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少爺請用餐
清水捧著藥碗將裏邊細碎的藥渣都倒進了自己嘴裏,而後淚眼汪汪的瞧著那個叫做王臨川的黑心奸商,哦,不!現在他是自己的主子。
想到這個事實清水心中一陣挖心剖肝的疼,自己以一百兩的身價賣身給他了!
王臨川似乎感受到了清水刀刮般的目光,一挑眉,“有事?”
“沒有。”清水磨牙。
“嗯。”王臨川點頭,“吃了藥早些睡,明早早點起來做飯。”說罷轉身便出了船艙。
做飯!叫自己這個病人大清早起床做飯?清水覺得自己額間的青筋暴跳,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心中不斷念叨著: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次日王臨川看了看擺在自己麵前的早點,清蒸桂花鱖魚,一盤子青翠欲滴的菠菜外加一碗寬麵條。
元寶捧著碗吃得不亦樂乎,邊吃邊豎起指頭朝清水含糊不清道:“清水姐姐,好吃!”
王臨川一挑眉,這就變成清水姐姐了?
清水遞了雙筷子給王臨川,諂媚道:“少爺請用餐。”
王臨川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明兒個不要這麽奢侈了。”
清水眉頭跳了跳,奢侈!這鱖魚是他釣的,桂花是自己叫元寶去岸上摘的,麵條是三文銅板買的,菠菜是旁邊的大嬸送的,這一桌子東西就花了三文錢,他居然說,下次,不要這麽奢侈了!
王臨川試了試味道,“還不錯。”看來自己花一百兩銀子買個廚藝上佳略懂醫術的丫鬟也不算太虧。
用過早飯清水便繼續回床上躺著裝屍體,現在她身子內外兼虛,她需要更多的修養,不顧這王臨川雖然摳門但是給自己抓來的藥倒是沒摻半分假,人參都是百年人參自己幾碗藥喝下去倒是舒坦多了。
“元寶,你家少爺是哪裏人啊。”左右無事,睡也睡不著清水便索性與元寶聊起天來。
元寶一邊整理著王臨川翻亂了的書籍一邊回到,“京城人。”
“天子腳下的人還這麽摳門。”清水翻白眼,“你家少爺家裏怎麽樣?”
“很厲害啊。”元寶將一本厚書費力搬上比他高一個頭的書架子。
“怎麽個厲害法?”
“嗯……”元寶頓了頓,凝眉思索了一番,“這麽說吧。”元寶拍了拍手搬了條板凳坐在清水麵前,支著下巴,“少爺家裏有大概十七八座宅子,最大的那座宅子大約有五千六百間房子。家裏大約有一千八百餘名家仆。”
清水翻了翻白眼,“你就吹吧。”說罷翻了個身躺好,“你幹脆說你家少爺是皇子就是了。”
元寶見蘇雪卿這樣不禁深沉的搖了搖頭,“哎,孺子不可教啊。”
外邊王臨川的聲音傳了進來,“元寶,既然這麽閑就把書都搬出來曬曬。”
元寶眉頭一皺,活像吞了幾百顆酸棗齜牙咧嘴。
晚間時候,清水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看見這船艙裏邊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想到自己還沒做飯,於是掙紮著打算起身。
“躺著吧。”王臨川端了個燭台走了進來,他應該剛沐浴完,整個都散發著一股皂角的清香,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身後,一身寬鬆的道袍樣式的青衣。
“少爺,不好意思啊,我睡過頭了,我這就起來做飯。”清水尷尬一笑。
王臨川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經做好了。等會兒你去吃一點吧。”
清水瞧著王臨川這慈眉善目的模樣心中發毛,這鐵公雞今晚怎麽這麽溫柔,莫不是被什麽妖魔鬼怪附身了?清水老子裏閃現出聽到過的那些個話本子上的故事。
王臨川望著清水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挑眉,“想什麽呢?”
“啊?”清水回過神,“沒有沒有,沒想什麽。少爺您又要看書?”、
王臨川走到書案便坐下,“嗯。”
“那我先出去了。”頓了頓繼續道:“今晚我就去睡那間小房間,這屋子還是少爺住著吧。”
“不用了,那間小房子裏的床還是挺大的,我跟元寶睡也不擠。這裏的床太小,睡不下兩個人。”
“這不好吧。”清水嘿嘿一笑。
王臨川挑眉,“難道你要帶著元寶睡?”
清水一愣,連忙擺手,尷尬道:“不不不。”開什麽玩笑,元寶雖然還是個小孩,可是到底也是年滿七歲的男孩,自己一個二八少女跟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睡一起算是怎麽回事。
“嗯。”王臨川點了點不再說話。
良久,發現清水海站在那裏,“還有事?”
“額,少爺,聽說你是京城人?”
“嗯。”
“那你現在是在遊學?”
“算是吧。”
“那咱們要在這清水城待多久啊?下麵要去哪裏啊?”
