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報仇 複家

  半個時辰過後，徐君素抿了抿發幹的嘴唇，端起桌案上的香茗一飲而盡。


  他已經將所有的情報和推測和盤托出，接下來，就要看清兒是個什麽態度了。


  清兒下意識地抿了一口茶、以此掩蓋自己的情緒，看來這個傻孩子還不知道徐家輝是她殺的，清兒心底閃過一絲對徐君素的歉意，當然、隻有一絲絲，並且很快就將它丟在一旁。


  徐家被滅門了、徐君素卻活了下來，徐家在官場和地方上還殘存著大量的產業和人脈，如果沒有強力的外援撐腰，這些資源大部分都是要流逝的，對方現在必須找一個靠山。


  這也許是個機會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清兒臉上的笑容不由真誠而和善了許多，她笑吟吟地對徐君素開了口。


  “不知君素兄是要報仇、還是要複家呢？”


  徐君素心裏一驚，對方這口風有些不對啊……報仇便複不了家、複家便報不了仇嗎.……

  他探詢地看了過去，清兒卻不願意再說了、專心致誌地低頭研究茶杯的紋路，叫他一時捉摸不透。


  見對方遲遲做不了決定，清兒捏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一絲玄陰真氣凝聚在指尖，將茶杯在手中拋了一圈後猛地擲向徐君素，這一擲來得又快又急、徐君素完全反應不過來。


  眼看杯子裏的熱茶就要潑在徐君素臉上，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歡顏突然探出白生生的小手、輕而易舉地捉住那隻茶杯，她的動作又快又穩，徐君素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露完這一手的歡顏忍不住咳嗽幾聲、麵上有一絲可疑的潮紅，她低頭看一眼茶杯，茶水的表麵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此時已經融化許多，而且剛才那一擲用的是巧勁，就算自己不出手、也決計傷不了自家少爺。


  被清兒擺了一道、歡顏麵上絲毫不見氣惱之情，反而歉意地衝清兒微微躬身。


  “獻醜了。”


  清兒看她的眼神又和善了幾分，也微微躬身還禮、溫言說道。


  “我這邊才是失禮了，姑娘的眼神太過淩厲、丹田裏卻不見絲毫內力，我左右想不通，這才借機試探了一番。”


  “歡顏小時候身體受過傷、練不了內功，我想著少爺經常出門在外、總歸要有個貼身的侍衛才好，這才臉了些三腳貓的技倆。”


  借著說話的工夫、歡顏低頭查看了一番茶杯，清兒在指尖上凝聚內力，隻片刻的工夫、便在茶杯上刻了一行小字，確定沒有危險，她這才將茶杯遞給徐君素。


  徐君素接過茶杯一看，上麵刻著幾個地名和時間，清兒在一旁補充道。


  “這是李比玉被押解進京的時間和地點，知道了這些，憑徐家的底蘊、殺他應該不難。”


  徐君素攥著茶杯的手不由緊了幾分，確實，隻要知道了這些，收買、買凶、下毒.……能殺李比玉的手段太多了，自己是為了報滅門之仇，血親複仇在古代屬於絕對的政治正確，天子都不能過多地追究什麽。


  但這樣一來，自己也就把太後和天子給得罪了，就算性命無憂、徐家也休想再回到往日的輝煌。


  清兒也無意再留在這裏，太原城裏京營和龍禁衛的耳目到處都是，要是讓哥哥知道自己和一個男人在這種地方呆地太久，就算思兒和元瓏也跟著、影響也不是很好，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如果君素兄選擇報仇，那我們便不用再見麵了；如果有意複家、義軍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我們會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見清兒一行要走、徐君素連忙起身相送，走出廳堂又覺得有些不好，便拍了拍歡顏。


  “替我送送含清姑娘，要是被人看見了我和她出去、怕是於她的名聲有損。”


  歡顏淡淡地應了一聲、小跑著趕到清兒身前為她引路，小姑娘跑起來就和橘貓一般憨態可掬，配上那副冷淡的神情、別有一番風味。


  清兒走前貌似無意地對她說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不想做丫鬟了、隨時來找我，你這樣的人隻做丫鬟的話就太浪費了。”


  麵對如此露骨的招攬，歡顏的反應和她的神情一樣、異常堅定而冷漠地搖了搖頭。


  “能陪在少爺身邊、歡顏就已經非常知足了，謝謝姑娘的好意。”


  “可惜了。”


  忠誠的人在哪裏都能贏得尊重，清兒也隻好惋惜地歎了一聲，而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她身邊優秀的孩子也不在少數，沒有必要太過禮賢下士。


  送走了清兒一行人，歡顏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平靜地回到了徐君素身邊，徐君素正望著茶杯出神，見她回來、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辛苦你了，今天要不是歡顏在、我可就要出洋相了。”


  “那杯茶被動過手腳，就算歡顏不出手也不會有事，比起那個.……”


  歡顏略微沉吟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清兒養氣的功夫自然好得很，可那個叫元瓏的姑娘臉上藏不住事，講到蒙古兵進城時、對方肉眼可見地警惕了起來。


  “你懷疑她們和蒙古兵有關係是嗎……”


  徐君素摸摸下巴、莫名地咂了下嘴，而後又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


  “那種事情.……誰在意啊！我隻要能和歡顏、母親在一起就夠了！你們在哪裏、哪裏就是我徐君素的家。”


  徐家被滅門這種事與他何幹？再多的資源那也是徐君思的，他頂多就看人臉色喝口湯，那幫老不死的沒了、他反而歡暢許多。之前的猶豫沉吟都是他裝的，為的是麵子上能過去而已。


  他猛地將茶杯擲在地上，茶杯登時跌得粉碎、上麵的字跡再也辨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