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漕運幫主
蕭千然與淩少龍立在商船頂層甲板上邊凝視著一側的小客船良久,“你說上邊隻有三個人卻還端了第四份飯進了船艙?”淩少龍收回目光朝身後的褐衣堂主問道。
“是。”那堂主恭敬道:“屬下派了人潛入水底打探,船上確實隻有三個人無疑。”
淩少龍點了點頭,轉頭朝蕭千然道:“若真是像你說的,那人從寧安園出來偶便改走的水路的話這會兒也確實差不多在通州了。”
蕭千然屈指敲了敲甲板旁的欄杆,轉眼瞧了身後的龍池一眼,“你覺得你主子在上邊嗎?”
龍池古井般的眸子裏泛起了點點漣漪,“我去看看。”說罷便要走下甲板。
蕭千然伸手攔住了他,“你不合適,我們兩都不合適。”說罷蕭千然將目光投向淩少龍,“淩幫主,再請你幫個忙如何?”
淩少龍挑眉,“我倒是沒想到你肯叫我去。”
他與蕭千然相處時間雖然不多,但是僅有的幾次見麵他對自己極為排斥,在自己麵前不止一次昭告了他對蘇雪卿的所有權,就算這次讓自己幫忙搜尋蘇雪卿也是他百般無奈才通知了自己。
這會兒勝利近在眼前,蘇雪卿極有可能在那船上邊,他卻肯放過第一個衝上去救蘇雪卿的機會,這不是他的作風。
“我要的隻是萬無一失。”自己出麵萬一那船上的人認識自己那得不償失,就算是易容事關蘇雪卿自己也不一定能毫無破綻的瞞過去,至於龍池一身幽寒氣質更不適合。
隻有淩少龍,他原本就是混跡江湖的漕運幫主,交際甚廣,生來便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去是最佳的選擇。
淩少龍一笑,轉身下了商船。
“這位姑娘。”淩少龍站在小客船停駐的碼頭上,此時手中紙扇竹骨合起,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手,寶藍色錦袍外邊罩著的寶藍色披風在身後翻飛,金冠玉麵,嫵媚的桃花眼下淚痣殷虹若血,笑容清雅,一派貴公子的模樣,身後兩個俏麗丫鬟,一個如色若春曉,一個冷若冰霜。
冬姑警惕的瞧了淩少龍一眼,“什麽事?”
“方才我與我朋友打賭。”淩少龍指了指商船上立著的龍池與蕭千然兩人,“一百兩黃金為賭資,賭姑娘願意賞在下一個麵子,請在下上船喝一杯薄酒。”
冬姑瞧了一眼商船上立著的蕭千然與龍池兩人,一樣身長玉立,遠遠望去就像兩尊雕像。
“姑娘若是願意賞在下一個麵子,那在下贏來的百兩黃金便贈與姑娘,另外加東珠一斛如何?”
淩少龍一雙美目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冬姑,不曾放過她一絲異樣的表情。
“冬姑,是誰?”呂老頭從船艙裏邊走出來。
“阿叔,是個陌生人。”冬姑應聲回到,而後匆匆朝淩少龍道:“我們船上沒有酒!”說罷便不打算再搭理淩少龍。
呂老頭聽完冬姑的解釋,站在船板上望著淩少龍,“這位公子,對不住隻怕這場豪賭您輸定了。”
淩少龍用紙扇敲了敲額頭,皺眉道:“晦氣!”說罷便朝商船上的蕭千然和龍池聳了聳肩,便欲轉身。
“等一下!”呂老頭突然出聲叫住了淩少龍。
淩少龍擰著眉頭轉身,“還有什麽事啊?”語氣極為不耐。
“方才公子所說當真?”呂老頭遲疑道。
“自然。”
呂老頭點了點頭朝冬姑吩咐道:“去取酒來。”
“你什麽意思?”
呂老頭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模樣極為老實,如不是他長相實在是太過奸佞倒會是很憨厚的一個表情,“畢竟我們這些個小老百姓不敢太過相信這天上掉餡餅會砸在咱們頭上。”說著便請淩少龍上船來。
淩少龍皺著眉頭,身旁那個溫柔端莊的丫鬟忙上前在船上的椅子上邊墊了個蘇繡滿繡的團花坐墊淩少龍才一臉嫌棄的坐下。
“你不是說沒酒?”淩少龍一臉嘲諷道:“怎麽?這會兒又有了?”