王臨川皺眉,“明兒個便離開,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清水一愣,“沒有啊。”
“那便順著這京杭運河一路往下。我要去臨清看一個朋友。”王臨川說完朝清水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吃飯吧。”
次日清晨,用過早餐船便緩緩出了清水城,清水與元寶坐在船頭的甲板上邊,王臨川又在前頭釣魚。
“清水姐姐,這船在動你說少爺能釣到魚嗎?”元寶趴在甲板上雙手撐著下巴。
清水躺在藤椅上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不知道。”
船順著水流緩緩向下,夏日微醺的陽光灑在船上一派悠閑,王臨川帶著鬥笠坐在前麵一動不動,清水躺在藤椅裏早已熟睡,元寶望著天發呆,歲月靜好的模樣。
京城蕭府,蕭千然立在碧落院的長廊下,碧落院此時已經掛上了素縞明明在烈陽下整個院子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冷氣,石藍站在他身後躊躇許久終還是上前道:“主子,那幾個人怎麽處置?”
蕭千然回過神,眼神片刻的失神,“嗯?”隨即反應了過來,“刑部最近不是發明了一種新的刑罰?喚作篦骨是嗎?”
石藍聽到篦骨兩個字心頭一顫,所謂篦骨是用鋼針做成的的篦子將人的皮肉一點點的從身體上邊篦下來,那受刑的人要保持著清醒,最恐怖的是篦骨並不會一次性篦完,而是一日篦下來幾層而後待傷結了痂再開始第二次篦骨。聽說最恐怖的一次是由刑部首領親自執行的,整整三年那人才斷氣。
“是。”
“那麽。先從那個老頭開始吧。”蕭千然淡淡道:“咱們去瞧瞧。”
蕭千然坐在幽暗的牢房裏邊,呂老頭吊在他前頭,刑部的首領此時手持鋼篦緩緩從呂老頭身上劃過,他腹部的皮肉已經被篦下來了一層,此時血肉模糊,呂老頭淒厲的叫著,而刑部首領卻麵帶微笑,似乎極為享受這個過程。
至始至終蕭千然眼神淡漠,平靜無波。
“主子。”刑部首領停下手中的鋼篦,“這肚子再篦下去就是內髒了,隻怕他會死,是不是換個地方。”
蕭千然淡淡應了一聲,“那就篦頭吧。隻是不要死了,在我有生之年他決不能死在我前頭。若是他死了那麽我隻好折磨你了。”
聽了蕭千然的話,那刑部首領心中發寒,“屬下知道了。”
“嗯,去吧,將頭皮剝下來不要毀了臉。”蕭千然一側嘴角微微勾起。
“你……”呂老頭氣若遊離,“魔鬼。”
蕭千然瞥了他一眼,“聒噪,把舌頭割下叫他吞了。”
一旁的石藍早已臉色發白,望著刑部首領將那呂老頭的舌頭從嘴裏拔出來用剪刀一剪子剪下來而後塞進呂老頭嘴角強迫他咽下去時胃裏邊一陣翻騰伏在一旁的大門前一陣狂吐。
待石藍吐完,呂老頭已經暈厥了過去,刑部首領朝蕭千然道:“主子,隻怕今日隻能到這裏了。”
“嗯。”蕭千然起身,朝石藍吩咐道:“叫個禦醫來瞧瞧。”
石藍一驚,“禦醫!”
蕭千然轉眸,“有問題嗎?”
“皇上那裏。”
“你跟他說,蕭震的命我暫時不取。”
“是。”石藍不敢再問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蕭千然緩緩走出了石牢,那刑部首領上前,“石藍兄弟,主子這是?”
“夫人走了。”石藍猶豫了會兒,“主子的心也差不多沒有了。”
“這……”那刑部首領皺眉,“往後隻怕還得由石藍兄弟多多庇佑咱們刑部。”瞧著蕭千然對那老頭的這個樣子,隻怕以後他會經常光顧刑部。現在自己可真是在油鍋裏煎螞蚱,不能讓那螞蚱死還得成日裏翻出來炸一炸。
石藍歎息了一聲,“我也自身難保。”說罷匆匆跟了出去。
“三日後蕭府發喪。”顧簡玨望著白尋遲疑道:“聽蕭府的意思似乎要給祖師奶奶立衣冠塚。”
白尋失神,而後道:“我不去。”
顧簡玨望著白尋失魂落魄的模樣,“我知道你不會去,可是墨玉人死不能複生你要試著接受。”
“我知道。”白尋望了顧簡玨一眼極力想扯出一個笑容來,可是笑容未露眼淚卻先掉了下來,“阿玨,你說她這麽聰敏,為何會死呢?”
“墨玉……”
顧簡玨心中一酸,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她死了,我連掉眼淚的資格都沒有,連為她報仇的資格都沒有。”白尋聲音破碎,“我原以為我來京城做了官就能離她更近一點,可是我這才剛剛與她接近一點點……”
“墨玉,你若是不開心這官你不做也罷。”顧簡玨扶著白尋,“你回去吧,回白雲鎮做你的白玉人。”
“回不去了。”白尋聲音低沉,“我已經不是那個白玉人了。”
良久,白尋緩緩站起,眼角仍有淚痕卻扯出一個微笑,“廟堂之高既然沒有了她,那白尋隻能處江湖之遠了。”說罷緩緩走出了房,身形單薄消瘦透著幾分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