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星落

  “少爺,這東西真的值幾千兩嗎?”


  侍劍皺著眉頭、一臉好奇地戳戳朱厚煜手裏的火槍,很不理解這東西為什麽這麽值錢。


  朱厚煜“啪”地一聲合上蓋子、把火槍收到懷裏,侍劍差點被夾到手指、被嚇得小兔子般後跳一下,一臉幽怨地看著他。


  “不是還有你的花釵嗎?不是它、那個死胖子休想坑我這麽多錢。”


  侍劍下意識地輕撫頭上銀色的花釵,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癡癡地衝著他笑了笑。


  “這個不一、它有很美好的寓意的,那個老板說:星落就像是陪伴在明月身邊的點點繁星,雖然沒有那麽耀眼,但用心去看、仍是一副瑰麗燦爛的景象……”


  侍劍雙手緊握在胸前、幾乎變成星星眼,又是個被奸商忽悠瘸了的可憐孩子。


  平心而論,那個奸商賣給自己的火槍還是很精美的,一看就是高端貨,可以買來給侍劍、水笙這種武功不濟的妹子防身用。


  這個時代的火槍已經有了一定的發展,雖然其殺傷距離和裝填速度難言理想,但其出色的殺傷力還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是頂尖的外功高手、或者穿上鋼製胸甲的士兵,近距離挨上一槍也要升天。火槍的破甲能力可不是蓋的,火槍的發展史、就是鎧甲被掃進垃圾堆的曆史。


  可惜大明的火槍技術,正好卡在了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一方麵,它的殺傷力已經十分可觀,而且已經作為製式裝備廣泛使用,早在明初,大明的神機營就屢次重創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


  但隨著大明官僚係統的腐敗,軍工體係也走向沒落,火槍成為了粗製濫造的代名詞,普遍存在嚴重的穩定性和安全性問題。


  雖然腐敗的軍工體係要背大鍋,但被炸膛和啞火問題折磨的大明軍隊他不懂這些啊,他們寧可朝廷把火槍造成大鐵棍子,臨敵放一槍壯壯聲勢、然後拿在手裏當狼牙棒掄人。


  沒錯、說的就是三眼神銃,這玩意雖然被後世的營銷號吹上了天,但隻有用過的人才知道、這東西真就是個近代工藝的殘次品,還不如被大清列裝的鳥銃好使。


  朱厚煜是覺得,這種來自西洋的火槍說不定有可取之處,短時間拿來防身、以後還能拆開研究研究,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但要他花五千兩買這個,那就是在把他當冤大頭。


  猶豫時、朱厚煜突然想起來,自己答應過要給侍劍買一個花釵。


  這種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件很不起眼,但慢慢積累起來、就會形成身邊人對自己的印象,這種印象往往是極為頑固、難以改變的。


  大部分情況下、朱厚煜還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而且送禮物這種加好感度的事件、沒有不觸發的道理。


  仔細挑了許久,他最終選定了“星落”。


  尋常的花釵,設計往往較為樸素,且大多脫離不了花、蝶的範疇,即便是宮廷內務府的樣式,看上去也略嫌平庸,不是很合他的心意。


  “星落”則不同,設計它的匠師心思十分巧妙,隻取蝴蝶的一翼、用極為繁複明亮的珠石點綴,讓“星落”顯得格外耀眼,既有古代主義的典雅、又有奔放大膽的神韻。


  朱厚煜一直相信,不管珠寶還是姑娘、總是耀眼的好,她們應該有自己的靈魂與追求,而不那麽壓抑自己的情感,壓抑是極有害的,無論對人還是社會、都是如此。


  這把火槍五千兩、那個奸商絕對是想坑自己;而“星落”隻要五千兩……那就有些便宜地過分了,即便隻算上麵點綴的珠寶、也絕對不隻這個價錢。


  雖然隱隱猜到、朱厚煜會把“星落”送給自己,侍劍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和猶疑,因為這件花釵的設計、一看便不是給侍女戴的,這不符合她的身份。


  朱厚煜親手將“星落”戴在她頭上時,侍劍的心裏一陣酸楚、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想說些什麽、又說不出,撲上去緊緊抱住他。


  水笙異樣地看了朱厚煜一眼,“星落”值多少錢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不是一個侍女、甚至不是一個妾室該戴的東西,它太耀眼了。


  這絕對是某種暗示吧喂,水笙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不知怎地有些嫉妒。


  看著抱在一起的水笙和朱厚煜,奸商的神情有些意義不明,他看了一眼水笙,然後快速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神情,將一枚錦盒推入機關中。


  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於朱厚煜來說,“星落”大概就和“藍鳶”一樣,是為了哄小姑娘開心的玩意,不同的是、“藍鳶”有一些“星落”沒有的意味。


  從店裏出來後,朱厚煜明顯感覺侍劍的態度熱情了許多,水笙總是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自己,貌似還帶著一絲責怪?

  這麽在意自己沒給她買禮物嗎.……這也不能怪他啊,侍劍跟他的關係已經相當明朗了,她不願意都不行,水笙.……他跟水笙有關係嗎?


  但這死丫頭一直盯著自己,這種如芒在背的視線讓朱厚煜渾身不自在,硬著頭皮走了一段路,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從懷裏掏出火槍丟給水笙。


  “這槍你拿著,對準人扣扳機就行,我用不上這玩意,你用它護著點侍劍。”


  水笙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給她火槍是為了讓她充當護衛的嗎?而且那種敷衍跟嫌棄的態度是什麽鬼?本小姐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麽嫌棄過!

  她剛想說些什麽,朱厚煜“咦”了一聲,快步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她也隻好先放下這件事、連忙跟了上去。


  “史訓堯,你在這裏幹什麽?”


  朱厚煜走到那個有些眼熟的麵孔前,很自來熟地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他的記憶力極好,就算是很多隻有過一麵之緣的人、也能記住很長時間,更何況、這個人給他留下的印象還挺深刻的。


  史訓堯一臉懵逼地看看朱厚煜、確認了自己不認識他,對身邊的同伴使使眼色,一行人緩緩靠過來、把朱厚煜和兩女圍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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