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複仇的魔女
見清兒對自己的容貌不為所動，男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揮手趕走了幾名戀戀不舍的舞女。
被要求到這種地方來商談要事，清兒的心情已經很不爽了，見對方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便忍不住出言諷刺了一句。
男子上下打量一番清兒，端正神情、微微頷首示意。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是大元大可汗、成吉思汗第十五代世孫，巴彥蒙克之子——巴圖蒙克，按你們漢人的說法、可以叫我小王子。”
對方畢竟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既然已經表露出歉意、清兒也不好太過盛氣淩人，便摘下麵紗與鬥笠、鄭重其事地說道。
“朱含清，義軍首領、白蓮教聖使，家兄祝廣昌，這位是丁典，義軍的將領之一。”
清兒摘下麵紗的瞬間，整個房間仿佛在那絕世的容顏前暗了一下，小王子的屬下被攝去了魂魄一般愣在原地，小王子本人也被驚豔了一瞬，清兒仿佛看到一抹火焰在他眼中瞬起瞬滅。
清兒早已習慣了旁人這樣的表現，隻是小王子帶有侵略性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罷了，她從容地在小王子對麵坐下。
“朱含清已經站在了你的麵前，起兵的事情可以談談了吧。”
“抱歉，方才在姑娘麵前失態了。”
小王子很快掩飾住眼底的情緒，淡定地示意清兒可以開始陳述了，丁典很不爽地覰他一眼，這家夥心裏麵在想什麽、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
讓小王子驚訝的還在後麵，清兒以流暢而縝密的敘述、很好地把計劃中能透露給他的部分，以最簡潔的方式闡述了出來，這一點看似簡單、實則對敘述者的思維有很高的要求。
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個女子的言語中有一種莫名的煽動力，她似乎具有某種天賦、能夠輕易調動起聽眾的情緒，讓他們的情緒隨著她的手勢起落、沸騰。
小王子側頭瞥一眼手下，那幾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已經快要忍不住鼓掌了，他們對清兒口中描述的未來充滿了熱切。
真是種可怕的能力。
清兒結束演說後，忍不住將杯中香茗一飲而盡、氣息方平，幸好哥哥生前有記錄手劄的習慣，這些年、她一直在研究那些手劄。
盡管她非常非常地愛朱厚煜，但也不得不承認，在武藝、驍勇、急智等很多方麵上，哥哥的表現都隻能說平平無奇。
也許那些才能與普通人比起來已經足夠驚豔，但與真正的天才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但如果要讓義軍推舉出一位真正的領袖，這個人選非朱厚煜莫屬。
他似乎天生就十分擅長煽動人心，當初義軍起事時大部分的兵員，都是他一張嘴忽悠過來的，也是在他的帶領下，那些士兵才能在相對艱苦的條件下完成苛刻的訓練任務。
在智謀方麵，兄長最出彩的地方不是算無遺策、而是幾乎總能拿出對應的策略，那仿佛是……信息差帶來的優勢，哥哥腦子裏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
自己與哥哥比起來還是差遠了，這套說詞她來之前排練過無數次，如果對方此時提出一些刁難的問題，她很快就會暴露出自己在演說上並無天賦。
運氣站在了清兒這邊，小王子完全被她方才揮灑自如的風範折服了，他眼底含笑、主動帶頭鼓起了掌。
“沒想到漢家女子裏，也能出含清小姐這樣的英豪，我們可以談談具體計劃了。”
清兒深呼一口氣、把有些雀躍的內心平靜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卷手劄遞給小王子。
小王子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才讀完手劄，他在心中仔細考量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與後果，越看便越是心驚。
此女的謀劃所圖甚大，一旦達成、將直接敲響明王朝的喪鍾，就算計劃隻實現了一小部分，對大明也會是沉重的打擊。
何等美好的願景、小王子想不到拒絕她的理由，隻要運氣夠好，別說河套地區，運氣夠好、整個直隸地區都將成為蒙古人的牧場，他甚至能以此為基礎，對恢複先祖入主中原的偉業發起衝擊。
“這份計劃裏，你所承受的風險與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啊姑娘。”
小王子莞爾一笑、眼神曖昧地看著清兒，此女耗費不知多少心血才促成此事，她要是隻拿這一點點好處，小王子難以理解她的動機。
“閣下聽過家兄祝廣昌嗎？”
小王子沉吟一番、從腦海中翻出了此人的履曆，他自繼承汗位後就一直圖謀入主中原，對大明的事情還是略有了解的。
“可是死在天津的那位？”
“含清曾經也是個書香門第的小姐，有疼愛含清的父母、可愛頑皮的胞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年應該就是含清出嫁的時候，帶著家人的祝福、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書生。”
清兒沉默地點點頭，一雙素手攥緊了衣裙，眼中不可抑製地流露出一抹追憶。
“後來.……饑荒加上一場兵災，便什麽都沒了，我隻能抱著弟弟、跟著人群往南逃。
一夥流民抓住了我們，我親眼看著他們把弟弟按在地上用石塊砸死，然後用腰刀把他分成好多份.……”
好像觸碰到了什麽恐怖的回憶，清兒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小王子伸出手想輕拍她的香肩，一旁的丁典很盡責地打飛那隻手並瞪了他一眼。
“含清後來便遇到了兄長，他像天神一樣驅散惡鬼、把含清從地獄裏拉了出來，給了我姓名、溫暖、與家人，含清恨不得把心掏出來送給兄長。
可兄長後來也被朝廷害死，含清已經兩次失去自己的世界，現在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小王子不禁打了個寒顫，清兒晶瑩的眼眸裏折射出了可怖的惡意，他直麵過最強壯的狼王和蒼鷹，正麵撕碎過無數叛逆者的軍陣，可他們帶給小王子的衝擊，遠不如眼前這具嬌小軀體。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含清都一定會完成自己的複仇，我會親手摘下朱厚煜那個狗皇帝的頭顱，用它來為父母、弟弟、哥哥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