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自己掂量
雪白的瓷杯子在蘇雪卿腳下炸開了花,裏邊滿滿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卻都瞧著蘇雪卿,坐在上首一個妝容異常豔麗的婦人,穿著正紅色宮裝正襟危坐帶著冷冷的笑意望著蘇雪卿。
蘇雪卿瞧了瞧地上的碎瓷片,微笑道:“歲歲平安呀,那兒媳多謝母妃的恭祝了,這般別出心裁的祝願還正巧是兒媳踏進門的這一瞬間碎在兒媳腳下,時機分寸拿捏得極好,倒是難為母後費心了。”
裏邊原本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人都有些愣了,這難道就是商賈之家與宗室官家的不一樣?若是正經官家小姐遇到這般事情不是哭著跑了就是針尖對麥芒頂了回來,哪裏會像她笑得跟沒事人一樣還厚著臉皮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尖嘴利舌。”王敏冷冷的望著蘇雪卿。
蘇雪卿卻裝作未聽到,走上前朝一旁的丫鬟道:“茶水準備好了嗎?母妃還等著喝媳婦茶呢。”一邊說著一邊朝王敏笑了笑,繼續道:“兒媳進宮謝恩耽擱了,想來母妃這般心胸自然是能理解的。”
王敏皮笑肉不笑道:“自然能夠理解,但是這杯子媳婦茶我倒是覺得不喝也無所謂。”反正婆母沒有喝新媳婦的茶便是不承認這媳婦,說出去別人笑話的可是那新婦。
王敏這話剛落音一旁一個穿桃紅襦裙鵝黃上衣的女子掩嘴一笑,“隻有這妾室才不給婆母敬茶呢。”言語間竟是將蘇雪卿說成了妾室。
蘇雪卿也不甚在意,淡淡的掃了那女子一眼,“聽說三姑娘的姨娘是母妃的陪嫁丫頭,三姑娘雖然是庶出但是若是多去拜拜佛積極德,沒準以後時來運轉也能嫁出去當個正正經經的主母呢。”可是若是不積那隻能像你娘一樣做個妾室。
那女子俏臉漲紅,“你!”
蘇雪卿卻轉開眼睛不再瞧她,朝王敏大大方方一笑“您不想喝也罷了。今兒個早晨起來世子爺便領著我去了祠堂給母妃大人上了香也敬了茶,想來母妃大人在九泉之下也已經知道我這麽個兒媳婦了。”已經給正經的婆婆上香敬茶了你這個續弦愛喝不喝。
王敏臉上諷刺的笑容一僵,三角眼狠狠的掃了蘇雪卿一眼,“這麽說你是不打算敬茶了?”
蘇雪卿眸光一轉,想將不孝的罪名安在我頭上?隨即掩嘴笑道:“媳婦自然是願意孝敬母妃的,端看母妃要不要喝了?”這會兒王敏倒是喝也不是,喝吧顯得自己承認自己就是個續弦,這杯媳婦茶還是向兒媳討來的,不喝吧自己就是胸襟狹隘不能包容小輩。
王敏胸脯狠狠的起伏了幾下,強扯出一個笑容,“小輩見禮長輩哪有不受的。”這禮見不見你自己掂量著去。
蘇雪卿這才笑靨如花,朝一旁侍奉的丫鬟道:“還不快去泡了熱茶來取了跪枕來?”
蘇雪卿從那丫鬟手裏接過那茶杯,正準備跪下了敬茶,一旁穿銀紅色千踞羅裙的美豔婦人朝身邊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招了招手,攬著那小姑娘的腰,輕聲在她耳邊道:“六姑娘瞧,新嫂嫂手上那個的紅寶石手鐲多漂亮啊,像石榴子一樣。”
那小丫頭笑得眉眼彎彎便踉踉蹌蹌朝蘇雪卿走去,蘇雪卿剛將那熱茶舉起那小姑娘便走到了蘇雪卿身邊伸手便朝蘇雪卿手上抓去,揪住端茶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扯。
一邊笑道:“石榴籽,紅紅的。”
蘇雪卿手中的滾燙的熱茶一翻眼看著那茶便要盡數潑在那小丫頭臉上,蘇雪卿心中一急便伸出袖子擋了一下。
“嘶……”蘇雪卿一陣冷抽。旁邊的人神色各異,一般是幸災樂禍一般已經扯了袖子遮住眼睛不忍直視了。
“六小姐!”一旁一個穿竹青色衣裙的婦人神色一緊,忙上前摟著那小丫頭,“姨娘瞧瞧,可傷著了?”一邊說著一邊捧著那小姑娘的臉仔仔細細端詳了一番,見那小姑娘依舊笑容如初這才放下心來。
“新嫂嫂,紅石榴。”那小女孩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依舊扯著蘇雪卿手腕上的紅寶石鐲子。
那婦人眼眶一紅,“世子妃,多謝您了,您的手?”
