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天子的宏圖
大明是一個將星閃耀的時代，常遇春、藍玉、李定國、李如鬆……但如果要評選出最為璀璨的那一顆，戚繼光和徐達絕對是唯二的競爭者。
中國古代十大兵書。包括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吳子、六韜、尉繚子、司馬法、太白陰經、虎鈐經、紀效新書、練兵實紀。
其中最後兩部《紀效新書》、《練兵實紀》，都是戚繼光的著作，其在中國軍史上的地位足見一斑。
“戚家軍”的可怖戰績一度讓朱厚煜覺得他在吹牛，白水洋之戰殺敵兩千餘、己方三人陣亡；牛田之戰破敵上萬、斬首近七百，己方無一陣亡；平海衛之戰斬首兩千六百餘，己方陣亡十六人……
這麽離譜的戰損比，朱厚煜還隻在鴉片戰爭中見到過，這導致他一度以為戚繼光是個往水裏麵摻戰績的家夥。
這種恐怖的戰力差距、幾乎已經是近代軍隊打封建軍隊才能打出的戰績了，戚家軍麵臨同時代的對手，幾乎擁有戰術、訓練度、士氣、武器裝備和將領的全方位碾壓，堪稱東亞最強戰力。
更難得的是，戚家軍不是一支靠戚繼光個人魅力維係的軍隊，戚繼光有一套完整而詳盡的練兵之法，朱厚煜完全可以把戚繼光留在京師練兵、卻不授予他任何兵權。
古代帝王最擔憂的便是兵為將有，如果你是士兵，你是信任與服從一個總是能帶著自己打勝仗、一手把自己訓練出來、甚至自掏腰包發糧餉的將軍，還是忠於素未謀麵的天子？
朱厚煜一直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將練兵與統軍徹底剝離。
等他親政之後，一定要召集天下驚才豔豔的統帥，將他們的心得與經驗匯編整理成一本書，建立屬於明軍的步兵操典，讓它大行於天下。
到那時，日常訓練交由專修操典的將領，這些將領一輩子都不會有統兵作戰的機會；而統兵作戰的將領不會有練兵的機會，起碼不會有統帥自己訓練出的軍隊的機會。
每當需要像今天這樣臨時組建大兵團時，朱厚煜便可以任命一個從未接觸過這支軍隊的將領統軍，這樣他便隻能靠法律和朝廷的權威統帥軍隊，極大加大了將領招攬人心的難度。
練兵者沒有戰功與威名、也沒有帶領手下士兵打過硬仗，士兵不會真心敬畏他；統軍者缺乏與士兵長期的相處，士兵再敬畏他，也難以在幾個月的時間內被他的個人魅力征服，成為他的私兵。
把將領的職能拆分成兩部分，任何一個將領都是可以隨時替換的螺絲釘，這樣便再難出現一位可以憑個人威望與朝廷分庭抗禮的將軍，而且由於所有明軍都是按照一本操典訓練而出，將軍能夠很快熟悉並駕馭這支軍隊，兵將分離所造成的戰力損失便被降到最低。
想要達成這個宏圖、戚繼光就是計劃裏最重要的一環，由他牽頭、再由李成梁、秦良玉等將星拾遺補缺，何愁操典不成？
朱厚煜看戚繼光的眼神裏不由充滿了熱誠與寵愛，這哪是什麽戚繼光啊，簡直就是大明帝國偉業的基石，朱厚煜恨不得現在抱著他親上兩口。
戚繼光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朱厚煜、頓時就被他火熱的眼神嚇了一跳，陛下這是什麽意思？他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是絕對不會為了功名出賣靈魂的。
“仰麵視君，汝是想刺王殺駕嗎？”
朱厚煜身旁的親兵陰惻惻地說道，他看這個小白臉不爽很久了，人長得比他帥就很可惡了，居然還在天子麵前出了這麽大的風頭，說不定天子心情一好、直接算他救駕有功。
太不公平了，這小子貌似連官身都沒有吧？那還在天子麵前搶他們風頭？
按照古代的說法，仰麵視君——未經允許便抬起頭直麵天子，是極大的失禮之舉、甚至可以被解讀為企圖刺殺皇上，皇上心情不好的話、完全可以以此為理由誅他三族。
嗯，跟大不敬、腹誹、（尋釁滋事）並列為天子快樂罪，當朱厚煜看一個人不順眼、又實在找不到處置他的理由時，就可以拿這些罪名往他身上一套拉下去砍腦袋，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什麽合理不合理？朕是天子，我朱厚煜說的話就是大明最大的法律！你怎麽敢抬頭看朕的？想刺王殺駕？怎麽又低下去了？不拿正眼看皇上、妥妥的大不敬啊！
最有趣的是，這些罪名的量刑範圍極為寬泛，小到朱厚煜瞪他一眼，大到把他全家砍了掛在城頭蕩秋千，非常適合用來折騰那些討厭鬼。
朱厚煜一直想這麽玩一次，那些大臣醜惡的嘴臉他看到就煩，一天天在他麵前吵來吵去，要是為國為民也就罷了，一個個嫉賢妒能、結黨營私、互相攻訐，跟人沾邊的事是一點不幹。
湖廣的戰後重建他們唯唯諾諾，湖廣事變的戰後追責他們重拳出擊，吵得朱厚煜頭都大了，這還是有張居正壓著的百官，不然天知道能亂成什麽樣子。
等他親政了，一定要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隨機抽取一位在場的幸運觀眾，讓他在大不敬、腹誹、仰麵視君裏選一個認罪，然後把那個混蛋丟到台灣去給朕墾荒，畝產不到萬斤就一輩子不要回來。
真是個有吸引力的點子，可惜懾於張居正正義的眼神，他暫時也隻好在心裏摸摸唾罵那些人渣。
“草民不敢！草民首次麵君、不慎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責罰！”
戚繼光冷汗都被說下來了、立刻跪下請罪，也是，畢竟他現在還是個愣頭青、不是後來那個八麵玲瓏的戚少保，不過這樣更好，年輕人就是要氣盛一點才好啊。
朱厚煜親切地再次把他扶了起來、順手瞪了身旁的親衛一眼，你講話那麽大聲幹什麽，嚇到了朕的棟梁之臣你賠得起嗎？戚繼光要是被嚇傻了，朕立刻把你丟到西伯利亞去種玉米啊混蛋！
“你覺得太子少保這個官職怎麽樣？小是小了點，等朕把西邊那幾個斯坦打下來封你當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