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自然不疼
蘇雪卿費力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還是在這地方,四周一片黑暗,頭頂幾個不規則的洞射進來幾絲光線。
四周都是岩石,幽幽的透著寒氣,這裏想來是某個山裏天然的岩洞。
睜開眼睛極為費力,蘇雪卿又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若不是他們將自己綁在這架子上邊隻怕自己早就站不住了,即使是綁了蘇雪卿都覺得整個身子都沒來骨頭,身子的重量都吊在拴著自己的手腕的鐵環上邊,因此手腕上的皮肉已經勒破,可見裏邊的白骨。
若是再這麽吊個一天手上的皮應該能夠完整的揭下來來了吧,蘇雪卿自嘲的想到。
幸好已經感覺不到疼痛,蘇雪卿就像是遊魂一般望著眼前的人抽打自己,那鞭子上邊都是倒刺,抽在身上能勾去幾絲皮肉。剛開始的時候真是疼得她幾欲咬舌自盡,可是這會兒被抽打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再用鹽水潑醒,反複折騰幾次蘇雪卿倒是感覺不到疼痛了。
蕭千然怎麽還沒來,蘇雪卿輕輕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等他找到這裏自己還活著嗎。
到底是誰這麽恨自己,蕭震隻是要自己死,不應該這麽折磨自己啊。
還有青空到底去了哪裏?從自己醒過來便隻有自己和麵前這兩個人,一個負責鞭笞自己,另一個負責吊著自己的命不讓自己死得太快。
“是不是不疼了?”突然,那個鞭笞蘇雪卿的人開口說了話,他身材高壯像是一頭猛獸。
另一個人身材矮小幹癟的老頭子抬了眼皮子掃了蘇雪卿一眼,“體無完膚了,自然不疼了。”
那壯漢停下手,朝地上吐了口濃痰,“晦氣!隻能換一個。主子吩咐必須不停的折磨,直到午時才能叫她死。”
那幹癟的老頭子又抬眼掃了掃蘇雪卿,“十指連心,先挑了她的指甲。”說罷從身旁的小包袱裏邊翻出一把一個人指頭大小的刀片,“用這個。”
那壯漢接過,隨即不滿的嘟囔道:“這麽小我都拿不穩。”說罷又將刀片丟給那老頭子,“呂老頭你來。”
“老夫不用刀片。”說罷那老頭從一旁抽出十來根半指長的銀針,而後將那些個銀針排著一排捏在手裏。
緩緩朝蘇雪卿走去。
蘇雪卿望著那些個銀針心中發寒,隻怕這些個針紮進指尖自己這雙手就毀了吧。
那壯漢咧嘴一笑,朝那老頭伸出大拇指,“呂老頭你真有一手,難怪別人都怕你。”
“等會兒。”待那個老頭走到自己麵前,蘇雪卿便出聲道:“我知道《玉氏針譜》你若是讓我抱住一雙手讓我在陰間也能混口飯吃我便將那針譜半字不差的告訴你。”蘇雪卿此時的聲音已經宛如呢喃,也隻有離蘇雪卿不過幾寸遠的老頭子聽得到。
這些時間,那老頭在這裏,那漢子鞭笞自己的時候他一直都在一旁拿著自己藥王穀的穀主令牌翻來覆去瞧個不停,而現在他用刑都挑了銀針蘇雪卿便知道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個醫癡,而且應該知道一點藥王穀的事情。
“怎麽可能,《玉氏針譜》百年前就已經失傳!”
“藥王穀。”蘇雪卿艱難的吐出三個字。
那老頭一雙老鼠般的眼睛打量著蘇雪卿,“你是藥王穀傳人?”
蘇雪卿為不可見的點頭。
那老頭眸子頓時發亮,“我可以保住你的手,隻是你需得將藥王穀的珍藏醫術都傳授於我。”
蘇雪卿笑了笑,“你沒聽說嗎?午時就要處死我。”
“喂!呂老頭,你怎麽還不動手,站在那裏嘰嘰咕咕說什麽呢?”後邊那壯漢出聲道。
那老頭回頭望了那漢子一眼,“你閉嘴!”而後又望了蘇雪卿一眼,“你怎麽證明你是藥王穀傳人?”