蘇雪卿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陣痛,背上已經汗津津出了冷汗了,蘇雪卿裝作沒事人一般笑道:“沒事,隻是姨娘可要仔細些照顧著六小姐,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說著冷辣的目光朝那個穿銀紅羅裙的美豔婦人掃去。
那人將手中的羅帕舉起遮住了紅豔的小嘴,微微一笑,“什麽槍不槍箭不箭的,世子妃還是敬茶要緊。”
蘇雪卿冷冷一笑,重新端起另一杯茶朝王敏道:“兒媳祝母妃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王敏皮笑肉不笑,端著那茶杯碰了碰唇角,做了做樣子根本滴水未沾,“有心了,起來吧。”
說著示意身邊那婆子遞了個紅包給蘇雪卿。
蘇雪卿接過那薄薄的紅包微微一笑,“多謝母妃賞賜。”
說完便站了起來,“方才進宮許久我有些乏了,既然有這麽多姨娘小姑陪著母妃,我也就不打擾了。雪卿告退。”說完蘇雪卿便筆挺著脊梁退了出去。
蘇雪卿前腳剛邁出花廳的門,後邊就有人諷刺道:“不過是商賈之家低賤的丫頭,王妃看不順眼慢慢收拾就是,況且世子爺那病秧子遲早得那什麽,到時候王妃要怎麽樣這寡婦兒媳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王敏冷冷一笑,“葉姨娘,今兒個老爺便去你房裏休息吧,好好照顧著。”
“是是是。”
蘇雪卿心中一頓,葉姨娘是嗎?隻怕往後你的運氣不會這麽好了。
蘇雪卿回了蕭千然的院子-——三千碧落,今兒個去宮裏頭青空便留在三千碧落裏替蘇雪卿打點。
“青空,青空快些尋玉雪生肌膏來。”蘇雪卿撩開衣袖,裏邊雪白的手臂紅腫成一片,青空見了一陣驚慌手忙腳亂的尋了膏藥來替蘇雪卿擦了。
“小姐這是怎麽了?”
“被王府裏一群人算計了。還有叫我世子妃,省得又教人尋了錯處。”
青空咬著嘴唇,應了一聲,“可還疼?”
“幸好今日穿了厚厚的衣裳,否則肯定得燙的皮開肉綻。”蘇雪卿話語剛落蕭千然便走了進來,“什麽皮開肉綻?”
話還未說完便看見蘇雪卿雪白的手臂上那刺眼的紅腫,“怎麽回事?”
蘇雪卿攏了攏衣袖,“沒事。不小心燙著了。”
蕭千然薄唇抿緊,“是誰?王敏?蕭采蘋?還是其他人?”蕭千然鳳眼裏烏沉沉一片教人看不出喜怒。
“沒事,是六小姐不小心碰翻了茶杯我替她擋了一下。”
“蕭六?她不過一個兩三歲的稚子能無緣無故來碰你的杯子?”蕭千然顯然不相信。“算了,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多問了,你自個兒是神醫這手傷得重不重?”
