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樹人
寒風北至，暴雨傾盆，昨日還烈陽高照的鬆河城，今日卻被一片寒雨籠罩，空氣中像是漂浮著無數冰晶，滲入衣物，透入皮膚，無比陰寒。
街道上也無人，鬆河城的百姓都躲在家中，寒雨已至，他們不下田勞作，也不出攤售賣，隻有幾家閑不住的酒樓茶館，開著門迎接閑不住的散客。
鄭家的新宅中，方常正坐在屋簷下，抱著一個嬰孩。
他手中抱著的，是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嬰。
男嬰僅僅隻有半歲，生的虎頭虎腦，雙眼炯炯有神，張口笑著，不斷用手抓向方常的臉，嘴巴也不斷流出口水。
男嬰名叫鄭天玄，是師父鄭術的第一個兒子，也等於是方常的一個弟弟，半年來師父與師娘共處二人世界之時，這個弟弟都是由方常照顧，陪著他玩，倒也有趣。
眼下，天空陰沉沉的，寒雨不斷落下，空氣中潮濕陰冷。
方常坐在屋簷下，抱著嬰孩，師父與師娘在屋中閑談。
嬰孩穿的很多，絲毫不感覺寒冷，咯咯笑著，不斷抓著方常臉頰。
他一笑，方常也不知不覺笑了出來，回想起自己曾經那個親弟弟，剛出生時也是這個樣子，可愛又純真。
方常抱著嬰孩，坐在屋簷下，恍惚之間，竟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的他，也是抱著繈褓中的弟弟，傍晚坐在家門口的石頭上，等待爹娘從田間歸來，日子雖然平淡，但很幸福。
可是如今，那種平淡幸福早已一去不返，方常望著手中的嬰孩，雙眼竟有些泛紅，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他。
讓他和師父師娘，一生安寧。
咚！咚！咚！
恬靜安寧的時光，忽然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碎。
方常望著門口，發現那一扇木門之外，湧動著不善的氣息。
誰會在今日前來？又能有什麽急事？
方常的心中有些不安。
他還為起身，就見師父鄭術從身後走來，率先到了門前。
開門之後，果然看見那兩位皇族站在門口，坐在馬車上。
拉動馬車的，是兩匹金色的飛馬，它們生出暗金色的羽翼，十分俊美，顯然價值連城。
方常站在屋內，聽不清師父與那兩位皇族說些什麽，師娘也從身後走來，接過懷中的嬰孩，輕聲問道：“又是什麽事？皇族的人來，肯定沒好事。”
“師娘別擔心，估計隻是公務上的事兒罷了。”方常隻能安慰。
沒過多久，就見鄭術皺著眉頭，朝著方常揮了揮手，道：“跟我來。”
呼！
方常一步到了近前，問道：“什麽事？”
“兩位大人要去城外遊玩，我倆負責保護。”鄭術回答。
“城主大人去不去？難道就我們兩個？”方常隱隱感覺不妙。
“整個鬆河城，估計就你師父的修為最高，趙豐有事在身，就隻能由你師父護送了。把你也叫來，是想讓你見見世麵，可別不識好歹啊。”皇子曹玄極笑嗬嗬道。
“那就多謝皇子抬愛了。”方常冷冷回答。
“天氣不好，我們抓緊時間，跟緊一點兒，飛馬神速，可別跟丟了。”曹玄極話音剛落，拍了拍飛馬屁股。
兩匹金色的飛馬，長嘯一聲，扇動雙翼，衝天而起。
方常與鄭術立刻飛空，緊隨其後。
曹玄極兩位坐在馬車中，遮風擋雨，十分舒適。
可方常二人卻還得聚氣風球，罩在自己身上，很費力氣。
即使是這樣，依舊有不少雨水灑落在方常的身上，極為陰寒。
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兩位來自帝城的“大人物”，到底為什麽要在今日出遊，如此陰寒的風雨，難道躺在家裏不舒服？
還是說，他們就是喜歡在風雨日出遊，感受大自然的別樣風味？
方常想不明白，或許來自帝城的“大人物”，喜好就是常人不一樣吧。
坐在馬車內的曹玄極，側身望著窗外，瞧見方常與鄭術飛在空中，暴露在寒風中，被寒雨打濕身體，覺得十分高興。
他幸災樂禍望著窗外，決定飛的久一點，讓方常多暴露在寒風寒雨中，讓方常在死前，多受一點兒痛苦。
也算是一解昨日的不爽。
昨夜，他與皇叔在屋中密謀，決定將鄭術騙到荒郊野外，將其斬殺，徹底除卻鄭九功將軍的所有後代子孫。
同時，他們也將方常列入必殺的名單。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弟與兒子無異，若是隻殺鄭術，而留下方常這個禍根，日後或許會成為一大禍患。
更何況，曹玄極也對方常很布滿，昨日以下犯上頂撞了他。
這也更說明，方常生有“反骨”，不得不除。
曹玄極望向窗外，已經整整飛了十幾公裏，遠離了鬆河城，這裏荒無人煙，隻有密林與野獸，可以動手了。
他轉身望著皇叔，並未說話，眼神像是在問，“是否動手？”
然而，皇叔閉目養神，靜靜說道：“別急，再飛一會兒，做戲要做全套。等遇到那個部落，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什麽部落？”曹玄極有些不解，皇叔昨夜可並未說過有什麽部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皇叔依舊在閉目養神。
又飛了數十公裏，方常與鄭術都已經感覺氣力不支，想要休息休息。
方常靠近了那輛飛馬車，想要問問是否可以休息片刻，可還未等他開口，一道藍色的閃電，瞬間劈在馬車上。
兩匹金色飛馬，瞬間被劈死，飛馬車瞬間下落，向大地飛去。
轟！的一聲，馬車落在密林中，接連撞碎了數十棵堅硬的巨樹，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飛馬車無比堅硬，但兩匹金翅駿馬已經全身焦黑，肉都被劈熟了。
“快下去看看！”
鄭術有些焦急，若是傷到這兩位皇族，他的罪過可不小。
方常也緊跟其後，向看看這兩個“大人物”，到底還能搞出多少幺蛾子。
他緩緩落地，竟發現這一片密林中，除了他們四人，還有別的生靈。
那是一群深綠色的生物，四肢軀幹都像是樹木組成的，腦袋也長滿了樹枝荒草，不是萬獸成精，倒像是樹木孕靈。
這些樹人，足足上百位，群居在這一片密林中，像是一個部落。
它們望見方常等人的出現，竟全都跑了過來，嘴裏“嘰裏咕嚕”說著奇怪的語言，誰也聽不懂，隻感覺它們沒有惡意。
甚至十分商量，幫著掀開倒地的馬車，營救裏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