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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一天

  我和如雪去了昆明,跟著我們一起的還有飯飯和團團,面對我和如雪的即將分離,飯糰組合也很傷感,團團不止一次的掉著眼淚對如雪說到:「看著你們,我覺得我和飯飯太幸福了,可越是這樣,我就越心疼你。」 

  飯飯的話不多,可這一次他也忍不住憨厚的說了一句:「承一,不然來我們寨子吧。我每天為團團研究好吃的,為她做飯,都很開心的,有什麼比開心更重要。」 

  是啊,如果是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有什麼比開心更重要? 

  但我和如雪卻有太多比開心更重要的事情了,我握著如雪的手,對她說:「如果真有下輩子,我想當個普通人,和你普普通通的在一起,過很瑣碎的日子。我有太多遺憾,在一定的歲數以前不能常侍父母身邊,不能與你白頭偕老,其實當道士的就像陷入了一個怪圈,沒誰能有多幸福,除非決定一生不再尋道。」 

  如雪回握住我的手,然後說到:「可惜人生從來都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不是嗎?如果真有下輩子,不管當什麼,我都還想再遇見你。承一,我擔心艾琳!」 

  如雪忽然給我提起了艾琳,說起這個,我是覺得很奇怪,這丫頭明明沒有愛人,為什麼對愛情執著到了如此的地步?而我師父對她這種態度好像不是很欣賞的樣子,這也不太像我那不管凡人事,不插手別人的想法的作風啊。 

  「你是擔心艾琳的以後嗎?」我問到。 

  「是啊,這丫頭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知道她性子有多烈。若是以後遇見一個不負她的人還好說,若是遇見一個負心人該怎麼辦?」如雪的眉頭微微皺起。 

  其實她從來不是冷淡,而是不善於表達感情。 

  「如雪,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註定的,不能註定的只是人心。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我低聲說到。 

  「是啊,我懂,有人會因為悲慘的命運而堅強,從而在命運的拐點逆轉一些東西,而有人卻因此墮落,抱怨,讓悲慘更加悲慘。」道家的道理我給如雪講了一些,冰雪聰明如她,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所以,對於別人的未來,我們是擔心不來,也是干涉不來的。就如艾琳,她決定了她人生的態度,你做為她的朋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無論什麼情況下,都是她的朋友。」 

  「嗯。」 

  在談話間,車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昆明,我們去了六姐那裡,這一次我們準備在昆明呆上十天,師父說了,在12月初,我們就要出發去黑岩苗寨了。 

  對於我和如雪這樣的到來,六姐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吃驚,許是寨子里來的人已經告訴了她一些事,她甚至都沒有嘆息一聲,聰明如六姐,她是不會去戳我們的傷口的。 

  她只是盡心的安排著我們的一切,有時甚至把花店關了,帶著我們遊玩。 

  我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帶著如雪看了一場電影,那是一個小放映廳,放映的是並沒有在內地播出的電影,可我和如雪都想看。 

  所以,我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那種類似於錄像廳的小放映廳,為的就是那部叫做《青蛇》的電影。 

  我們都見過蛇靈,卻沒有見過化形的妖物,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從老一輩那裡聽到一些語焉不詳的事情,我們身處在傷感的愛情中,也很想看看在人與妖之間會有怎麼樣的感情。 

  自己一個人看電影,和愛的人一起看電影,感覺是很不一樣的。 

  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品味著電影里的喜怒哀樂,孤獨的就越發孤獨,因為沒有可以分享。 

  而兩個相愛的人一起看電影,總是一回頭就看見他(她)在旁邊,不管電影是喜是悲,總是會覺得就算不說,也有一個人和你一起感受,那感覺很溫暖。 

  戀人沉迷於電影院,其實就是沉迷於一段分享的情緒,沉迷於不管走過誰的經歷與喜怒哀樂,一回頭,身邊有他(她)的感覺。 

  我和如雪就是這樣,在黑暗中十指相扣,看著這一場愛情的悲劇,我能聽見她的呼吸在我耳邊,她能感覺我的心跳在她左邊。 

  走出放映廳,我問如雪:「電影好看么?」 

  如雪輕輕的點頭,忽然望著天,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如果每一年,都能這樣看一場電影,是該有多幸福?」 

  「那我們就每一年都看啊,就算我們不再是戀人,變成了我師父和你奶奶這樣,我們也可以約定每一年都一起看一場電影。」我認真的對如雪說到。 

  「真的可以嗎?」如雪的眼睛里寫滿了驚喜,驚喜到有些惶恐。 

  「可以,從現在開始,每一年的冬天,我都會來昆明和你看一場電影。」我沒有發誓,可我這句話比誓言在我心裡更加的鄭重。 

  我不想放棄如雪,儘管我不放棄她的方式,只剩下了一場電影。 

  在昆明的最後一天,我們只是漫無目的遊盪在這個四季如春,花開遍地的城市,在這個城市的很多地方,都有那種照相的小販。 

  團團挽著飯飯,如雪挽著我,忽然如雪就對我們說到:「我們都照一張相片吧,然後我們就不會忘記現在幸福的樣子了。」 

  其實,我個人是比較抗拒照相的,而原因則是來自於我師父,師父做為道士,卻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他比誰都更相信合理的分析,而不是神神叨叨。 

  可他卻有一件事情很執著,那就是不愛照相。他跟我說,人的精氣神是一汪湖水,每照一張相,就感覺像是被捕捉住了一層靈氣封閉在照片里,照多了,就如湖水取水被取多了,精氣神也就薄弱了。 

  我只知道道家養好的法器確實不能照相,一照相就會原因不明的不靈驗那麼幾次,至於人,我不知道,師父也沒辦法證明這個說法。 

  但是受師父的影響,我自己很比較抗拒照相,只是很羞於啟齒,總覺得迷信的緊。 

  可面對如雪的要求,我又怎麼能拒絕? 

  最終我們照了三張照片,一張大合照,一張飯飯和團團的,一張是我和如雪的。 

  照片里,我有些僵硬和緊張,卻緊緊的攬著如雪,如雪還是那樣平靜又安靜的樣子,臉上卻有淡淡的笑容,她依偎著我,很甜蜜的樣子。 

  拿著相片,我想這是一種證明,證明我們曾經那麼相愛,而那個時候,我們年華正好。 

  十天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我們回到了寨子。 

  這一次回到寨子,我總感覺有一種壓抑的緊張,是誰都知道終於是要對付黑岩苗寨了,而這一次是徹底的解決它。 

  月堰苗寨被黑岩苗寨壓迫了幾百年,這一次能不能成功,寨子里的人心裡是既期待又不敢相信,所以這樣緊張的氣氛是正常的。 

  師父就在寨子口等著我們,看著我和如雪牽著手歸來,他嘆息了一聲,只是對我說到:「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就要出發了。」 

  而第一次,如雪望著我師父的背影喊到:「姜爺爺,可不可以再要一天,就一天的時間,我想和承一再在一起一天。」 

  師父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和如雪,然後忽然對我說到:「承一,你其實還可以再選擇的。」 

  我握緊了如雪的手,對師父說到:「師父,從我叫承一的那一刻開始,我今生還有得選擇嗎?不用再選了。」 

  而如雪也跟著說到:「姜爺爺,我喜歡的陳承一才會做出這種選擇,如果換了別的選擇,他也就不是陳承一了。就如我,換了選擇,也就不是凌如雪了。」 

  師父轉身嘆息了一聲,然後走了,只是一句話還回蕩在我們耳邊,那就再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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