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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爬龍床,做王妃

  “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我阿信六歲便與你相遇於奴隸市井,公子心善,見你我可憐,用一枚金錢將你我從市賈的屠刀下換回,你一口認定了公子,要陪公子回宮,從此常伴公子身側,我便陪著你入了皇宮!”


  “我一路陪著你,走到現在,從來不曾對你有過欺瞞哄騙!而你卻一直對我有所隱瞞,騙我許下‘這輩子,你守護公子,我守護殿下’這般可笑的誓言。我麵前你信誓旦旦道許約一時,守約一世,公子麵前你兩幅麵孔下千般欺瞞,萬般哄騙。你還有一絲一毫對我的真誠麽?”


  “如今這一切皆是因為你對公子情根深種!我早就提醒過你,主是主,奴是奴,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僭越了規矩。”


  對鶯鶯徹底寒了心,阿信的眼神變得極其暗淡,他吃力地支起發麻的身子,鐵青的麵龐因痛恨而扭曲。


  她倒在地上,怔怔地望著阿信,眼裏滿是悔恨,唇瓣下意識地蠕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見他行動有些艱難,隻顧著從地上爬起來,去攙扶他,誰知

  “別碰我”


  預料到她想幹什麽,他旋即隻手橫推,朝空中嘶吼了一聲。


  “想趁我不備,將我推至地上,對嗎?還是又要惺惺作態,來搏取我的對你的憐惜與原諒?”


  “不”


  他字字誅心,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踉蹌的身子歪在他麵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眶裏凝著的眼淚頃刻間如山崩倒。


  “不是這樣的我絕不否認對公子的愛,我也向來聽你的話,這十年來,對公子,我從未敢有半分僭越,至始至終,我對公子都隻是愛慕之情啊!我從不敢有任何奢望,我隻想守護好公子而已”


  聞言,直教人聽得雙耳發潰!事到如今,她居然還在說什麽守護好公子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千人唾罵還不算,阿信都不禁為她感到萬分羞恥。


  “你隻想守護好公子而已?你隻不過是想守護好自己的愛情罷了!”


  他一針見血,撐著身子,步步緊逼。


  “你總有這麽多的說辭!殿下與公子走得近了些,你便心生嫉妒,公子對殿下親昵了些,你便懷恨在心,殿下來赴約,你便費盡心思假承公子之意拒之門外,讓公子對殿下寒透了心,殿下想要與公子和解,你便千方百計截下殿下的任何消息,逼得公子對殿下漸生怨恨,殿下有難,你便想著借公子之刀對殿下痛下殺手!”


  “如今你與我說,你隻想守護好公子而已?逼著他去殺自己摯愛的人?這就是你所謂的守護好公子?”


  被她羞辱得無地自容,阿信開始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


  鶯鶯退著步子,發涼的背脊悄然頂到了一根柱子上,整個人猛地踉蹌了一下,連心都在跟著顫抖。


  “這些你都告訴公子了?”


  她繃著心弦,匪夷所思地問。


  “當然!”阿信止住蒼白的笑聲,想都沒想便斬釘截鐵道:“公子昨天一如既往地問我殿下最近在幹些什麽,我自然是一如既往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我可不會像你這般計謀深深!”


  他附加了一句,說足了諷刺。


  昨夜,從那日登門無端被拒到送來和解書信,阿信皆對公子和盤托出,誰知這


  一切公子竟然從頭至尾全然不知,從那時起,他便知道了鶯鶯徹徹底底地騙了自己。


  聽到阿信的話,腦袋一陣發麻,鶯鶯隻覺得腦子亂糟糟的,起初,她便想過阿信和盤托出的後果,但是,公子昨夜對她卻絲毫沒有要怪罪的意思,她以為阿信什麽也沒說,公子自然還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直到現在,她那點殘存的僥幸心理,被他句句如劍刺得粉碎!

  他說得對,自欺欺人的人,的確是她,計謀深深的人,也的確是她!本以為隻要能拯救病入膏肓的公子,她也能從中得救,怎料,她所中的毒卻越來越深!殿下與公子之間,她千般阻隔,萬般攔!失了公子最初的模樣,亦失了自己的本心,到頭來,真相驟揭,終是一場空!


  她闔了闔沉重的眼皮,冷冰冰的身子斜靠在柱子上,任由眼淚汩汩地滑落。千瘡百孔的心悔意橫流,她暗自搖著頭,腦袋一陣跳痛,她知道,她不能再這麽錯下去了!


  “你還與公子說了什麽?”她慢慢睜開眼,壓著聲音哽咽著問,聲音有些沙啞。


  “你還覺得不夠羞恥麽?非要我一字一句將你暗地裏做的那些苟且之事抑揚頓挫地說一遍嗎?”


  被鶯鶯可笑的神色一震,阿信瞠目結舌地望著她,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聲:“既然你如此恬不知恥,不如咱們就到公子麵前去說可好?”


  鶯鶯顫抖著搖了搖頭


  “你放心!我絕不拆穿你!你隻管用你那最後一點顏麵跪著喊著求公子原諒你!可憐你!說不定他就會像十年前那般心生感動,一朝將你送入紅羅帳,順你心,如你願,爬了榻做了平王妃!”


  “啪”


  咬牙切齒終難忍,鶯鶯揚起巴掌,勢要打醒狂言徒。


  誣蔑她可以,誣蔑公子萬萬不能!


