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石中玉之死
貝海石老臉一抽、一抹陰狠迅速爬倒臉上,他顫顫巍巍地撿起地上一塊碎片、走到石中玉麵前,以冰冷決絕的態度、將鋒利的碎片放到了石中玉的側頸上。
“殺無赦……”
“慢著!慢著!我願意接令了!別殺我、別殺我!”
石中玉意識到不對,不顧頭發和腰部上傳來的劇痛、拚命扭動著身體掙紮,他的眼淚和鼻涕流得滿臉都是,淒慘的求饒聲響徹庭院。
“別動,會割歪的。”
貝海石用那雙枯瘦蒼勁的老手死死固定住石中玉的頭顱,另一隻手按緊碎片、慢條斯理地割起了石中玉的脖子。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爹娘是黑白雙劍,我死在這、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碎片略鈍的邊緣貼在脖子上緩緩滑動,死亡如此真切而強烈地來到了自己麵前,石中玉被嚇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時而哭求告饒、時而恐嚇威脅,但貝海石始終不為所動,緩慢而堅定地一寸寸割裂著他的血管。
頸動脈的出血量異常驚人,貝海石費力地割開石中玉的血管時,洶湧滾燙的血液瞬間噴射出來、一直濺到兩米之外的牆壁上。
貝海石嫻熟地躲了一下,但還是有部分鮮血噴濺到那張麵無表情的老臉之上、血珠從額頭上滾落到他的眼睛裏。
眼睛裏傳來溫熱和滑膩的液體感、貝海石不禁眯了眯眼睛,這些飛濺的血珠讓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幸好現在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隻要閉著眼睛繼續割下去就好。
“嗬……嗬.……嗬.……”
石中玉此時已經說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肺部和外界的空氣直接而快速地湧到了他的氣管裏,大量產生的血沫讓他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他現在的模樣讓朱厚煜想起了他昨晚捉到的那尾草魚,那條魚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也和現在的石中玉一樣、絕望而徒勞地試圖發出些聲音,隻是沒人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
石中玉掙紮的幅度漸漸小了下去,到了最後、貝海石感覺自己仿佛在拿一柄鈍刀,費力地去切一塊韌性極好的豬肉。
朱厚煜低頭看了一眼,石中玉流出的鮮血此時已經在他身下匯聚成了一個小型血泊,鮮血蜿蜒地流向四麵八方。
被鮮血濺滿的牆壁上、那些溫熱的鮮血早已變冷凝固,一層紅褐色的粘稠液體掛在牆壁上,鼻涕一樣緩緩下墜,叫人看了忍不住掩鼻。
朱厚煜把石中玉的頭顱又向後掰了幾分,撐開他的眼皮查看了一番瞳孔,發散成這個樣子、這家夥決計是活不成了,現在估計隻剩下身體的本能反應。
“夠了,停手吧。”
確認石中玉已經死透了之後,朱厚煜嫌棄地從他的屍體上跳將下來、選了塊幹淨些的地方落腳。
其實流血過多的死法過程相當漫長,與其說石中玉是流血致死、不如說他是被自己的恐懼活生生嚇死的。
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排泄係統是沒有個把門的,那種氣味與濃烈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格外衝鼻子,叫人忍不住立刻逃離現場。
貝海石卻沒有急著走開,他跪倒在血泊之中、恭恭敬敬地給朱厚煜磕了三個響頭,口中朗聲說道。
“恭迎幫主回歸!貝海石願為石幫主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雖然不知道朱厚煜這唱的是哪出,但他跟賞善罰惡的關係顯然非比尋常,有些人越老就越怕死,現在自己的小命被人家捏在手裏,貝海石自然恭敬異常。
“行了、知道了,派人把他的屍體處理一下,火化、剁碎、或者喂給什麽動物,你看著辦。”
朱厚煜麵無表情地納下了貝海石的投名狀,示意賞善罰惡和自己走出去透透氣,這房間裏的味道實在太令人窒息了,哪怕是上過許多次戰場的他也不願多聞。
“明白了,那這些人呢?”
貝海石指指仍舊暈倒在角落裏的幾名女子,朱厚煜沉吟片刻、衝他揮了揮手。
“這處院落裏的一個不留,殺之前問清楚,他們這些日子有沒有和外人密切接觸過,有的話、用倭寇或是白蓮教的名義,把他們也做掉。”
“明、明白了。”
哪怕是老練狠辣的貝海石,也不禁在朱厚煜冷漠的話語前顫栗了一瞬。
這家夥的語氣沒有半點波動,跟平時吩咐他準備車馬沒有半點區別,這已經不是心狠手辣的範疇了,他在說話時、壓根就沒覺得自己在做什麽殘忍的事情。
這種人真正恐怖的地方就在於:他和你的認知體係是不同的,他完全不認同你的價值觀、道德觀,而且隨時敢拿規矩這種東西當擦屁股的紙,用完了就丟到一邊。
“真是的,這身衣服看來是不能要了.……”
朱厚煜站在庭院裏聞了聞身上的衣服,一臉無奈地把外衣脫了下來扔到一邊,賞善站在一旁定定地看著他。
“那晚在江上,你看那些漁民的眼神裏有真切的同情和憤慨,但現在為什麽這麽冷靜?”
“啊……那個啊……”
朱厚煜撓了撓自己的側臉,沉吟片刻、才嬉笑著看向賞善。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吧,兩者都是。”
“你這家夥.……我和罰惡去周圍看看。”
賞善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朱厚煜了,搖搖頭、隨便找了個借口把罰惡拉了出去,心裏強烈的直覺在不斷告訴他:離這個人遠一點!
賞善隻覺得心口仿佛憋著一口鬱氣,運起輕功連奔十餘裏才微微放鬆下來,方才、他的心裏居然出現了久違的迷茫和恐懼。
“你知道嗎?聽說佛朗機人會用好幾塊不透明的大玻璃做成一扇門,他們管那個叫作旋轉門,人走進旋轉門推著麵前的玻璃,轉上一圈就能走出去。”
“.……有所耳聞吧,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罰惡突然開了口、賞善疑惑地看著他,罰惡沒有看他,仍舊自顧自地開了口。
“離他遠一些,不要對這個男人有過多的好奇心。他的身上有種神奇的魔力,是那種跟在你身後走進旋轉門、出來時卻走在你身前的人,不可思議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