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一擊即中
蕭千然回來了總歸是好的,蘇雪卿心裏稍稍輕快了些,“為何送你回來的是王敏身邊的那個太監?”
“竟然是他?”蕭千然坐起身,仔細思量,“他竟然也是皇帝的人。”
“我求皇上放了你,既然是他送你回來自然是皇上的人,隻是為何他要暴露自己?”蘇雪卿也一臉沉思狀,“他在王府這麽久沒道理現在暴露自己。”
“你方才說皇帝最多隻能活五年了?”蕭千然問道。
“嗯。他患有瘤痛之症,這樣的病無藥石可醫。而他跟我要求隻要我保證他活夠三年。”
“三年。”蕭千然屈起手指叩擊著床邊的護欄,“皇上年輕時立誌要給大魏百姓一個太平盛世,這會兒大魏繁榮昌盛吏治清明,唯一的一顆毒瘤就是蜀郡,隻怕這三年內他要蕩平蜀郡。”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年之內能行嗎?”蘇雪卿有些遲疑。
“他對蜀郡的準備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養精蓄銳,厚積薄發想來能行。隻是……”蕭千然皺眉。
“隻是什麽?”
“上次在壽宴上當著百官的麵滅掉與蜀郡王相關的人是除去蜀郡王的眼睛耳朵,並且能震懾群臣,順便打壓東陽王府。這一次謀劃一場刺殺卻又不大肆宣揚又是為了什麽?”
“你方才不是說是為了讓蜀郡王放鬆緊惕好讓東陽王出奇製勝一擊即中?”
“不,沒這麽簡單。若真是這樣他絕不可能放過我,我的存在明明對他來說是一個威脅。”
蕭千然叩擊床沿的手指越發急速閉著眼睛沉思,“到底還有什麽。”
蘇雪卿沉默,這些事太過詭譎,她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皇宮內,養心殿。
蕭仞山跪在大殿之中,脊背筆直,稍稍低著頭顱,整個人如同一張繃緊的弓,蘊含著力道卻極力克製。
“朕還沒來得及恭喜你,早上你那個媳婦在朕這裏的威風你也看到了,朕真要恭喜你喜得良媳。隻可惜還是太過年輕需要曆練,不過也好,讓她以為朕放過蕭千然是因為她,這樣她才會對朕更加忠心。說起來朕倒是白賺了一個人情。”
“是微臣要恭喜皇上。”
“你說的話,朕一個字也不信。”那人冷笑,“你不過是想讓朕放過他。”
“皇上,無論您信不信,這事是邀月公主離世前告訴臣的。”蕭仞山不卑不亢。
“若是真的,你如何肯將他立為世子?你一生戎馬不就是為著功名利祿,若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肯將你辛苦掙下來的家業給他?”
“臣……是不得已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說他是朕的兒子,證據呢?”
“邀月嫁給我不過八月的時間便生了他。”
“仞山,當初朕將邀月賜婚於你,你很不甘心吧。”
“臣沒有。”
“你嫌棄邀月不是朕的親妹子,不能為你帶來更多的利益與榮耀,因此對她百般冷落,在她死後對她生的兒子也是不聞不問,丟在莽蒼山任他自生自滅,朕想知道的是為何這一刻你又肯將告訴朕這些事,意圖救他?借朕的手除去他不是正好嗎?”
“臣隻是出於對邀月公主的愧疚。”
“仞山,這樣的話你覺得朕會信嗎?”
“臣還是那句話,信不信是皇上的事。”
蕭仞山這句話落音後,蕭珺臉上便扯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隨即轉了話題,“待朕查明真相朕再決定要賞你還是罰你。”
“是。”
“這會兒你先回去,降職的旨意馬上便會下來,你去準備準備。”
“臣告退。”蕭仞山行禮而後躬身退了出去。
蕭仞山走出養心殿,立在一旁的蕭潛陽便忙跟了上前,“父帥。”
蕭仞山抬手,“以後莫稱為父為父帥。”
蕭潛陽疑惑,卻沒多問,“是。”
“潛陽,告訴為父你想做世子嗎?”走出正陽門,蕭仞山突然出聲問道。
“兒子不敢。”
蕭仞山虎目一瞪,逼視著蕭潛陽,語氣淩厲,“說!你想嗎?”
蕭潛陽抿緊了唇,在蕭仞山逼視下艱難的點了頭。
“那為父現在告訴你,世子之位準許你去奪,去爭,去搶,你想要的東西為父不會給你,但是準許你自己去謀奪。”蕭仞山留下這一句話隨即策馬向前。
蕭潛陽望著蕭仞山的背影,思忖良久隨即像是做了什麽決定,挺直了脊背策馬追了上去。
王相府,王昶正皺眉思索,身旁的管家輕聲問道:“相爺,要不要小的打發他回去?”
