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神魂與靈魂
所以最終還是暫時阻止了清兒，雖然用的手段不是很光彩就是了.……不過考慮到隻有清兒和龍葵看到這丟人的一幕，朱厚煜的心情突然就平和了許多。
男人嘛，在家裏麵還是表現得弱勢一點的好，不是有一句這樣說的老話嘛：沒有什麽比家人更重要的東西了，你需得在家人表現出自己愚昧的一麵。
再說、向自己的妹妹低頭很丟人嗎？完全不丟人，大老爺們在家裏麵跟妻子低頭怎麽了？在外麵妻子要給自己麵子，回家了自己就得給妻子麵子，十分合理。
不過看著眼前把頭深深地低下去、看不清臉色的龍葵，朱厚煜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認為哥哥是千年前的王兄，但就算是真的，哥哥也不過恰好是他的轉世、有龍陽的軀殼罷了，裏麵住著的靈魂可是我的哥哥！”
這是清兒的原話、堪稱靈魂暴擊，龍葵聽得當時便怔在原地、變得茫然又手足無措起來。
因為清兒說的其實沒錯，這恰恰是朱厚煜和龍葵都想回避的問題，兩人不約而同地逃避了許久，今天終於被氣糊塗了的清兒一下戳破。
朱厚煜真的是龍陽嗎？換句話說，他真的算是龍葵的王兄嗎？
朱厚煜是不屑於昧著良心騙龍葵的，他大可以說龍陽的靈魂其實沒死、一直保留著對龍葵的記憶，跨越千年之後終於兄妹重逢，龍陽獨自轉世了千年、性情自然有所變化。
這樣說的話龍葵會非常開心、甚至能直接完成對龍葵的攻略，龍葵天生是個柔軟的性子，千年的鎮壓之中、唯一能支撐她的便是對王兄的執念，這份執念已經深到了可怖的地步。
龍陽算什麽，一個小國的國王罷了，朱厚煜天子的身份不比他高貴一萬倍？自己還需要去冒充一個國王？這是朱厚煜不屑去做的事情。
可惜龍葵不想要高貴的天子，她想要的是自己的王兄。
她不能接受朱厚煜其實不是龍陽的事實，龍葵也無數次表示過：隻要能留在王兄身邊，她什麽都願意做。朱厚煜怎樣對她都好，她已經不能再離開王兄了。
就算朱厚煜撒的謊十分低劣，龍葵也會自行幫他圓上、然後幸福地生活在謊言裏，有的人被騙不是因為不夠聰明，而是他們不願意去戳破這個謊言。
撒一個謊而已、多簡單的事，朱厚煜活到現在不知道撒過多少次謊，龍葵還是自願配合的，要是他願意騙龍葵，很輕鬆就能編出一個無懈可擊的故事。
但是抱歉，唯獨這次不行。
“龍葵，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哄哄清兒那孩子，然後.……嗯，沒什麽。”
龍葵突然慌了起來，她忍不住無助地衝著朱厚煜離去的背影伸出手去，低聲但充滿希望地說道。
“王兄.……”
朱厚煜離去的身影頓了一頓，回身抱住龍葵的衝動快要擊垮他，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回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我叫朱厚煜。”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龍葵茫然地張望著，最後忍不住縮成一團、抱著腦袋低聲啜泣起來，也許王兄真的再也不會來尋她了。
“煩著呢？”
是夜，朱厚煜輾轉難眠、走到軍營的僻靜之處透透氣，他的心緒很亂，但又說不出來。
雨的身形逐漸在他眼前浮現，今天是紅龍葵係列的裝扮啊、連妝容都一模一樣，這家夥一天天這麽閑的嗎？
朱厚煜把頭扭到一邊不想看她，雨癟癟小嘴，彎腰蹲下去、從朱厚煜和欄杆間的縫隙鑽到他身下，又猛地站起來、兩人的臉貼得極近，雨呼吸時輕柔微甜的氣息拂過朱厚煜的鼻尖，弄得他心裏癢癢得。
即便已經在一起近十年，朱厚煜發現自己還是抵擋不了神明大人的魅力，紅龍葵的cosplay更是給他一種微妙的背德感。
朱厚煜紅著臉往一邊挪了挪、給雨讓出些空間，雨半倚在欄杆上，小小的身子被他撐著欄杆的胳膊圈在中間，揚著小臉笑嘻嘻地看著他。
話說，這家夥似乎一直沒有發育過呢，還是像十年前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神明是不會長大的嗎？”
“當然會了，不過神明的成長周期很長很長，你有生之年肯定是看不到我長大的樣子了。”
“那還不錯。”
朱厚煜輕輕揉了揉雨的小腦袋，雨一反尋常地沒有躲開或是把他的手搖下來、反而主動蹭了蹭，柔軟的手感令人異常安心。
“你說，人是不是一定會有這麽多煩惱？以前是個平民的時候這樣，當了天子還是這樣。”
“那種事情啊……神明其實也會有很多煩惱的，不過大概比凡人要少一些？”
雨困擾地撓撓側臉，她大概知道朱厚煜在為什麽事情煩惱，但這種事情對神明來說也是很棘手的。
龍陽的靈魂確實沒有消亡，但神魂與靈魂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靈魂裏包含著知識、個人習慣和喜好等等繁瑣的信息，而神魂則是人的主觀意誌。
通俗地來講，靈魂就是程序語言中一串串的代碼，而神魂就是那個編寫程序的程序員。
代碼沒有什麽稀奇的，除了那些最基本的代碼，每個程序員編寫時都會使用不同的代碼，盡管他們寫出的程序作用完全相同，但用到的代碼卻可能差之甚大。
朱厚煜吞噬的隻是龍陽的靈魂，他獲得了許多龍陽的習慣、知識和技能，三觀也多少受到了影響，但對於他的神魂來說，這無非是多出了一些代碼、程序員可能會用一些未曾有過的方式編程，但編程的那個人沒有變。
千年的時間太過漫長，盡管魔劍很大程度上保住了龍陽的靈魂，可龍陽並不像龍葵一樣是魔劍的核心組成部分，他的神魂隻是一個掛件罷了。
當魔劍發現保護他的成本過高時，便自然而然地放棄了他。
仙俠與高魔世界對靈魂的開發與認知已經十分深入，他們有各種各樣可以接引神魂的地方，這也是轉世的基本原理之一。
不巧的是、龍陽的神魂是魔劍來到這個世界後消散的，而這個位麵是低魔世界，根本沒有地府和天庭這種接引神魂的地方。
所以龍陽的神魂消散便消散了，即便是雨，也做不到讓他複生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