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很遠很遠
時至深夜,依舊不見淩少龍回來,望著昏黃飄忽的燈光蘇雪卿心中萬般無奈,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三更時分,外邊的梆子聲傳來,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很遠很遠……
一旁小憩的青空和青木都被驚醒,睜開眼便瞧見蘇雪卿起身緩緩朝外邊走出,青空忙跟了上前,擔憂道:“世子妃?”
蘇雪卿回過神朝青空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可是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眼底一片青黑,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此時也黯淡了下來,透著一股疲倦。
“小姐莫太過擔心了。也許世子現在好好的呢。”青空伸手扶住蘇雪卿的手臂。
蘇雪卿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蘇雪卿忙奔了出去,果然是淩少龍回來了。
淩少龍神色也有些倦怠,朝蘇雪卿道:“去準備準備,卯時初進宮。”
蘇雪卿抿著唇角點頭,沒有多問便回了房準備,東邊的啟明星升起時淩少龍領著蘇雪卿到達宮門口一側的鼓樓,蘇雪卿一瞧竟是顧簡玨與白尋兩個在那裏候著。
淩少龍上前,“就是她。”
顧簡玨臉色一綠瞧著蘇雪卿,“祖師奶奶。”
淩少龍一愣,“啊?”
白尋嘴角微微翹起,朝淩少龍戲謔道:“少龍你不是號稱百事曉?怎麽連蘇小姐師從顧神醫都不知道,顧神醫就是阿玨的太師祖啊。”
淩少龍尷尬一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說罷一撩袍角在一旁的欄杆上坐下,“既然如此你們更要上心了,這會兒卯時快到了你們不是要入宮?”
蘇雪卿朝顧簡玨道:“這會兒你們為何入宮?”
顧簡玨恭恭敬敬道:“孫兒也不知道,隻是爺爺叫我入宮。”
蘇雪卿又望了望白尋,“那為何白少爺要與你一起去?”
“他?他是聖上親召入宮的。”
蘇雪卿頗為意外,疑惑的眼神望向白尋。
白尋微笑,“我也不知道所為何事。”
淩少龍催促道:“進宮不就知道了,猜來猜去多費勁。”
蘇雪卿扮作白尋的侍從,三人一路進宮,宮門口那侍衛接過顧簡玨遞過去的令牌看了一眼,“隻有兩塊令牌,怎麽有三個人?”
“這是我的侍從。”白尋笑容溫雅,指著蘇雪卿道。
那侍衛掃了蘇雪卿一眼,見她是個瘦不拉嘰的少年,再看看白尋笑容清雅自在倒也沒有多加為難,一抬手,“放行!”
蘇雪卿三人一路輕車熟就進了宮,顧簡玨領著兩人直奔養心殿。
一路上不時可以到遇到成隊逡巡的侍衛,每一個人都斂眉肅顏,整個皇宮似乎壓著一塊鉛雲叫人透不過氣來。
三人到達養心殿門口,門口的小太監匆匆去報了金全福,不一會兒金全福便匆匆而來,見顧簡玨和白尋便道:“跟咱家來。”突然又一愣,圓臉上那雙眯成縫的眼角突然睜開,精光一閃。
“世子妃您這麽著不大好吧。”
見金全福認出了自己蘇雪卿索性不打算隱藏了,正打算將頭上的帽子取掉金全福卻暗中按住了蘇雪卿的手,隨即轉身走了,似乎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一樣。
蘇雪卿與白尋顧簡玨對視一眼,隨即明白了過來,金全福這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是繼續縮手縮腳的跟在白尋身後。
金全福領著三人走到養心殿的偏殿,從角門悄悄走了進去。
進去後裏邊一片昏暗,窗戶都糊了厚厚的油紙,蘇雪卿眼睛適應了許久,隻瞧見偌大的一間宮殿中間空空落落的擺了一張床,其餘空無一物。
此時床上蜷縮著一人,呼吸時輕時淺,極不安穩。
“顧公子,聽說您最會治外傷,還有白狀元,聽說您祖傳的一手回春功能化解人體內的毒氣。”金全福指了指床上那人道:“喏,那人就交給你們了,決不能讓她死了。”
說罷金全福別有意味的望了蘇雪卿一眼轉身離開了。
床上那人身形纖細,一身黑衣勁裝,披散的頭發遮住了整張臉。
蘇雪卿微微蹙眉,慢慢走上前,想仔細看清楚。
突然,床上那人一動竟在瞬間蹦起身一把掐住了蘇雪卿的咽喉,“小心!”白尋猛地上前想扯開蘇雪卿。
蘇雪卿卻是一愣,怔怔的與那人幽寒的眸子對視著,卻見她眸子裏劃過一絲疑惑,隨即一翻又暈厥了過去。臉上的銀色麵具冰冷,額上那個紅色的‘蘭’字殷紅如血。
蘇雪卿與白尋忙接住了她,將她放在床上。
白尋擦了擦額上冒出來的汗,向蘇雪卿道:“你沒事吧?”
