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仙平之役（四）
太明顯了，小王子的眼角忍不住抽搐起來。
即便是混在數萬人的喊殺聲中，那陣雷鳴般的馬蹄聲也實在太過顯眼。
最前方的蒙古軍隊已經發現了這一現象，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屁滾尿流地開始往後跑，後方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拚命往前擠，局麵頓時亂成一團。
“擠你個頭！還不快跑！後麵有一大批騎兵要衝過來了！”
“臥槽、這你不早說！後麵的別擠了、快點逃命！”
因為突然出現在視線內的大批騎兵，蒙古軍隊的士氣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動搖，他們深陷於和張維賢所部的肉搏戰中，如果此時被大股騎兵側衝甚至背衝的話……
為了破車陣、爺們可是連馬都沒騎！到時候逃命都不知道往怎麽跑！
張維賢雖然短時間內無法戰鬥，但還是在張先的陪護下不斷巡視各處，聲嘶力竭地給明軍鼓舞士氣、封官許願。
受到雙重鼓舞的明軍重新振作起來，甚至一度反攻出車陣。
小王子和特木倫所處的土坡位置較高、比他們更早發現了朱厚煜所部明軍，特木倫扭頭衝地上吐口口水，神情可怖地攥緊了手中的大刀。
“大汗，讓我帶人去試試這幫明狗的成色吧。”
“啊……當然要去了，不過你留在這坐鎮指揮，孤親自去會會他們！”
“啊？這樣是不是.……”
特木倫剛遲疑地開口、小王子便旋風般地沒了身影，引著部落親兵迎上奔騰而來的三千營。
特木倫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家老大太能幹、有時候也不是件好事，他們這些手下的存在感都被稀釋了，隻好轉身無聊地盯著戰局。
小王子的眼睛緊緊盯著那麵杏黃色的大旗，漢人裏敢用這麵旗幟的隻有一個人——天子，那個黃口小兒居然親自上陣了！
朱厚煜本人被數百名親衛緊緊護在中間、還有數十名隨時準備跳出來擋刀的舉盾馬仔，小王子即便在土坡上也望不見他的身影。
但最前方的三千營、他看得一清二楚。
盔甲、兵刃的確精良，戰馬也很是高壯、遠超普通明軍，不過上麵的騎士就有點拉跨了，一個個怎麽看著有點打擺子呢？
張維賢所部的敗亡就在眼前，此子在戰爭中的表現不容小覷，雖然尚顯稚嫩、但已是一員鋒芒畢露的新星，其對戰機的敏銳把握和果決堅韌讓小王子也十分欣賞。
這種難纏的對手，自然要盡可能在其脆弱時扼殺掉了。
“切，果然沒那麽容易被嚇走嗎？”
不出朱厚煜所料，小王子沒那麽容易放棄到嘴裏的肥肉，不過他敢主動出擊、親自迎上來還是很讓朱厚煜意外的，這家夥是不是沒死過？
“戚愛卿，看到那杆九足白旗了嗎？去為朕斬斷它！”
“諾！”
簡短地應了一聲、戚繼光輕夾馬腹，照夜玉獅子長嘶一聲衝向小王子，朱厚煜的親衛中分出一支重甲長槍的騎兵，隨著戚繼光從人群中脫穎而出。
這支親衛是朱厚煜精挑細選出來的，不僅個個力能扛鼎、弓馬嫻熟，更可貴的是身家十分清白，每一個人的家底、朱厚煜都派龍禁衛仔仔細細地查過。
京畿範圍內、龍禁衛的掌控力還是可以信賴的，這些重騎親衛往上數五輩都是一等一的良民，忠誠度和個人素質均為上上之選。
照夜玉獅子很快載著戚繼光來到了隊伍前列，他和天子親衛組成了錐形陣的頭部，狠狠與小王子迎上來的部隊撞在了一起。
蒙古人沒有長距離的加速、馬速差強人意，在第一輪對衝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一名名蒙古騎士下餃子一般栽倒馬下，小王子看得眼皮忍不住抽了抽。
少死點啊混蛋！你知道養出這樣一支部隊有多貴嗎！
戚繼光長呼一口濁氣、將狀態調整至最佳，手中長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連刺數下，旁人隻來得及看見一朵耀眼的槍花，照麵的三名蒙古騎兵便應聲落馬。
戚繼光熟練地重複著直刺、輕收、橫削、收回的套路，手上狀態漸入佳境，抖擻起精神、一杆銀槍使得走馬燈般令人眼花繚亂。
在他麵前的蒙古士兵甚至看不清他的路數，隻覺得一點銀光在眼前閃過、胸前或咽喉一痛，而後整個世界便旋轉起來，最後逐漸模糊。
戚繼光殺得性起，身旁竟似有一條銀龍護體、敵人遠遠望上一眼便已經膽寒。
一名蒙古弓箭手壯著膽子、咬牙射出一記冷箭，戚繼光福至心靈，脖頸微側、一把抓住那支冷箭，在對方驚愕時單手擲回、箭羽透胸而過，敵人無不膽寒。
八麵威風殺氣飄，勤王保駕顯功勞。
朱厚煜忍不住感歎一句，此人不僅練兵、統軍之法曠古爍今，武藝竟也如此了得，能得到這樣的將領是大明之福啊。
小王子冷哼一聲、眼中有寒芒閃過，取下背負在背上一長一短兩槍，拍馬迎上戚繼光。
金鐵交擊之聲傳來、虎口微微震動，這次出槍沒了那種刺穿對手要害的爽快感，戚繼光微微皺眉、與小王子四目相對。
“有些本事，死之前把名號報上來吧，也剩了我之後請功的事。”
“死人是不用知道孤名字的。”
小王子冷笑一聲，登時與戚繼光戰成一團。
感受到對手在槍法上的造詣，戚繼光微微收起輕視之心，槍尾猛震、在空中抖出三朵耀眼的槍花，在旁人眼裏，竟像是那頭銀龍在點頭一般。
小王子神情微變，手中雙槍狂舞、挾著漫天塵土將自己死死護住，那團張牙舞爪的黑霧與銀龍對撞，氣浪頓時席卷了周圍士兵。
兩人身邊正在激情對砍的兩軍士兵被迫停了下來，兵器對碰的暴鳴聲震得他們暈眩欲吐，紛紛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遠離他們。
“你這家夥.……有些本事。”
“‘孤’？看來你就是小王子了，正好拿你的頭顱作獻給陛下的禮物！”
垃圾話噴完，兩人再度糾纏在一起，看來短時間內是很難分出勝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