“肝藏血,血舍魂;在氣為語,在液為淚。肝氣虛則恐,實則怒。”蘇雪卿舔了舔自己翻卷的口唇緩緩念出了《玉氏針譜》中的一句。
“好,就憑這個老夫信你。”說罷那老頭臉上一閃而過的殘笑,隨後朝身後那人勾了勾手指,“小子你過來。”
那壯漢皺眉,嘟嘟囔囔的走了過來,“做什麽還不動手,這馬上就午時了不是白耽擱功夫嘛。”
待那壯漢走近,老頭揚起一個笑,指了指蘇雪卿的脖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在這裏抽了這麽深一道傷口,還流了這麽多血,隻怕馬上就要死人了。”
蘇雪卿身上早就血肉模糊哪裏能看出什麽傷口,於是那漢子湊上前準備細看,那漢子剛湊上前,老頭便將手中的針捏成一束朝那漢子額太陽穴插下去。
那漢子來不及掙紮便倒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你……”
那老頭一把將那漢子的屍首踢開,上前將蘇雪卿的手銬解開攙著蘇雪卿,“走!”
蘇雪卿咬牙,跟著那老頭邁了腳步,“跟我一起的那個女子呢?”
“她已經死了。”那老頭毫不在意道:“快走!咱們要趕在午時之前離開這裏,午時之後那人就會派人來查看。”
青空死了!蘇雪卿隻覺得整個頭腦都發著脹,耳邊不斷回響著兩個字,“死了,死了,死了……”
蘇雪卿幾乎是被那老頭子扛著走的,那老頭看著瘦弱矮小動作卻靈活輕便,扛著蘇雪卿像一隻靈活的老鼠穿梭在茂密的林子裏。
蕭千然掃了蕭震一眼,“人呢?”
蕭震縮了縮脖子,“他們說就是在這麽山洞裏邊的。”
蕭千然圍繞著山洞走了一圈,看到中間那個十字木樁,還有兩邊那鐵手銬上的皮肉,那木樁下邊一灘暗紅的血漬……
又轉身摸了摸那條帶著倒刺的長鞭,上邊有無數細細的皮肉。
蕭震隻覺得裏邊那人身上的幽寒更甚,若是下一秒他將自己千刀萬剮了都有可能。蕭震咽了口水,“她是不是逃了?這人都死了。”
蕭千然掃了地上那漢子的屍首一眼,“把這個。”蕭千然一腳將那漢子的屍首踢飛,屍首砸在一旁的石壁上又落在地上,白色的腦漿四濺。
“剁碎了喂狗,找到他的族人,誅滅九族,三族內挫骨揚灰!”
一旁的一個影衛跪地,“是。”而後上前將那漢子的屍首拖出了山洞。
蕭千然掃了蕭震一眼,“你最好期待她還活著,否則……”說罷蕭千然轉身走出了山洞,“搜山!”
蕭震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可是心中卻越發驚懼不定,這個人到底是誰,若是父皇的人還不至於有這麽大的本事,敢下令誅人九族。
父皇登基以來都從未下過誅九族的命令。
蕭千然走出山洞,手中握著那條滿沾著蘇雪卿血肉的長鞭,輕輕在手臂上叩擊著,良久眯著眼睛朝石藍吩咐道:“讓天影十戒一路追殺程念初,但是別弄死了,隻需通知褚青,待他到達蜀郡後再殺無赦。”
“是。”
蕭千然又轉身望著蕭震,手中的被血肉染紅的長鞭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蕭震隻覺得這會兒宛如千斤壓頂,蕭千然手中的鞭子叩擊一下自己的心就顫動一下,良久,蕭千然緩緩開口,“這會兒也用不上你了。”
蕭震頓時遍體身寒。
“你先走吧。”蕭千然淡淡道:“你的帳容後我跟你老子去算。”
說罷蕭千然身形一動便消失在蕭震眼前,蕭震腦海裏盤旋著蕭千然那句話,“容後跟你老子去算……跟你老子去算……”
“主子,有人申時末有一個老頭運了一具棺材從玉眉山這邊朝河北涿郡而去。”
“嗯。”蕭千然坐在轎子裏邊,聽了外邊的匯報睜開眼,“然後呢?”