蘇雪卿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白尋才稍稍放心,“幸好她已經受了重傷,體內又有極為霸道的毒藥,否則剛才她那條件反射的自我保護會要了你的命。”
顧簡玨上前,“怎麽是個女子?瞧這樣子也不是嬪妃。”
白尋掃了暗蘭一眼,“隻怕是暗衛。”說罷便伸手為暗蘭把脈,沉吟許久,“她中的毒是控製人心神的索人魂。難怪要讓我來,白家的回春功倒正巧是索人魂的克星。”
聽到這個毒藥的名字蘇雪卿心中一緊,索人魂是南疆的毒藥,傳言服下索人魂的人每日都要服用毒藥,這就說明中毒者時時刻刻都得跟在下毒者身邊,否則會全身潰爛而亡。而且每月月圓之日會像活死人一樣沒有意識隻聽從下毒者的指令辦事,就算是弑父殺母隻要一聲令下絕不違抗。
但是月圓之日過去,中毒之人便會清醒而不會記得那一日自己做過的事情。
這樣陰損的毒藥一般都是那些個豪門望族培養死士才用的,原來皇帝對自己身邊的第一暗衛也這般不放心,竟要用藥物控製。
“剛剛金公公說還有外傷,我來瞧瞧。”顧簡玨上前,“沒有聞到血腥味啊。”說著又摸了摸暗蘭的四肢,“也沒有什麽傷。”
“這裏。”蘇雪卿指了指暗蘭的頭部,“血腫。”頭部受了鈍器的撞擊,隻是沒有破皮因此血都積在頭皮下,所以才沒有血腥味。
顧簡玨伸手一模,頓時驚訝道:“頭部受了這麽大的創傷竟還沒死。”
蘇雪卿咬了嘴唇,“屋裏太暗,我去把窗戶打開。”
蘇雪卿的話剛落,外邊便走進來一人,卻是去而複返的金全福,“世子妃,不能開窗。”說罷從懷裏掏出幾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用這個。”
夜明珠一出,整個房裏都亮堂了起來,床上的人卻似乎特別不適應,悶哼了一聲。
金全福又尋了幾塊大鏡子,對著夜明珠,這般一反射整個房裏亮如白晝,原本空蕩的宮殿更顯寬廣,蘇雪卿一瞧除了這床前一尺多地是亮堂的其餘地方進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方才自己幾人走進來的腳印都清晰可見。
“這裏就交給幾位了。”金全福說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顧簡玨與白尋站在一旁商量了許久,“那好,我先壓製毒藥。”白尋點頭,爬上床扶起暗蘭,兩人對坐著,隨即白尋便開始運氣。
蘇雪卿望著白尋,突然覺得自己對他極為陌生,自己單單隻知道他是白雲鎮白家之子,可是方才金全福還喚白尋為白狀元,回春功自己也是半點不知道。
這宮殿裏邊沒有座椅,蘇雪卿與顧簡玨便隻能站在一旁,“祖師奶奶,這個,暗衛大人的傷你又幾成把握?”顧簡玨放低了聲音問道。
蘇雪卿猶豫了會兒,“七八成。”想了想又道:“七成吧。”
顧簡玨歎息了一聲,“那祖師奶奶還是你去給她療傷吧,我隻有五成把握。”顧簡玨一張好看的包子臉皺成一團,“而且我估計治好以後她這裏。”顧簡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會出問題。”
蘇雪卿掃了他一眼,“你不是還是顧家獨領風騷的後起之秀,怎麽就這點能耐?顧家的醫術都被你們糟踐了嗎?”蘇雪卿聲音裏透著些嚴厲,“若是你這樣還算是獨領風騷,那顧府豈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顧仁術一生的心血都在醫術上,顧仁術去世之後蘇雪卿將顧仁術的手劄什麽的都謄抄了一份送去了顧府,顧仁術一生雖與顧府忽近忽遠,可是蘇雪卿知道在他心裏到底還是放不下顧家。
“就算是老師,有了這樣的醫術造詣還一生孜孜不倦學習,你身為老師嫡係的後人,怎麽能夠鬆懈!”
顧簡玨臉色有些泛紅,訕訕道:“徒孫知錯了。”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老師生前一直看好你,說你是顧家的希望。你不要叫他失望。”蘇雪卿的聲音透著一股落寞,顧仁術是她心中永遠的溫暖,他待自己比待顧家的後輩都好。
“我知道了。”顧簡玨認真的點頭。
兩人說完話由沉默了許久,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白尋突然收了手,額角的汗順著臉頰流下,“差不多了。”
蘇雪卿上前,仔仔細細的替暗蘭把了脈,她脈象細弱可是卻沒有了方才的凝滯。
顧簡玨將白尋拉到一旁而後自己走上前,誠懇道:“祖師奶奶,您給她治傷吧,我在一旁給你打下手。”
蘇雪卿皺眉,這皇帝詔的是顧簡玨來給這暗蘭醫治,自己橫插一手似乎說不過去,心中想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