  驚抬眸,與之四目相對之時,驚變的瞳孔裏皆染著火光。


  她終於惱羞成怒了?她的春秋大夢終於做完了?


  巴掌落,她的心也徹底滑落,終難信眼前人竟判若兩人。


  曾經彼此約定好要守護一輩子之人,如今竟成了他口中的狂情男?曾經陪他一起忍饑挨餓、櫛風沐雪之人,如今竟被他說得如此不堪?縱然她罪孽深重,也不至於要被他這般羞辱!


  小小的柴房登時飄蕩著疾風暴雨的氣息,玲瓏煦暖的斜陽暗自輕移,逃之夭夭,整個屋子徹底失去了生機。


  側耳聽,柴房外滿府皆亂,火爆聲,曳屋許許聲,潑水聲,奔走大呼聲,皆融在風中交織成繁弦急管之音。


  然而,這個卻屋子靜得可怕。被打得徹底瘋魔,阿信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頹然仰天大笑起來!

  “你還嫌不夠亂嗎?”鶯鶯極力拉扯著嗓子朝他嘶吼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為何公子要將你囚禁於此?你勤勤懇懇忠心侍主,昨夜所言亦毫無保留,公子沒理由不放你回東宮!”


  笑聲戛然而止,阿信的眼裏開始生出幾分遲疑,鶯鶯的話驀然將他的記憶牽回了昨夜的畫麵。


  想起此事,頭便疼得厲害。公子在傳他問完話後,便讓自己暫且退下,於重重迷影下,他忍不住想要向公子問個明白,隨之,被公子恐怖的神色一嚇,他悄愴而出。誰知,他剛走出殿門不到七步,便被人塞了白布、套了麻袋,幾番掙紮後他暈厥過去,再次醒來之時,已被囚於柴房。


  “很明顯,公子不打算讓你

  回到殿下身邊伺候了!”


  “不可能!你休要挑撥離間。”


  “你若突然消失,太子殿下必然會下令全城搜查,公子既想要掩人耳目,最好的兩個辦法便是殺了你或者將你遠送他鄉!將你暫囚於此,他就不怕殿下的人查到此處嗎?”


  莫名的恐慌忽然湧至心頭,阿信很快就意識到整件事情有些不對勁,他錯亂的眼神忽而移到柴門處,兀自低語喃喃道。


  “不我要去找公子問個清楚!我要去找公子問個清楚”


  “公子早已不再府上!”鶯鶯喊道,見阿信驟然恐慌的神色,她旋即走近他的身邊,托著他的雙手,對上他不定的雙眼,苦苦相問:“昨夜你到底還與公子說了什麽?”


  被鶯鶯深望的雙眼盯得一愣,阿信忍不住想要逃避,她一遍遍強調著昨夜之事,昨夜那些猶如夢魘般的畫麵便不可操控似的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地翻湧著。


  “我想不起來了,我想不起來了!”


  眼神迷離,頭疼欲裂。


  “阿信!你慢慢想,你一定想得起來的!”


  鶯鶯憂心如焚,阿信越是如此,她便愈加堅信,公子一定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女囚”


  被鶯鶯逼得頭痛欲裂,阿信嘴裏忽然流出幾個字。


  “什麽女囚?”


  “殿下生辰之夜混入亡奴囹圄是為了見一個女囚!”


  鶯鶯登時驚愕不已:“殿下怎會與一個女囚有聯係?”


  “自打殿下第一次在水榭歌台見到那女囚,殿下便開始對她念念不忘,殿下還為此幾番故地重遊,後來殿下與她在囚奴囹圄中再次相逢,曾命我去囚奴囹圄救她,中間幾經波折後,殿下與她約定好於生辰之夜在亡奴囹圄相見”


  阿信努力回憶著。


  心髒登時縮得厲害,鶯鶯驟然追問。


  “殿下是從什麽時候與那女囚相見的?”


  被鶯鶯問得有些遲疑,阿信怔怔道:“殿下最後一次來風塵府之後”


  聞言,鶯鶯不禁後退了半步,暗暗思忖,這兩件事發生的時間恰巧相吻合,這其中,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為了新歡,忘了舊情?為了一個低賤的女囚,放下尊貴的地位?連她都忍不住要懷疑的事情,中毒至深的公子,又怎麽可能不會有所懷疑!


  明知答案如何,她還是忍不住要問:“這些話,昨夜都和公子交代清楚了?”


  見鶯鶯滿臉皆是不可名狀的驚慌之色,阿信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反反複複的問題,讓他徹底對鶯鶯失去了耐心,忽然,他眼神一厲,抓住了她膽顫的雙手不停地問。


  “公子是幾時走的?他去了何處?他既知道了你的詭計,你為何還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此處?”


  “莫約半個時辰前!”鶯鶯怔怔道,眼裏若有所思。


  阿信不禁看了看窗戶,發現陽光已經移動了位置,推測道:“申時?”


  申時是太子殿下和公子最後一次約定好的時間。


  “他去了何處?”著急見到公子,阿信又問。


  半晌,見鶯鶯僵在那裏一動不動,阿信失望至極,索性一把推開她,正要衝出柴門,耳畔忽然傳來誅心之聲

  “我明白了!公子想要暗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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