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密談
雖然李比玉已經投降了、再反水的幾率不大，但朱厚煜還是謹慎地派張維賢帶三千營先行入城，三千營把握住城中要害後，戚繼光再帶著淨軍開路，他本人則在義軍的拱衛下最後入城。
太原城的官員和士紳此時已經在地上跪了半個時辰，但朱厚煜沒有進城、他們誰也不敢起來。
倒也不是朱厚煜特意消遣他們，因為死人、是用不著消遣的。
小王子的這次入寇必須有人背鍋，徐家滿門被滅也必須有人負責，李丞汐已經幾乎被滅門了，而且人家是絕對的忠良臣子，再給他甩黑鍋那還是人嗎？
至於李比玉，那個人渣被太後保了下來、不好動，其他人的等級不夠，又背不動這口大鍋，那就隻能委屈一下太原城的諸位貴人了。
山西的走私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太原城內的這批士紳和官員決計脫不了幹係，如果說把這些人一窩蜂地吊死、那肯定有冤枉的，但要是隔一個殺一個，那就隻有漏網、沒有誤殺。
走私這種事情，說小也小、無非是個違反禁令的罪名；但要往大了說，就足以演變成裏通外族、禍國殃民的大罪，誅三族都是正常操作。
而且京營從燕京一路打到山西、後麵還要掃蕩草原，都不算軍械的折損和糧餉的運輸了，撫恤、勞軍、賞銀……這可都是天大的開支。
張居正本來就因為土改焦頭爛額、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年輕時多意氣風發的一人呐，現在天天對著戶部的賬冊垮著個批臉，再因為這事去逼他實在不合適。
有個詞叫“毀家紓難”，意思是指捐獻所有家產，幫助國家減輕困難；出自《左傳·莊公三十年》。
朱厚煜一直覺得這詞兒挺好的，今天就獻給太原城內的貴人們。
黑鍋要人來背，軍費要人來買單，山西的重建更是需要你們的消失，那就實在對不起了。
看在你們即將為國家做出卓越貢獻的份上，就不誅三族了，抄沒家產、流放到遼東去建設國家就好，畢竟他朱厚煜也不是什麽魔鬼嘛。
那一排排跪在城門處的哪是士紳和官員啊，簡直就是一座座人型銀錠，他估摸著還是從裏麵扣下不少留給清兒，填充一下自己的私庫。
心情大好的朱厚煜騎著他心愛的墨玉緩緩入城，粗略掃視一眼後，居然沒有發現李比玉的身影，他還以為那個家夥要整一出負荊請罪呢。
朱厚煜正漫不經心地騎著馬，玉獅子標誌性的嘶鳴突然在前麵響起，原來是戚繼光手裏提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可疑分子、騎馬趕來，朱厚煜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這小子可以啊，外表看上去白白淨淨地、說是個文臣都有人信，那個可疑分子百來斤還是有的，居然一隻手就給提溜過來了。
離朱厚煜還有數丈之遠、戚繼光就下了玉獅子步行而來，走到朱厚煜麵前後一手將那人按在地上，單膝跪地行禮。
“稟告陛下，此人自稱是李副總兵的親信、有要事稟報，臣看他行蹤可疑、擔心他是蒙古人的奸細，因此自作主張綁了他，還請陛下責罰。”
“戚將軍何必多禮？平身吧。”
朱厚煜翻身下馬、微笑著把戚繼光扶了起來，責罰？他現在看戚繼光是越來越滿意了。
多棒的小夥子！既能打、又謙恭有禮，人長得還帥，出身也幹淨、沒有七七八八的人際關係，簡直就是完美的將軍。
他用人從來隻看兩個方麵：有沒有才能、夠不夠恭順忠誠。
翻譯過來就是：隻要你既能打、又聽指揮，那朱厚煜就不太會關心你的道德品質或是其他東西，畢竟有個詞叫“瑕不掩瑜”嘛。
高要就是個典型的反麵例子，他最大的錯不是貪汙，而是居然拿得比他這個天子都多、還敢欺瞞於他，這就是嚴重的原則性問題。
他是個很寬仁的天子、真的，隻要能把事情辦成了，高要偷摸著拿點、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一旦那個人越過了他心裏的那條紅線，他就會毫無征兆地斷然拍死那個人。
勉勵了戚繼光兩句之後，朱厚煜揮鞭卷走了那個可疑分子口中的布團，戚繼光辦事、他放心得很，但凡這個人有威脅到他的能力，戚繼光都不會把他帶到自己麵前。
“聽說，你家老爺有話讓你帶給朕？”
“陛下，這件事幹係重大，能不能讓小人私下裏向您稟報.……”
“你就在這說。”
那人的話說到一半、朱厚煜就微笑著打斷了他，一條喪家之犬罷了，哪來的資格跟他談條件。李比玉他確實動不了，可也別指望他能有多客氣。
那人稍稍有些遲疑，一名身穿錦雲服的龍禁衛便一腳踏在他背上，這一腳帶上了些許金剛真氣，直把他踏得幾欲吐血。
“陛下有話問你、你便老實回答。”
天寶此時身穿一身錦雲服，腳下幾乎要把那人碾碎一般用力、直把他踩得哀嚎連連。
高要雖然倒台了，但天寶卻被朱厚煜留了下來，他翻看龍禁衛密報時發現此人武力超群、有勇有謀，或許是個可塑之才，便賞了天寶一個龍禁衛的出身、跟隨在自己身邊。
天寶苦練多年少林武功、又筋骨卓越，在內功相當薄弱的前提下，其實力居然逼近二流巔峰，即便遇上一流高手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當然，朱厚煜把他留在身邊主要是因為這個名字相當耳熟，可他由一時記不起來了，二流高手的實力不算什麽，龍禁衛裏麵一抓一大把。
那人吃痛之下連連告饒，急忙將李比玉交代他的事情和盤托出，原來這個混蛋不敢第一時間見他、生怕朱厚煜盛怒之下砍了他祭旗，便希望朱厚煜能駕臨他的府邸一敘。
這同時也是一個試探，隻要朱厚煜去了、那他的命八成就能保下來；朱厚煜要是不去……那他就隻好飲下手邊這瓶鶴頂紅，給自己留下最後的體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