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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賈府貴婿初登門

  見字如麵:


  起筆,願一切安好。


  思及今日要給你回信,走出間關鶯語的大門那一刻開始,便歸心似箭。記得你在上一封信中說到,你想要辭去殺手角逐計劃這份重任,多番嚐試但都失敗,依我之見,留在神將司,好過天南地北的殺戮,你若得了刺殺任務,才是真正將我一人棄於此處,而我,定然沒有一天安穩覺,永遠都在盼你此去無礙盼你早日歸來的無盡牽掛之中,我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我所在乎的,這偌大的寰宇,你是我最後的希冀與寄托,我不想要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眼下,你雖不在我身邊,但我可以感受得到,你就在不遠處,而每天等你的來信,與你的驀然降臨,便成了我每天回到客棧、推開房門的最大期許。


  上一封寫給你的信中提到了我們客棧的日常,你在上一封來信中說想知道故事的後續,你既愛聽,那我便說給你聽。


  阿祥每天都在為了賈府的小采薇而努力,雖然殷姑娘總是說他嗜錢如命為了錢可以枉顧友情,但我看得出,他那是忠愛於手頭的這份活,小采薇便是他付出一切的動力。我常獨自感慨這樣的愛情,因為它讓我認識到,愛情最好的樣子,便是,為了彼此心中所追求的美好,兩個人都在互相努力,他們沒有奢華的未來,他們隻是有著共同的目標,僅此而已,便足以讓人豔羨。


  說起王大娘,我想我更多的是同情。每每與她交談,特別是當她說起她的兒子,她的眼睛裏浸透著人生百態的煎熬,還有對兒子各種愛而不得的遺憾與失望,我不知道她身上經曆了什麽,但這段經曆一定對她有著很大的打擊。你在心中說,王大娘認我做幹女兒之事來得莫名荒唐,還提醒我人心險惡需處處提防,你還說起香粉鋪子出事那天,王大娘看似嫌疑最小,但實際上她有著最大的嫌疑,畢竟那天沒有誰知道在你暈倒之後,她去了哪裏,她做了什麽。我想了很久,既不對她作出懷疑,也不排除她的可能,如果賈錦鳳的死真與她有關,那麽定然是她手下的那個幸存者。當局者迷,我想,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本對殷姑娘一無所知,但那天偶然間,她對我敞開了心扉。她說起,她本是京都大理寺卿殷常在最小的女兒,家中三個姐姐一個個因循守矩,出閣之年從了三從四德,嫁給了名門望族。但她看得清楚,她們並不幸福,父親表麵上愛她們,可到底還是把她們當成了手中的棋子,一麵說姐姐們一朝嫁入豪門可保此生無憂,一麵說他此舉承的乃是皇命,朝中左相右相勢均力敵,他作為皇帝最信賴的臣子,當為穩固朝綱獻出微薄之力,歸根結底,那隻不過是一種嫁女衡權的政治手段。姐姐們有的權當是盡孝報國,有的自詡嫁得如意郎君,唯獨她一雙眼睛看穿親情與朝廷的醜惡,本該出閣之年,卻誓不做父親手中的棋子,毅然決然,三次逃婚,丫鬟替嫁,火燒花堂,最後一次,盜取了父親的通關令牌,幹脆直接跑掉。我問她,在你心中,你到底渴望什麽樣的生活。她說她也不清楚,一直以來,她要做的便是與他的父親鬥智鬥勇,總之絕不可回京都。我又問她,那為何選擇了梅海,她說,她自小敬仰京都第一名捕燕北樓,當她站在城門下,麵對通向五湖四海的路,不知如何抉擇之時,是燕北樓給了她方向。那個時候,燕北樓奉旨離京調去梅海的紅鬃馬剛出城門,她一匹青鬃馬一路相隨。我忽然說不出話來,我時常在想,如果換做是我,我是否會有那樣的勇氣。


  最令人操心的便是嘉蘭妹子了,所有人裏麵,我最欣賞的便是嘉蘭,她比所有人都勇敢,比所有人愛的都深沉。你在信中說起,當你聽到嘉蘭妹子的故事時,你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但她又和我不同,我倒是很好奇哪裏不同了,可你卻沒說清楚哪裏不同,所以呢,我希望你能在下封信中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此刻,我忽然覺得挺矛盾的,我也忽然明白了阿祥那句希望韓世卿不要來比較好。因為韓世卿的出現,便意味著嘉蘭的離開,說實話,挺舍不得的,她要真離開了,追賈玉環的秘辛都將變得索然無味。可是,嘉蘭這一路走來真的太不容易了,她需要一個美好歸宿。所以,還是希望韓世卿早日到來吧!


