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尊墨
至於南宮禦,更是個隱忍到極點的人,即使對她情根深種,麵對她的時候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所以,她一直認為,戀人或夫妻之間的相處模式就該是發乎情止乎禮,可遇到文斐後,她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還可以這樣親密。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那些讓她覺得下流無恥的調戲和逗弄,她已經習以為常,甚至能泰然的麵對文斐的柔情和嗬護。這讓甘芙覺得心驚的同時也開始反省自己的感情,難道真的是習慣成自然,以至於被欺負慣了便連反抗都忘了。
文斐為甘芙擦了藥,扶著甘芙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見甘芙低著頭怔怔的入神,不知道這隻小狐狸又在打什麽壞主意。文斐很享受如今兩人的相處方式,這幾天,除了睡覺,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她會偶爾在他麵前撒嬌,或者偶爾露出小女兒的嬌態,這些都說明了一件事,這個女人的心裏其實已經在慢慢的接受自己。雖然離傾心還遠,但也是個好現象,反正他已經認定這個女人,也沒有想過將她讓給任何人,隻要不是討厭,他便有信心,終有一日,他會讓這個女人愛上自己。
“你剛才說這封信是假的,可是發現了什麽?”文斐為了方便甘芙可以隨時待在自己身邊,命人在他的椅子旁邊添了一把小椅子。甘芙此時坐在他旁邊,突然抬起頭,好像很不能接受自己的變化一般。
“哦,對,你看這封信!”雖然她知道文斐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可情緒變化這麽快還是讓她有一瞬間的怔忪,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拿起放在桌上的信紙和文斐搜集來的南宮禦練字的宣紙。“當年皇上聽聞賢王喜歡書法,恰好青州那邊出了一種很特別的墨,便賜給了賢王。後來賢王又讓人在墨裏加入了玉蘭花的香味,還給這墨取名叫尊墨,所以南宮禦寫的字會帶著一股淡淡的玉蘭花香,你聞?”
甘芙將宣紙遞給文斐,文斐聞了聞,果然有股淡淡的香味,“你說這封信上沒有這個香味,就可以證明這信不是南宮禦寫的?”
“當然不是,這根本不足以證明賢王的清白,我的意思是,問題出在這封信上!”甘芙拿起那封信,遞給文斐,“賢王用的是尊墨,連我都知道,更何況要陷害他的人,所以,這封信上也是用的這種墨!”
文斐拿過信紙仔細聞了聞,果然是同一種味道,於是不解的看向甘芙,“這又能是說明什麽?”
“尊墨是皇上賜給賢王的,這天下除了賢王,沒人能用,既然是禦賜之物,自然在內務府有造冊登記,隻要循著這墨的去向,便可找出幕後之人!”甘芙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旅人,雙眼也熠熠生輝,盯著文斐的雙目含著期待和興奮。
文斐雖然心中還是不爽,聽了甘芙的話,也為這隻小狐狸的機智所讚歎,“恩,我這就命人順著這條線去查!”
“不僅如此,還有這個紙。幕後之人為了盡量造得像,所用的紙也是賢王最喜歡用的青竹宣,青竹宣造紙工藝複雜,每年的產出不多,又因為是皇室專用的,除了皇帝,能得這種紙的皇室成員寥寥無幾,因此便可以縮小嫌疑人的範圍!”甘芙拿起桌上的宣紙和信紙進行了對比,“據我所知,皇帝每年賜給賢王和皇室成員的青竹宣也是有定數的,這種禦賜之物,所用之人肯定都會極其謹慎!我希望你盡快將這件事了結了,因為三月十六南宮博就要成婚了,若是不盡快,甘薇可就沒辦法和陶熏同一天進府了!”
