼?」我絕望的慢慢的後退、後退、再後退。 

  「你。」 

  「如果我死了呢?」聲音里充滿了冷傲與決絕。 

  「哈哈哈……你這麼聰明不會想不到吧!」 

  宮崎純一郎的臉孔在我的眼睛里放大,他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炸響,「如果你死了,玉家所有的人都要給你陪葬,雞犬不留!」 

  我目瞪口呆,我咬牙切齒的轉過身子,背對著宮崎純一郎茫然的站著,忽然想起和關起遠的談話,關起遠是對的,我唯一僅有的籌碼就是我自己。心底深處緩緩的湧起一絲悲涼一絲決絕一絲無謂,一絲坦然一絲勇氣一絲輕鬆,既然進退早已無路,也就不過如此了。 

  我輕輕的抬起右手,輕輕的撫摸左臉頰,在拂過臉頰的時候,用右手小拇指的長指甲狠狠的在左臉上劃出一道血痕。然後,我冷靜的將我的右手從臉頰上拿開,拔出髮髻上的玉簪,長發如瀑,瞬間垂散下來。我將玉簪牢牢的握住左手裡,這支玉簪是笄禮那天,無痕姑母親手為我戴在頭上的。我快速向前走了幾大步,轉過身子,滿臉燦爛如怒放玫瑰般的笑容對著宮崎純一郎, 

  「那麼,如此呢?」 

  宮崎純一郎立刻看見了我臉上的血痕,他的雙眼瞪得滾圓,憤怒的向我衝過來。 

  「站住,再向前一步,我保證你後悔!」 

  我高聲喊著,將手裡的玉簪對準了自己的眼睛,他急速的剎住了腳步。 

  「臉上的傷口是可以完好如初的,但是,如果眼珠破了,恐怕就好不了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完全恢復到了平時的樣子,淺淡從容。原來,人一旦豁出去了是可以無懼無畏的。 

  「你不敢,你在裝模作樣,哪有女人不愛惜容貌的。」宮崎純一郎用顫抖的右手指著我,努力鎮定著自己的情緒。 

  「是嗎?」 

  我用玉簪在左臉上又狠狠的劃了一下,一道更深的血痕立刻出現在我的臉頰上,「要不要我再證明幾次啊?」 

  我舉起玉簪準備再次劃下去,我心知肚明,宮崎純一郎比我更加愛惜我的容貌。 

  果然,他大聲喊叫著阻止我,「你冷靜,你一定要冷靜。你想怎樣?你說。」 

  「馬上放人,放了所有人!」 

  「好,我答應。把玉簪放下。」 

  「別動,我要看著所有的人離開。你要是耍花樣,我絕不會手軟。」 

  我將玉簪抵在左眼角,毫不妥協的瞪著宮崎純一郎,他也定定的瞪著我。我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交,頓時噴射出熾熱的烈焰,彷彿都要將對方毀滅。我握著玉簪的手悄悄的使勁,左眼角立刻出現了一點豆蔻般的血痕。 

  「來人,放人。」宮崎純一郎急切的怒吼著,急怒攻心怒火中燒,火冒三丈。 

  我知道此處是監獄里的某一間牢房,雖然是一間單獨的比較乾淨,通風良好的牢房,但是,它依舊冰冷陰暗潮濕,空氣中充斥著腐敗腥臭的氣味和猙獰嘶啞的喊叫。我呆在此處已經三天了,每天都會有日本軍醫來治療我臉上的傷,他說得話我聽不懂,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我看得懂。他對我的傷已經無計可施,我怕是要毀容了。 

  我真的是無所謂,即便是毀容,對於我來說也不見得就不是一件好事。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找尋到了平靜,在暗無天日骯髒雜亂,猙獰恐怖的地獄里,我的心漸漸的感受到了安靜安寧與安穩。 

  北平城德勝門大街東邊的散子衚衕,松田青木依舊住在老地方。 

  以松田青木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他完全可以擁有更大更好,更有氣勢的府邸。但是,松田青木是個極度自律極度殘忍,極度信仰至上的人,他永遠不會像日本軍部某些蠢貨一樣,為了剛剛到手且微不足道,不算勝利的勝利而沾沾自喜,自大自狂。 

  所以,當他面對已經喪失理智混沌不清的宮崎純一郎時,松田青木很頭疼。儘管,松田青木很想狠狠的打醒宮崎純一郎,或者乾脆將他遣送回國,來個眼不見為凈。但是,松田青木覺得不能愧對宮崎純一郎的父親宮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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