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高憶仙
天子丟了的第一天，朱珣瑜在召集黨羽、張居正在搜集情報，雙方都在為一場大戰作準備。
小睡一會兒之後，朱厚煜又精神飽滿地爬了起來，在楚王府管家的帶領下、在府內遊玩散心。
本朝的勳貴和藩王雖然不當人，但在對待天子這件事上，還是保持著良好的尊重和擁護的，還沒有像他們明末的子孫一樣徹底墮落。
也難怪之前的皇帝沒有動手清理他們，在天子走投無路的時候，勳貴和宗室就是天子最後的依靠了。
雨的身形在眼前慢慢浮現，她把身體縮成了拳頭大小、背上生出兩對透明的羽翼，西方神話中的小精靈一樣圍著他飛來飛去。
“所以說，這樣真的好嗎？從理論上來說，那個叫朱珣瑜的可是個大反派，就算是為了家人，主動被大反派利用什麽的……”
朱珣瑜不好惹，我朱厚煜也不是泥捏的，想利用天子做文章……看著吧，最後的得利者還不知道是誰呢。
“這麽有自信的嗎？”
那當然了，我可是天子……話說原來你懂讀心術的嗎？
“那當然，我可是神明的說。”
那為什麽你從來沒提過這件事，每次還要我屏退左右、跟個神經病一樣？
“這個嘛……哎嘿，人家想聽聽你的聲音嘛。”
……
萌混過關是不可能的啊，GDX。
“汪汪汪！”
朱厚煜麵上古井無波、仿佛真的是在隨意散散心，內心則在與少女瘋狂BB，都快吵起來了。
雨變成的小精靈飛撲到他的手上，“啊嗚”咬了一口。
幾乎沒有疼痛的感覺，倒是有點癢癢的。
話說既然這樣的話，那是不是可以讓雨.……他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楚王府的設計極為精巧，走廊九曲環繞、一眼望不到盡頭，園林中央是重疊的假山和潺潺的流水，隨處栽種著青竹和各色花卉，供人欣賞把玩。
明明走了很久，實際上卻一直在一兩個院子裏打轉，設計楚王府的人有點本事啊。
不知走了多久，朱厚煜突然聽到一陣淩厲急促的琴聲，然而其曲調逐漸轉至低沉、淒厲，宛如一個壯誌難酬的英才，最後一次盡情綻放自己的光芒。
從曲調上可以隱約辨識出，是三國時周瑜周公瑾的《長河吟》，但又有些許不同。
看來演奏者對自己的琴藝很是自信，往裏麵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思量進行改編，不好說是不是更加動聽了，別有一番韻味就是。
被這陣琴聲引起興趣，朱厚煜興致勃勃地循著琴聲前往，身後的管家一臉為難、但也不敢擾了當今天子的興致，隻好緊隨其後。
走到一處雅致的別院門前，楚王府管家終於鼓起勇氣，一臉苦色地攔住朱厚煜。
“陛下，請恕小的無禮，這個院子您真的不能進啊。”
“怎麽？楚王府還有什麽不能讓朕知道的秘密？”
“這.……”
這話管家當然不敢接，隻好愣在原地、任由朱厚煜走了進去，他也不敢跟過去，隻好無奈地站在原地。
走進別院，演奏者似乎聽到了朱厚煜的腳步聲，演奏戛然而止，很快、一個侍女模樣的人小跑出來。
“喂！你是.……誰啊？”
侍女的氣焰本來極為囂張，但看清朱厚煜身上的杏黃色龍袍，語調漸漸低沉，聲音也有些發抖起來。
開玩笑的吧，當今天子怎麽會來這裏的？
是皇子或者王爺什麽的？不對啊，這龍分明是五爪的呀，戲文裏說隻有皇上才能穿五爪的金龍。
會不會是反賊啊.……千萬別是，不過不管是不是、都不是她一個侍女惹得起的啊。
在侍女一臉委屈、就快哭出來的時候，朱厚煜及時製止了她。
“怕什麽，朕又不吃人。”
完了！還真是天子！那自己剛才對他大呼小叫的算不算大不敬啊？
一邊安撫侍女，朱厚煜一邊把她的手抓過來，放到眼前仔細端詳。
嗯.……這手上的老繭，不像是彈琴彈出來的，剛才的琴曲不是她彈出來的。
“陛下何必為難一個丫頭呢？”
在被朱厚煜抓著手的侍女嚇昏之前，一個幹淨、細膩的女聲響起，一名十二歲左右的少女從後麵走了出來、對著朱厚煜躬身一禮。
朱厚煜抬眼看去，那女子穿一襲粉藍色的宮裝、外襯一層薄紗，看似素樸，但在女子獨特的氣質襯托下卻顯得華貴優雅。纖細的腰身上別一隻奶白色的玉佩，襯在淺藍的束腰上格外顯眼。
頭發用一支並蒂蘭玉簪挽住，縷縷青絲散落下來，在微風中輕輕飄蕩。
女子一雙明媚晶瑩的眼眸望向朱厚煜，櫻桃般的小嘴淺淺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
極美的一個女子。
哪怕朱厚煜也看得有一瞬恍然，隨後很快調整過來，輕咳一聲、免了女子的禮。
開口前，朱厚煜突然想起雨還跟在自己身邊。
“走開，你留在這裏影響我發揮。”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朱厚煜，她知道這個人很渣，但沒想到能明目張膽到這種地步。
愚昧！我是那種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嗎？能住在楚王府的這種院子裏，剛才那個管家又那種神情，這個女子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也許可以成為我的助力。
“少騙人了，你明明就是想泡妞，以為我看不出來！”
少女最終還是一臉不滿地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話。
“凡人在我眼裏就像貓貓狗狗似的，我會吃一隻貓的醋嗎？”
姑且不管那麽多，現在的重點是眼前的女子。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陛下言重了，小女子名為高憶仙。”
“可是西真人醉憶仙家，那句詞裏的憶仙嗎？”
女子微微頷首、淺笑盈盈，容顏裏有說不出的美好。
明明是個小姑娘，表現得這麽老成就沒意思了，朱厚煜有心作弄她一下，便故意板起臉。
“朕剛才聽到你的琴聲，為何私自改編周公瑾的琴曲啊？莫非你以為自己的才情已經超過他了嗎？”
一旁的侍女緊張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高憶仙的神情仍然淡然自若，她輕笑一聲，笑聲像水滴落在琵琶上，清脆明媚，讓人忍不住放鬆下來。
“小女子自然不敢與周公瑾相提並論，不過我聽說高明的琴師，遇到怎樣的人就會彈奏怎樣的樂曲，陛下神武不凡，小女子自然要改的昂揚些才好。若是汙了陛下的耳朵，憶仙給您賠罪便是。”
嚴肅的臉板不住了，朱厚煜忍不住開心地笑出聲來，他很久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人了。
“好丫頭，好話壞話都讓你說淨了，還敢暗中諷刺朕。”
“小女子又怎敢諷刺聖天子呢？”
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竟像是多年的故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