“不錯,青竹宣我每年也能得幾張,內務府都是有登記的!”文斐看著麵前的小女人,心裏已經篤定,她就是沈慧。越是篤定,他越是不安,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倔強之氣,一把將甘芙給抱在了懷裏,傾身吻上了甘芙的唇。
甘芙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吻給驚得不知所措,這不是文斐第一次吻她,可卻第一次讓她覺得心跳加速,慌亂不定,好似有一種力量,牽引著她的神思,拉著她淪陷進文斐的溫柔纏綿裏,讓她連反抗都忘了。當那張略帶冰冷的唇裹挾著濃濃的情絲在她的唇上施虐輾轉時,當那雙固執的大手緊緊的握著她的纖腰時,她的身子慢慢的軟成了一灘春水,雙手掛在文斐的肩膀上,毫不自知的攀上了文斐的脖子。
感覺到懷裏人兒在自己的溫柔纏綿裏沉淪,身子軟得如沒有骨頭似的,心思恍惚間,文斐的大手已經順著那美妙的驕軀遊走,最後停在了那處最柔軟所在,輕輕的揉捏。
當自己的柔軟被握住,甘芙突然驚醒,雙手不斷的推據,奈何文斐情到濃處,哪裏肯放過她,騰出一隻大手將她的小手給按在了背後,薄唇始終都沒有離開過甘芙的唇。
甘芙很害怕這種處境,雖然她已經成人,以前也有宮裏的嬤嬤教過她男女之事,但經曆過前世的痛苦,她如今一想到那種場麵便從內心裏生出強烈的排斥,情急之下,甘芙張口朝正在自己檀口中施虐的舌頭用力一咬,文斐果然放開了甘芙。
文斐蹙著眉,因為欲求不滿,一雙虎目中正燃燒著能將人灼傷的烈焰,“你是屬狗的?”文斐覺得舌頭好似都要被咬斷了,雖然心裏怒火正旺,可看見甘芙蜷縮在椅子裏哭了起來,淒涼而悲傷,好似當初他才將她從天牢裏帶回時的樣子,文斐的心瞬間就融化了。
“你別哭,我對你的心你應該清楚,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文斐小心的想要去拉甘芙,卻被甘芙躲開了。以前他一直不明白甘芙為何會那麽排斥自己的碰觸,當發現甘芙就是沈慧的時候,他特意派人打聽過,沈慧當時在天牢裏被幾個獄卒給欺負過,所以,他估計,甘芙是因為曾經的痛苦經曆才會害怕自己的碰觸。這幾日的相處,他盡量不與甘芙有什麽過分親密的舉動,就是怕甘芙會想起痛苦的往事,可剛才氣怒之下他便忘了,如今看著甘芙像隻被人類傷害過的小狐狸一看到人類就害怕,文斐愧疚得很。
甘芙蜷縮在椅子裏,嚶嚶的啜泣,根本沒有理會文斐的話。她知道自己病了,而且是生了很嚴重的病,但是她走不出來,一想到自己曾經受過的苦楚,她就無法釋懷。於是抬起頭,用死灰一般的眼睛凝視著文斐,淚水掛在眼角卻倔強的不流下來,“文斐,你看到了,我是個不健全的女人,求求你放過我吧!”
“不,芙兒,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對你,我保證,以後隻要你不願意,再也不碰你!”文斐很想將甘芙攬進懷裏,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又收了回來。“你先冷靜一下,我去辦點事!”文斐落寞的轉過身,走出了書房。
甘芙坐在書房哭了很久,直到累了,困了,倦了,然後便在椅子上睡著了。
文斐其實根本沒有離開,一直等在門外,直到聽到甘芙的呼吸聲變得均勻而清淺,才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此時已經快到午時,陽關透過門窗投進房間裏,點點淡黃色的光圈灑在甘芙嬌小的身子上,讓她看起來是那麽聖潔而安詳,隻是那張帶著愁容的的小臉上掛著的淚珠讓她多了幾分哀怨和孤獨。
文斐輕輕的走到甘芙身邊,輕柔的抱起甘芙,將仿若沒有重量的身軀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接下來兩天,文斐沒有再來打擾甘芙。甘芙則靜靜的待在自己的院子裏,看看書,彈彈琴,偶爾會下廚做點吃的讓人給文斐送去,兩人好像都在刻意的回避對方。
雲洛也沒有再來找甘芙的茬,整個定王府好像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所有的仆人都小心翼翼的做事,說話走路都不敢大聲。
三月二十,案子終於有了進展,雖然還沒有找出幕後之人,但是經過一番查證,基本已經可以排除南宮禦的嫌疑,但甘芙和甘家卻成為了直接嫌疑人。甘錄被停了職,繼續接受調查,在南宮博和甘薔的請求下,甘薇得以保留側妃的身份,仍然在同一天和陶熏嫁入府中。
三月二十二,南宮博大婚,因為皇子成婚就意味著成年,所以皇帝賜予他獻王的封號,封地在冥江以西,算不上富庶,但南宮博卻是所有皇子裏第一個封王的,還賜了封地,可謂榮寵至極了。
甘家眾人雖然被限製了自由,但皇帝特赦甘府眾人可以在這一天參加獻王的婚禮。
“芙兒?”時隔半個月,三姨娘終於見到了甘芙,激動的抱著甘芙哭了好半天,“我可憐的芙兒,是娘沒用,救不了你!”
“母親,不用自責,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甘芙撫著三姨娘的背安慰著,“你看,我好好的,沒事!”此時她們都站在府中得大廳裏等著南宮博來迎親,甘芙也是早上才從定王府回來,見到三姨娘覺得好像瘦了,估計是擔心自己,因此說話的時候盡量不說吃過的苦。
“當然沒事,都爬上定王府世子的床了,皇上也要給她三分薄麵啊!”大夫人今日作為正室夫人,要接受南宮博和甘薇的叩拜,所以穿上了一品誥命的朝服端坐在正位上,看見三姨娘和甘芙母女情深,酸溜溜的嘲諷。
“母親,別理她!”甘芙和三姨娘很有默契的忽視大夫人的挑釁。
最近這段時日,甘錄可謂是看盡了人情冷暖,同時他也清楚的知道,若不是有定王府世子在,他恐怕已經被人給算計了,所以,看到甘芙回來,非常高興,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散,聽見大夫人的話,瞪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大夫人,然後才朝一旁的老太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