  說起賈玉環,我便覺得真是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時老在客棧念叨她的緣故,有一天她竟然真的站在了我麵前,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被她請去迎新姑爺!這種感覺就好像,嘴邊討論著別人的秘辛,突然有一天,你也要成為秘辛裏的一部分,這種感覺竟是那麽有趣。


  將離,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梅海這個地方了,喜歡這裏的詩情畫意,喜歡這裏可愛的人……


  一轉眼,墨又見底了。就這樣吧,我也該去背譜子了,希望明晚的演出可以順利,至於這次賈府又有什麽好玩的事發生,咱們下封信再見。


  落筆,願一切安好。


  翌日,賈府,華燈初上,恍如白晝。


  各種華麗的轎子從大門口一直排到金玉坊的入口,嫣紅的炮仗碎末像凋零的紅楓,層層疊疊地鋪在地麵上,大風忽起,空氣中便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硝煙味。


  貴婿臨門之時,賈府有在房頂撒錢的習慣,漫天雪白的銀子猶如一場雪花在賈府高牆大院的瓦頂上紛紛而下。


  往年各大宅門為了展現家族的富足,每逢大喜事,便會想盡各種辦法來吸引人們的眼球。


  而今年賈府這種新玩法可謂是獨樹一幟了,明日一早,這定然要成為人們口中的一大話題,此後,這種做法便會在梅海蔚然成風,有人不禁調侃,梅海有這些大宅門在,窮人不愁吃,不愁穿,隻愁宅門裏的大喜事太少。


  早來觀望的人算是撿了大便宜,銀子裝得盆滿缽滿,姑爺入了門,這會兒大家還不願離去,都抱著還有大便宜撿,聚在大門口沸反盈天,守門的家丁們怕刁夫人和賈老爺聽到外邊的吵鬧不喜壞了新姑爺的興致,已經開始在趕人了。


  大宅院裏,宛若酒池肉林,飛觥獻斝流水不絕,管弦之聲穿雲裂石。


  “別演了別演了!”


  “吤————”


  她演奏得好好的,忽然被李相逢拖走,弦樂聲戛然而止。


  “你拖我幹什麽?我還沒演完呢?”白餌有了些許怒意,一隻手趕忙從他手裏掙脫出來,執意要回去演完。


  李相逢一副無奈的樣子,跑到她麵前去說:“宴會七嘴八舌,碰杯碰得不停,你演得再好,聲音早被那些溜須拍馬的話給蓋住了!你就是白費心思!”


  “助興不就是如此嗎?他們吵得越歡,說明我演奏得就有效果了呀?”白餌隻當李李相逢他那是在誇她。


  李相逢不由得嘲笑了一聲,道:“那是人家心裏頭高興,跟你有什麽關係?”


  白餌退一萬步講:“好,助興啥都不算。他們玩他們的,我演我的,我問心無愧就好,這錢,我拿得踏實!”


  “哎喲喂!你那連演都配不上!”李相逢哎喲了一句,然後順手指了指她旁邊那架花盆,“我跟你說,你還真當自己個歌女啦?你方才坐在那,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的身子看!差點就要往你身上蹭了你知不知道?”


  被他的話說得頓時一臊,她趕忙起手遮了遮自己的抹胸領口,頓時有些羞於啟齒,為了掩飾自己尷尬,幹瞪了李相逢一眼,“我看你也沒好到哪裏去!”


  “我???”


  總歸,李相逢這麽一說,她演奏的心思全沒了,橫豎都不能回那個略帶羞恥的地方。又想了一下,李相逢說得不無道理,幹嘛要去當花盆,作畫壁,來這的最大目的就是吃、喝、玩、樂!


  於是,兩個人悠悠蕩蕩,來到了露天酒席。


  露天酒席辦在荷花水榭,坐在酒席上,便可放眼看到滿池的荷花,亭亭玉立,花香四溢,水中還有無數隻金魚遊進了廣寒宮,此時,星空上,一朵朵煙花翩然綻放,其輪廓多為遊龍戲鳳,寓意著龍鳳呈祥。


  “這位公子,需要來杯什麽樣的酒呢?”一個麵容姣好的婢女端莊地走過來,柔柔地問。


  李相逢故作思慮,輕咳一聲,嚴肅道:“把你們府上最貴的酒給我呈上來!”


  看著他那副裝腔作勢的樣子,白餌倒有些忍俊不禁了,此時一位婢女走到她身邊,問:“這位小姐,您需要什麽樣的酒?奴婢為你呈上來。”


  怪不好意思的,她便隨便說了一句:“跟他一樣。”


  見婢女走了,她忍不住看了李相逢一眼,取笑:“騙吃騙喝……”


  “彼此彼此!”拱手道罷,李相逢將飄在自己身前的玉色發帶甩到了身後,其動作還真有點偏偏公子的味道。


  她閑來看了眼四周的荷花,不禁好奇地問:“我看未央河畔仍是一副殘荷的衰敗模樣,為何此處的荷花卻開得如此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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