呂老頭見淩少龍一派紈絝貴族子弟的做派,倒是放下心來,自己要試藥煉藥隻怕得費不少銀子,這會兒有送上門的銀子沒道理往外推。
“你,去替方才那姑娘備酒,弄幹淨點。”淩少龍點了點那個冷傲的丫鬟道。
“是。”那丫鬟行了一禮,秀眉微蹙一臉嫌棄的走進那船艙。
呂老頭眼珠子打了個轉,不著痕跡的朝那丫鬟的腳下丟了一顆圓石子,那丫鬟一腳踩上去,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唉喲!”一聲,狠狠地撞在船艙的木板上,玉白的額上頓時磕出一個紅印。
“沒用的東西!”淩少龍嗬斥了一聲,“盡丟本少爺的臉。”
那丫鬟眼中含淚,卻不敢辯駁委委屈屈的走進了船艙。
呂老頭一笑,“嘿嘿,咱們這船髒亂,小大姐沒注意也是有的。”
方才那丫鬟一跤跌得實打實,況且自己瞧她步履凝滯拖遝斷不是個有功夫是,叫她進去也不是冬姑的對手。
不一會兒,冬姑與那冷麵丫鬟便端著酒壺走了出來,淩少龍掃了那丫鬟一眼,呂老頭微微一笑,朝冬姑道:“還不給公子斟酒?”
“交給我吧。”那個溫柔的姑娘上前接過冬姑手裏的酒壺,而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翠綠欲滴的翡翠杯子淺淺的到了一杯酒遞給淩少龍,“少爺。”
淩少龍接過,略沾了沾嘴便起身道:“金子明珠稍候便送來。”說罷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商船上,淩少龍朝蕭千然搖了搖頭,“冷月方才進去悄悄的看過了所有船艙沒有打探到什麽。至於多出來的那一份飯恐怕是給那船上的那隻老貓吃的。”
蕭千然抬頭望了望陰暗的天空,鉛色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滴雨水正巧砸在他額間,蕭千然伸手拂去,“第五天了也不知道她可吃飽穿暖了。”
“幫主,下雨了,咱們進去吧。”
淩少龍歎息一聲,“嗯。”
“阿叔,這麽大的暴雨咱們還走嗎?”阿邦有些擔憂的望了望外邊,暴雨如注傾瀉而下,劈裏啪啦的砸在船上。
“走。”呂老頭吸了一口水煙,“咱們小心些也就是了。”
冬姑聽了忙去取了蓑衣鬥笠,阿邦歎息了一聲,起身穿好便要上外邊撐船掌舵,那雨水偏生下得邪乎完全是斜著潑下來,整個船頭正好迎著那雨,即使穿著蓑衣戴著鬥笠,可是阿邦一身還是被澆了個透濕。
狂風大作,阿邦小心翼翼的乘船,轉頭要出港口,一旁的漁家都出聲勸道:“小兄弟,這會兒風雨大作隻怕河麵上也不太平,往這裏下去還有途中要進過鬼氣灘,你們還是先在這裏歇一會兒吧。”
阿邦聽完望了望呂老頭,呂老頭卻大聲嗬斥道:“我說了!走!”
阿邦無奈,隻得調轉了船頭。
“主子你瞧。”石藍突然起身指著外邊的客船,“這麽大的雨萬千的商船客船都在這通州港避風雨,這小小的船還出港做什麽?”
蕭千然與淩少龍相視一眼,是方才那艘客船!
龍池突然出聲,“船尾係著一塊血帕子!”
那船調轉船頭,船尾這會兒正對著他們的商船,龍池自來隱匿在幽暗處,又因為內裏身後一雙眼睛雪亮無比,此時他一眼便瞧見那那方帕子。
果然,船頭一調轉,那暴風雨便對著船尾拍打著,那方帕子順著雨水滑下些血水,普通人根本無法看到。
蕭千然心中一跳,“一定是她!”
說罷便要起身,淩少龍卻一把攔住了蕭千然,“已經打草驚蛇,咱們現在衝過去隻會害了雪卿!”
蕭千然掃了淩少龍一眼,“你不是說那船沒有問題?”言語神色裏滿是譏諷。
淩少龍玉麵一紅,“是我的不是,但是現在不能倉促行動!”
蕭千然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鳳眼微眯起,外邊那艘小小的客船在風雨裏飄搖晃蕩,在浩浩湯湯的京杭運河中宛如一片樹葉,“她現在有危險。”
淩少龍認真道:“我知道,但是現在你過去他們若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雪卿撕票隻怕你哭都來不及。”
“你說怎麽辦?”
“叫我的人跟著。”淩少龍朝一旁那堂主招了招手,“你們堂口誰能在水裏泡上一天一夜?”
“屬下和屬下的兒子兩人可以。”那堂主道:“屬下願意帶著屬下的兒子兩人一同泅水跟著那船。”
淩少龍點頭,“跟緊了,我會在鬼泣灘等你們!”
“是!”那堂主領著一個青年人匆匆而去。
“阿叔,這河裏漲水了,咱們的船好快啊!”冬姑望著兩岸飛逝的景色道,“這樣不出半日咱們一定能到下一個港口!”
呂老頭眼裏卻滿是擔憂,捧著水煙發愁,“這麽快的速度不知道道鬼泣灘的時候能不能安然渡過。”
“阿叔,太快了。根本掌握不住!”阿邦解開簾子走了進來,他已經將身上的蓑衣鬥笠脫掉了,此時身上滴著水神色中卻滿是焦急,“這下子可怎麽辦,鬼泣灘有一段盡是礁石咱們的船根本經不起一撞!”
“我出去看看。”呂老頭皺著眉頭滿腹心事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