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南海嬈灼
一望無際的南海，海面上一片波瀾壯闊，雙腳踏上海邊的沙地，雲蒼雙手抱拳，向著南海中心之處淺淺拜了拜。
「神界雲蒼……拜會南海龍王。」
話音未落，本是平靜的碧藍水面，從中心掀起一方漩渦，雲蒼腳下一震，便化作藍光旋入了漩渦之中。
海面之下是金光閃閃的宏偉龍宮，一片片的磚瓦琉璃都在水波的襯托下更顯得光華萬丈，宮門之前立了個似是人界剛過不惑之年一般的男子，見了雲蒼便忙不迭的作了個輯。
「南海龜丞相拜見上神，請隨老身前來。」說罷便引了墨漣向里宮行去。
海中無法燃燈，但龍宮之中卻絲毫不減光華。
一路上曲折的迴廊，兩旁都擺著一排排銀白色的貝殼，大張的貝殼之中擺放著的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的前行之路極其的透亮。
好容易至了內殿，龜丞相對著主座上的男子彎下腰身「龍王，戰神到。」
本是端坐在上座的龍王的從主座上起身，邁著穩健的步子朝著雲蒼站立的方向迎了上來。
雖是仙神品級之差，禮數周到卻不顯諂媚，對著雲蒼道：「上神駕到，小王有失遠迎。」
南海龍王衍釋看起來年約三十上下，眼神之間卻有著因歲月沉積而顯現的成熟穩重。
這南海龍王百年前在三界還有些名頭，並非因著身處這龍王之位，而是因著百年之前的一段姻緣。
想是當日衍釋還是龍太子之時，貪戀人界繁華，又實是年少輕狂，百年來時時入了凡界享樂，卻在三百歲之時遇了個劫數，被屠龍之族重傷至現出原形，落下個不知名的海域，沒了知覺。
待在床榻之上清醒之時，卻見床榻邊伏了個酣睡的美人，心下有一處柔軟被撼動。輕輕一動身子，美人便醒了來，衍釋得知此間海域乃是鮫人的領地，此女乃是鮫人一族的公主拂瀾。
鮫人一族素來是隱世於三界，不曾出過海域，拂瀾救了衍釋之後，看著這十足俊美的男子便一顆芳心暗許，用著自己的一顆鮫人淚救活了他。
鮫人一世只能留下三滴眼淚，但這三滴淚卻彌足珍貴，無論是受了如何之重的傷病，服下便能藥到病除，故而被世人所求。
而鮫人隱世之前，因著鮫人淚被各界所追殺囚禁，只求一滴鮫人淚。而這鮫人卻天生傲骨，無論被如何折磨卻仍是不肯流下一滴眼淚。
但若是鮫人心甘情願留下三滴淚，便會化作霧氣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一救之下自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緣，二人情投意合，在海域之中成了親，在此恩恩愛愛的度過了十年的安穩日子。
十年後，衍釋有些想念龍宮的親人，也想著要在三界之中給拂瀾公主一個名分，便提出要帶拂瀾回到龍宮拜見老龍王。
拂瀾此時愛意正濃，便毫不猶豫的隨衍釋回了龍宮。卻不曾想至了龍宮后迎來的並不是眾人的接納，卻是龍宮眾人的排斥與鄙夷。
龍王認為龍族一脈必要保持血統的純正，豈能讓太子之尊迎娶一個血統卑微的鮫人，在三界眾人眼中，鮫人即使不算身份極其低微，但卻比天生便是仙體的龍族卻是卑微了太多。
故而堅決不承認拂瀾的位份，還在一月之後便為衍釋定了一樁親，是西海龍族的一位郡主，還私下向拂瀾表明了絕不接受她的決心。
而此時拂瀾已然有了身孕，得知此事後每日沉浸在抑鬱之中，衍釋也因忙著同龍王抗爭忽略了拂瀾的心思，卻不想拂瀾生產之時遭了難產，產下一顆龍蛋之後便撒手人寰。
衍釋悔不當初，一氣之下便篡了龍主之位，追封了拂瀾的王后的名號，自此便發誓不再納妃。
後來，自那龍蛋之中，出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龍女。
而這位小公主雖並無純粹的血統，卻是現下南海龍宮皇族唯一的血脈，故而集龍族萬千寵愛於一身，卻因鮫人的血統甚少在三界之中出現，其鮫人之血脈也鮮少被人所知，但這些人之中並不包括雲蒼。
