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攻略和清兒
接下來幾天，天子都沒有出現在朝堂之上。
張居正很沉得住氣，朝廷依然在自行運轉，畢竟朱厚煜原本也就是做吉祥物的。
宮裏沒有派人來接朱厚煜，大家仿佛都忘記了天子的存在，平靜的湖麵下、是洶湧的暗流。
楚王朱珣瑜這邊是在等高拱進京，至於召集其他藩王，有明一代、藩王私自離開駐地都是大罪，他還沒那個膽子。
楚王把天子捏在了手裏，張居正為首的執政黨必然會遭到暴風驟雨般的攻擊，朱厚煜身處楚王府、與宮裏完全斷絕了聯係，尚且無法得知那邊的準備。
狄雲的身體在突然情況下死亡，雖然朱厚煜救出了戚芳、也滅了萬府，但顯然他還有別的心願沒有了結，朱厚煜也是放鬆下來後才發現，狄雲的殘魂仍然在對自己施加影響。
他這幾日總會隱隱頭痛、困倦，自己與狄雲的意識也出現了輕微的串流，需要一定時間的修身養性才能壓下這些負麵作用，因此奪舍在短時間內也無法進行。
那一日他向楚王誇口、要娶高憶仙做皇後，楚王愣了片刻、接著大喜過望，拍著胸脯允諾一定幫助他實現這個願望。
至於太後那邊可能的反對，“婚姻乃陛下的家事，夫死從子，天家之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一個婦人來定奪了”。
楚王如是說了，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朱厚煜也隻能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為了防止張居正玩陰的、派龍禁衛把天子擄回去，王府裏三層外三層地布置了許多護衛，楚王還委婉地請求他近日不要外出，並讓高憶仙一直陪伴著他。
行吧，不出去就不出去，不過為什麽要讓憶仙也過來？
據楚王所說，一是為了培養感情；二嘛，憶仙的功夫十分了得，可以貼身保護陛下。
朱厚煜當時差點笑出聲，功夫了得？本天子內修神照功、外練龍行拳，百家功法更是想練什麽練什麽，還需要一個大小姐的保護？
話雖如此，但誰會拒絕一個漂亮大姐姐的貼身護衛呢？朱厚煜最後還是很開心地接受了憶仙的陪伴。
幾日相處下來，他發現憶仙的才情十分出眾，弈棋、詩書、音樂無所不精，對時事和政局也有自己很獨到的見解。
朱厚煜不禁感歎，如果她是男兒身，六部侍郎的職位給她、都有些屈才了。
但與此同時的，這個姑娘的心非常冷。
她很愛笑、也十分善解人意，與她相處令人放鬆自在，很多時候你隨口的一句話，憶仙都會認真地記下來，日後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聽起來很像一個暖心大姐姐的人設有沒有。
但朱厚煜隱隱能感受到，她很抗拒、乃至無法正常地與人建立親密關係。
就像她心中有一塊透明的玻璃，無論距離怎麽靠近，她始終在世界的另一側。
非要說的話，憶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張居正那種老陰比，春風般和煦的笑容之下、藏著一顆冷酷理性的心。
攻略難度略高呢，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拿下的。
就在朱厚煜琢磨著憶仙的攻略進度時，內閣裏的張居正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宮裏對他的逼迫越來越緊了，太後的訴求很簡單：哀家不管你們什麽黨爭不黨爭，哀家要自己的兒子回來！
這就有些難辦了呀，天子被楚王捏在手裏，敵在暗我在明，貿然出手的話、很容易被對手抓住破綻一套帶走，當年高拱就是這麽敗的。
但如果繼續坐視，自己與宮裏的關係就會出現裂痕，少了宮裏的支持、他很難繼續維持現在如日中天的權勢。
太後還是太年輕了，楚王不敢把天子怎麽樣的，他連長期扣著天子都不敢，用不了多久、輿論和宗人府就會逼著他把天子送回來。
自己想改革是出於私利嗎？文官的權勢不過一代人，給大明延壽、受益最大的還不是那些勳貴和藩王？
楚王那邊的情況完全不明，張居正也不敢貿然出手，閑來無事、便帶著屬下前去詔獄，他要看看天子冒險出宮、到底是為了救什麽人。
見張居正親自來訪，詔獄的看守立刻誠惶誠恐地在前麵帶路，張居正很快就見到了丁典和清兒。
兩人雖然毒性解除、內力恢複，但詔獄是什麽地方，守衛之森嚴在天下都是數一數二，遠不是丁典和清兒能夠挑戰的。
如果真像武俠小說裏那樣，隨便一夥人就能劫詔獄、闖皇宮，那朱明皇室是憑什麽駕馭天下兩百年的？皇室手裏的刀，可比江湖俠客硬多了。
即便被關在監牢裏，渾身髒兮兮地、精神也不是很好，張居正依然為清兒的容顏所驚豔，即便是以他的閱曆，也沒有見過比清兒更美的女子。
話說天子不會是被女色所誘惑、才闖出宮的吧？
這個念頭一出，張居正立刻搖搖頭，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天子才七歲、懂什麽男女之情？他連宮門都沒出過，沒有被妖女蠱惑的機會。
清兒被關在這裏數日、張居正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外來者，她不認識張居正身上首輔的官袍，但直覺告訴她，這是個大人物。
“大人，能告訴我哥哥怎麽樣了嗎？就是狄.……祝廣昌。”
清兒迫切地想知道朱厚煜的消息，聲音和神情都帶上了幾分哀求之意，看得張居正不禁心頭一顫。
嘶，這小丫頭才幾歲大，就有如此勾人心魄的魅力，長大了還得了？幸好他道行夠深，麵上依舊是古井無波。
“祝廣昌被人刺殺，刺客殺死他後就自盡了，至於凶手是誰、朝廷還在追查。”
雖然心中有了些許猜測，但真的聽到哥哥遇刺身亡的消息後，清兒還是感覺心被活生生地剜去一塊，愣在原地，一行清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
“不會的，不會的，哥哥和我立下過契約的，他怎麽會.……”
清兒在角落裏縮成一團、把頭埋在膝間，萬念俱灰地低聲念叨著什麽，角落裏慢慢傳來受傷小獸般的低聲嗚咽。
張居正暗自歎了口氣，吩咐獄卒好生照料兩人，一定不能出了什麽意外。
進京的隊伍死得隻剩下這兩個人，湖廣地區還有幾萬號義軍呢，他不希望看到剛剛平定的湖廣再起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