王昶思忖了會兒,“叫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那管家便領著一個錦衣玉冠,氣質儒雅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見到王昶,那男子便拱手作揖,“左相大人,侄兒念初帶父王向左相大人問安。”
王昶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多謝了,不知蜀郡王身子可還康健?”
“父王安康。”程念初笑意清雅,舉止從容。
王昶點了點頭,抬了下下巴,示意道:“坐。”
“謝左相。”程念初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落座。
“不知世子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無事,隻是父王思念與左相的情誼,多年未見甚是思念,故在侄兒臨行前一再囑咐要讓侄兒來拜見左相,以全故友情誼。”
王昶一笑,“叫蜀郡王費心了,一別十數年我也很是思念當初與蜀郡王秉燭長談的日子,隻是世子人來就好,至於那些個禮物還請世子帶走,也不至於讓我與蜀郡王的情誼惹上俗物。”
“既然這樣侄兒也隻好從命。”程念初麵上依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這次他也沒指望王昶會收下自己送的東西,王昶肯見自己便是個好的開始,想來昨日東陽王被剝奪爵並貶為魏南軍都統的事情對他是個很大的衝擊。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王昶道:“我還有些政務要處理就不留世子吃飯了。”說完端起茶杯。
程念初也從善如流,“既然如此侄兒便不叨擾左相了,告退。”
說罷起身執了一禮便悠然走了出去。
程念初走後,王昶望著他的背影良久沉默。
“你說蕭珩較之今上如何?”
“論權術今上不如蜀郡王,隻是論帝王之道蜀郡王卻是輸今上良多。”一旁的幕僚言道,“而今局勢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相爺需要仔細思量。”
“字深,依你之見蜀郡王較太子又如何?”
“太子太過羸弱,心慈手軟意短情長非聖君也。”那青衣幕僚摸著胡須道。
王昶皺眉,“再看看。”
東陽王府的牌子被撤下換成了蕭府,聖旨在剝奪了東陽王府的爵位的同時也奪去了蕭千然的世子之位。
而且出了這事以後四小姐原本與安陵伯爵府正在商議的婚事也戛然而止,安陵伯爵府匆匆回複了一句八字不合便不再回複什麽。
因此蕭采蘋的這兩日正在正院裏頭鬧,這王府裏的下人各個斂眉肅顏不敢多言,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哪個主子當做了出氣筒。
碧落院裏邊卻依舊一片安然,外邊的緊張似乎半點沒有傳進來,這會兒青空與蘇雪卿正在院子裏指揮者下人曬書。
“現在怎麽樣?”蘇雪卿躺在躺椅上,陽光灑在身上,清風吹過格外讓人舒暢,蘇雪卿微微眯著眼睛表情像一隻曬太陽的貓。
青空坐在蘇雪卿身邊一邊給她打扇一邊道:“這會兒四小姐正在房裏摔瓷器呢。”
“她倒是不手軟,成日裏這麽摔隻怕不出半個月她的嫁妝就要被她摔去一半。”
“王妃早讓人將四小姐房裏的瓷器擺件都換成了贗品,否則照四小姐這般王妃還不得挖心剖肝的疼。”
“嗬,這會兒倒是手快了。”蘇雪卿微笑,“知女莫若母,她對蕭采蘋的脾氣倒是琢磨得透徹。”
“大少奶奶,這會兒沒了世子妃這名頭壓著隻怕這府裏要亂了。”青空清淺的細眸裏滿是擔憂。
“這事避不了,是世子的時候他們雖覬覦世子之位,但是到底還是有幾分忌憚。不是世子隻怕她們便會為了謀奪家產不擇手段。”
“大少奶奶有什麽打算嗎?”
蘇雪卿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似乎馬上要睡了過去,“左右不過小心提防就是了……”
青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麽,回過神卻見蘇雪卿已經沉沉睡了過去,正巧蕭千然從屋裏走出了瞧見蘇雪卿這般頓時一笑,朝青空揮了揮手讓她下去,自己坐在蘇雪卿身邊撿起那扇子替蘇雪卿扇風。
蘇雪卿睡顏恬美,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溫柔,凝脂般的肌膚,修長的遠山眉,濃密的羽睫微微上翹成一個柔美的弧度,在陽光的照射下在臉上投下一片月牙形的陰影,秀挺的瓊鼻下瑩潤的唇,天生微微上翹,給人似乎任何時候她都是笑著的感覺。
夏日的暖風吹過,蘇雪卿鬢角的碎發覆上臉頰,她似乎覺得有些微癢,伸手撓了撓,撇了撇嘴角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望著她心無提防的睡顏蕭千然不自覺的勾起唇角,伸手輕輕將她臉頰上的碎發拂開,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間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