“還好吧,隻是傷著了皮應該不至於落疤。”
蕭千然點了點頭,轉身又出了門。
“我出去一趟,有人來你就說我吃了藥睡著了。”
蕭千然一直到傍晚才悄悄的回來,外邊已經烏沉沉一片四周寂寥,蕭千然輕手輕腳的走進裏邊,裏邊桌上點著一盞昏昏黃黃的油燈,蘇雪卿伏在一旁的香妃榻上睡了過去,青空倚靠在太師椅上也是睡著了。
蕭千然輕步走到蘇雪卿身邊正準備將她抱起,蘇雪卿卻已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待瞧清楚是蕭千然蘇雪卿便掩嘴打了個哈欠,“怎麽才回來。”
蕭千然黑亮的鳳眸一柔,將蘇雪卿抱起,“有點事耽擱了。”
原來回來時有人為自己點了盞燈,有人為自己等候是一件這般幸福的事情。
蕭千然笑著將蘇雪卿放在床上,“你先睡吧,我去梳洗一番。”
早在她們倆說話時青空便已經醒來了,這會兒端了水進來,“水給您擱這了,我先出去了,明兒個再來收拾。”
蘇雪卿著實有些倦怠了,解了外裳便沉沉的睡了過去,蕭千然梳洗完畢望著蘇雪卿恬靜溫婉的睡顏不禁勾起唇角,躺在她身側伸出手將她拉入懷裏,另一手朝桌上一揮,細小的“啪”的一聲傳出,那燈便滅了。
次日蘇雪卿醒過來,一睜眼便是蕭千然的容貌,望著他熟睡的模樣蘇雪卿不禁咋舌,當真是妖孽啊,色若春曉,麵若桃花。
“怎麽樣?娘子對為夫的臉可還滿意?”蕭千然閉著眼睛道。
“你怎麽知道我看你?”
“唔,大約是目光太灼人了,燙著我了。”蕭千然睜開眼朝蘇雪卿嫵媚的一笑,“娘子若是喜歡還可以看一輩子。”
自己方才的目光有那般灼人?蘇雪卿輕咳了一聲,“今兒個你可有什麽事要做?”
蕭千然挑眉,“你要作甚?”
“我這不是嫁給你了,我將金陵的生意帶過來了,青山青木還在等我去巡視產業呢。”
蕭千然笑得狡黠,“帶我去吧。”
蘇雪卿坐起來斜睨了他一眼,“一個病癆往外邊跑什麽?你也不怕被發現?”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還有你去巡視你的產業要不也順便將我的產業打理打理?”蕭千然鳳眼帶笑宛若狐狸。
“憑什麽我給你打理產業。”蘇雪卿給了他一個白眼不再理會他,自經去了屏風後邊沐浴更衣。
蕭千然一手撐著自己的身體歪在床邊,“我的不就是你的?”
屏風後邊嘩嘩的水聲穿出,透過滿繡著牡丹的屏風隱隱約約透出一個曼妙的背影,蕭千然狹長的眸子眯了起來,慢慢的覺著自己喉嚨發幹。
蕭千然起身倒了杯冷茶喝下鎮定了下心神,繼續道:“怎麽樣?”
“等我忙完這一陣再說吧。”
蘇雪卿穿好中衣走了出來,烏壓壓的秀發用一支碧玉簪子鬆鬆的攏在腦後,雪白的中衣裏邊精致漂亮的鎖骨隱約可見,她身上那股子曼陀羅的香味像小蛇一般直往蕭千然鼻腔裏邊找鑽,白玉般的臉頰上被熱水氤氳出一抹淡淡的紅暈愈發襯得她肌膚吹彈可破。
一顆晶瑩的水珠子順著她的額角劃到粉嫩的臉頰,然後又順著線條優雅的脖子漸漸往下劃。
蕭千然望著那顆水珠,喉頭滾動,身影一動殷虹的唇便正好印在了蘇雪卿雪白的脖間,那顆水珠混著曼陀羅的香味滑進嘴裏,蕭千然一愣,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蕭千然溫熱的唇劃過蘇雪卿雪白的頸間,細長的呼吸刺激著脖間的皮膚,蘇雪卿隻覺得一陣酥麻從他碰觸的哪一點傳遍了全身。
“咳咳……”蕭千然輕咳了一聲,鬆開了蘇雪卿,背過身,自經走倒銅鏡邊坐下自個兒梳頭,“將頭發擦幹一下吧,省的著涼。”
蕭千然雖背著蘇雪卿,但是卻依稀可見微黃的銅鏡裏邊他玉白的麵容上泛上幾許紅色,蘇雪卿也裝作什麽事也沒有,“嗯,好。”
蘇雪卿收拾好了後兩人一起用了早點,蘇雪卿便開口道:“你與我一起去會不會被發現?”
蕭千然搖了搖頭,隨即拍了下手,一旁的石藍便推著一個與蕭千然有八分相似的人走了進來。
蘇雪卿一愣,“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