雲蒼雙手一輯，算作一禮。「今日雲蒼前來，實是有個不情之請。」
衍釋微微垂首，道：「上神請說。」
雲蒼緩緩道：「聽聞貴公主血脈傳至鮫人，故而來求一顆鮫人淚。」
衍釋猛然一怔，眉宇之間似是有些慍色，沉聲對雲蒼道：「上神可知這鮫人淚有何意義。」
雲蒼垂首，道：「雲蒼自是略有耳聞，故而只求一顆而已。」
衍釋袖袍之下的雙拳微微握緊，一陣靜默之後，深深吐了口氣，慢慢的舒展，淡淡的看向雲蒼，道：「上神即是知曉，想來是不到黃河死不休。既然如此，上神也該知曉鮫人淚必要鮫人心甘情願為其而流，上神若是憑藉一己之力讓小女甘願為你流淚，小神也無話可說。」
雲蒼微微凝眉，片刻猶豫后道：「好，龍王一諾千金。」
一陣靜默后，衍釋展顏道：「小神自是守諾，便以七日為限，七日之前，上神便留在南海，讓小神略盡地主之誼。」
衍釋的形容此間已恢復了從容，抬起手作個請的姿勢，道：「上神稍稍歇息片刻，晚些小王準備接風宴為上神洗塵。」
招來一旁的侍從「帶上神前去廂房。」
「是，龍王。」
一旁的侍從領命上前，恭敬道：「上神請。」
雲蒼對著龍王的方向點了點頭，便隨著侍從的方向離開，未曾看到身後的衍釋眼神之中的憎惡之色。
隨著侍從的在龍宮之中行了些時候，一路上的夜明珠閃耀明亮的光澤，遊動的魚兒穿梭在青荇之間，別有一番情趣。
沒過多久便到了一處精緻的廂房，門口串著一排珠簾，貝殼之間的輕輕碰撞，鈴鐺作響。
「下去吧，我自個轉轉。」雲蒼淡淡吩咐，自顧自的轉身出去。
雲蒼在龍宮之中轉了半響，忽得看見了一處別緻的景色，像是一處水鏡一般，自水下滲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霧中隱隱約約有點點金色的身影在急速的舞動。
雲蒼把手掌輕輕覆在了水霧之上，卻察覺到一些隱隱的阻力，手下暗暗的發力，以身體之中醇厚的內勁緩緩的化去這種阻力。
「噗」的一聲，水幕嘩的一下化作點點水珠融進了海水之中。
眼前驀地一亮，水幕之後，一個極盡妖嬈的女子，在水中盈盈起舞。
這個女子體態輕盈，一身金色的長袖舞衣，腰間系了一條絲帶，緊緊的裹住了盈盈一握的柳腰。舞衣上一片片金色的亮片，反射出亮麗的光澤。
女子的面容極其的美麗，眼睛微微的上挑，勾出了些許魅惑的弧度。此刻這個女子正甩動長長廣袖，在水中起舞，水珠浮動在她的周圍，形成一圈圈的水幕。
一個旋身，看見了戳破水幕站在一旁的雲蒼，女子停下舞動的腳步，眼中有一瞬間的錯愕，一抹凌厲出現在她的臉上。
「想必你便是這南海龍女了吧。」雲蒼一臉淡笑，看進她的眼中。
「你是誰？」女子手下做出凝結靈力的動作。
「艷姿妖嬈，風華灼灼，公主果然不負此等盛名……吾乃九天雲蒼，見過公主了。」
女子放下雙手，眉眼一挑，眼神之中卸下了防備之意，眼睛微微的眯起來，慵懶的如同一隻驕傲的貓一般。
「原是戰神雲蒼，嬈灼久仰。」
雲蒼的眼眸之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甚至有些輕佻之意。「公主殿下的舞姿果然是極盡妖嬈。」
嬈灼被雲蒼赤裸裸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舒服，雲袖一甩，冷硬道：「雖不知上神如何誤入嬈灼的寢宮，卻是失了禮節，還望上神自重。」
「還望上神自重。」記得曾經那個怯生生的解憂，也是用同樣的語氣，說出同樣的話語，想到此刻她毫無生氣的樣子，心中驀地一痛，楞在了一旁。
「雲蒼上神。」嬈灼加重了語氣，眼眸中一抹凌厲瞬間凝聚。
這樣一聲呼喊讓雲蒼找回了神智。
不是她，那個丫頭不曾有如此的凌厲眼神。
「是小神唐突了，公主恕罪，這便自行離去。」說罷便漸漸退出了這水幕之間。
雙眼看著一步步退出去的雲蒼，嬈灼的眼神慢慢軟化起來，恢復了平日的慵懶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