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卷二283 你討厭我

  她這一起身才好，來到熄了燈的大廳，發現大家都休息了。


  看來，晚飯過後夕月應該是告辭了，當時，回到房間以後突然頭昏腦漲的，也不知道怎麽就睡了過去。


  可那個爛人……他的房門卻還開著，裏邊黑漆漆，連個人影也沒有。


  這一看，還是忍不住嘟嘟囔囔了。


  『有沒有搞錯？都這麽晚了，他還在外麵快活呢麽？』


  緊接著，剛一出來。


  沒過多久，倒是真碰到了尷尬的一幕……


  幾分鍾後……


  （二）


  別墅門一開，隻見大小姐坐在樓梯扶手上，晃著兩腿。


  她隻穿著白色的睡衣，頭發也披散在腰間。


  我有點不知所措，回過身去關門。


  別墅裏並沒開燈，她隻是聽到動靜，努了努嘴。


  『你還知道回來啊？』


  『嗨嗨，SORRY，今天忽然出去有事。』


  我迎著黑暗走了過去，她卻指了指這邊。


  『站住。』


  『…………』


  『接下來，如果沒有我的命令，你就站在那兒。』她聲音清冷的補充道。


  『…………』


  『今天在街上，和那個女警察，還有楚楚，玩的挺開心吧？』


  我聽到這兒，冷汗落了下來。


  『你……知道了？』


  『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冷笑一聲，從睡褲裏摸出了手機。


  『你好好看看，這些照片是怎麽回事呐？如果你這樣還想抵賴，那你是置我於何地？？』


  她翻開手機的相冊，展示了白天所拍的幾個“證據”。


  我一看，確確實實發現是我和宋冷涵的背影。


  不過，早上我確實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在跟著我，換句話說，如果她今天能毫無痕跡的跟著我，那麽下次也可以，下下次也還可以……


  『我……』


  『二營長，證據確鑿，你無話可說了。』


  她抱著手臂跳了下來，又摸出了當初和我簽下的合同。


  『實話實說，我覺得你最近越來越不守承諾了。那麽，你當初為什麽要答應留下來？』


  大小姐振振有聲的斥責道：『雖說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自己每天的工資會是多少，可是這樣我就更疑惑了，二營長，這樣一來，你到底是抱著怎麽樣的心態待在宋家？』


  『我說實話你會信麽？』


  『你先說，信不信的權利在我自己。』


  『大小姐，留在宋家，是我殺手生涯裏的最後一個任務。』


  『…………』


  『其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抱著什麽心態，我隻知道這個地方以後會比較適合我。』


  『撒謊，我看你是得過且過！！！』她指著我的鼻子嬌喝道。


  我不吭聲，她又高喊了一聲：『二營長，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當我宋家是可以養老鬼混的地方麽？』


  『那你還想讓我怎麽樣？？你總是對我百般不滿意，如果你想讓我滾，我現在就收拾包袱。』


  她的表情失望無比，籠罩上一陣陣痛楚，悲切。


  『我什麽說過？？你……你都已經簽了合同了。但是你有做到過我的一項要求麽？沒有，你來到這兒隻是每天帶給我數不清的煩惱。夠了，既然你不端正態度，還在這兒破罐子破摔，那本小姐還就非得讓你改過自新！』


  『那是什麽？？你當那是賣身契？？是，我經常滿足不了你的願望。我心裏也不是滋味。但你既然知道我就是這樣，總不能沒完沒了的強人所難吧？合同裏是不是明文規定我得像狗一樣事事聽你的啊？沒有，如果你真想那樣，你就再加一句！你再擬一份新的好了。你寫上我是來你家當狗的，我是圍著你轉的狗！』


  『二營長！！！』她氣的把合同丟在地上，眼眶通紅的撲上來。


  『我警告你宋婉兒！老子不想跟你鬥氣！別在這兒給我使臉色！！！不好使！！！！！！』我指著她，聲如震雷，這下她停在了原地。


  我說。


  『我是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你現在到底是討厭我啊？還是不討厭我？你給個準信唄。以前那個誰，那個利朗多魯……』


  一提及這個名字，大小姐似乎往後退了些。


  可我還是扯著頭發說了下去。


  『他冒充了我，可你為什麽卻這般對那個假青龍言聽計從？』


  『我……』


  『你不知道，我也懵了。你到底討不討厭我？』


  我搖了搖頭，神情鬱悶。


  『你想讓我怎麽活著？在你的眼裏，是否真正的青龍是個毫無瑕疵的完人？但是你現在明白了麽……我就是青龍，我和無數敵人進行過戰鬥。可能在你眼裏，是否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強者？可真相是我不是。』


  我無視了她剛剛讓我站在原地的要求，還是走過去了。


  『我不是。』


  『我不是。』


  『我不是。』


  『我不是。』


  圍著她轉了幾圈，說了又說。


  我摸出一包煙盒，剛下意識的打開，想到什麽，把它往遠處猛地一丟。


  『我不抽煙了，你不喜歡我在你跟前這樣是不是？好。我無所謂。』


  『大小姐，所以你就這樣討厭這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的人，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是不是？』


  我捫著心口，表情滄桑。


  『我不敢告訴你，我自從看到那個人，我還是明白了真相。真相就是我是一個冷血的家夥，我甚至不敢告訴你我就是他，我害怕你討厭我。』


  『我殺過幾年的人，曾經殺的我自己都神誌癲狂，每天渾渾噩噩。那一刻，我被天地遺棄，我被世上的每一個人遺棄，我被所有的神明遺棄了。好像整個世界一切都與我無關。我生下來，好像身邊隻有滿地死屍，我根本就不記得我失憶前是誰，好像在那之前，我並不活著。我感到自己活著的第一瞬間，就是失憶後睜開眼的那一秒，可是那之後我有了什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好似一個剛出生卻便要學著奪人性命的嬰孩。』


  她不知何時已經低頭，我並不能再看見表情。


  『所以，我學的不是什麽拯救世界的大本領，我是在學殺人，在學世界上最殘忍，最血腥的手法。隻是到了最後，我明白了自己是個人類，我是青龍，可我也是人類。我不能令邪惡的思想和事物毫無止境的發展下去，然而……縱使擊敗他們，我隻是在為了自己的過去贖罪。一個人，對於不知是好人壞人的一並奪去生命。這總該有點兒罪行吧？就算是寧可錯殺一千。真就沒有放過一個。可那些被錯殺的人呢？他們在幾年裏，每天出現在我夢境裏折磨我的靈魂。你覺得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會為此所困麽？我看你真的太高看我了……』


  她望著我，動了動嘴，沒說出話。


  『你討厭我？』我無奈的攤了攤手，道：『我也沒辦法，隻能告訴你實話。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夠，你討厭這樣的我……我唯有離開。對不起，我沒法改變自己，除非我在失憶以後不再睜開眼睛。否則，這一切都是命運，我已經無能為力……』


  她沉默了許久，最後低低的說了句話。


  『下次再說。』


  『喂。』


  大小姐剛上樓梯，我喊住了她。


  前者回過頭，表情淡漠。


  『我……』


  走回去撿起煙盒，表情實在是惆悵。


  『對不起。大小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對不起……』


  她不知在望什麽，想什麽。


  我也知道。


  大概她是覺得我這樣的道歉和懺悔，實在過於蒼白無力了吧……


  堂堂青龍，連哄一個女孩都不會……


  思之令人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