“已經派人跟上了。”
蕭千然撩開簾子,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手中銀線一閃纏住了那影衛的脖子,“沒有找到人最好不要再來跟我報備,否則我不敢保證下一次我還會將你這顆沒用的腦袋留在你的脖子上。”
那影衛雙腿一軟,“是。”
蕭千然手指一動,那束銀絲線又收回了衣袖,那影衛連滾帶爬的走了。
一旁的石藍望了蕭千然一眼,舔了舔幹燥的口唇,“主子。”
蕭千然的眼神掃了過來,石藍咽了咽口水,強怕自己不去看蕭千然的眼睛,“不如讓青龍幫淩少龍一起尋找。畢竟,漕運的眼線比咱們多,而且涉足黑白水陸,消息比咱們更加靈通。”
蕭千然望了石藍一眼,沉默了會兒吐出一句話,“去通知淩少龍。”
“是。”
天色又漸漸暗淡了下來,蕭千然回到寧安園。不一會兒金全福便帶著聖旨傳召蕭千然。
蕭千然置若罔聞,一抬手準備打發影七去,金全福卻上前道:“還請蕭大爺不要讓奴才難以交差。”
蕭千然冷森森瞧了金全福一眼,抿著唇一言不發,而後卻自徑便起身朝皇帝暫住的九闋宮而去。
“還是沒有消息?”見蕭千然走進來蕭珺將手中的朱筆擱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朕聽說這事似乎與老四有關。”
“嗯。”蕭千然點頭。
“就算有關朕也不準你動他。”蕭珺淡淡開口。
“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命令我?”蕭千然挑眉,臉上全是譏誚。
“我知道現在莽蒼山全掌握在你手裏,而且你似乎在江湖上名聲很盛。”蕭珺聲音四平八穩,聽不出任何起伏。“但是你要記住,隻要朕一日未死,這天下始終還是朕的,而與天子作對的人從來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何況你現在還無法與朕作對。”
蕭千然冷笑,“在你眼裏我就這麽不堪一擊?”
“朕無意輕視,甚至很是欣賞你因此才會一次次放過你,讓你成長,但是你要知道,朕既然能給你一飛衝天的機會也能斬了你的翅膀。”
“你大可以試試。”蕭千然冷冷道。
“朕知道你回到京城不過是為了替你娘報仇,你要蕭仞山死,而且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之後死在你手裏。”蕭珺突然轉了話題,“朕不會攔著你,朕活不過三年,三年之後這大魏的江山隻怕隻由得你翻雲覆雨,但是在朕還活著的時候卻半點由不得你。”
蕭千然麵無表情望著蕭珺,“我對你的江山沒有興趣。”
“嗬嗬。”蕭珺古怪的一笑,“罷了,很多事情你以後終究會知道,我今日叫你來不是商量是命令,你暫時還不能對蕭仞山和老四動手。”蕭珺說完朝蕭千然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蕭千然上前一步,金全福身影一動宛如鬼魅一般,擋在蕭千然身前,似笑非笑道:“蕭家大少爺,請您先出去。”
蕭千然望了金全福一眼,壓製住心中的驚訝,自己從前竟小瞧了這個閹人,想不到胖得像個球一樣卻竟有這般身手。
這會兒他就這麽站在自己麵前自己便能感覺到他一股排山倒海的壓迫力,自從自己從殺部走出來以後還從未遇到過能夠完完全全克製住自己的人。
這老不死的皇帝身邊果然臥虎藏龍,蕭千然鳳眸掃過蕭珺,薄唇緊抿,佇立良久,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