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任憑處置
“不見好。”青空搖了搖頭，“小姐，老爺的病看著不像風寒……”
“嗬嗬，風寒？不是風寒，是繞骨柔。”
“什麽！”青空掩嘴驚聲道：“那豈不是……”
“無藥可救，但是素心果卻能延長三年的壽命。”蘇雪卿緩步走回了自己房內，呢喃道：“三年壽命……”
蘇雪卿剛躺下還未閉眼，青空便匆匆進來，“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要自盡！”
“什麽！”蘇雪卿猛的從床上坐起來，一掀被子便衝出了房門。
“小姐！鞋子！衣服！”青空匆匆抱起一件白狐披風拎著蘇雪卿的鞋子匆匆追了出去。
蘇雪卿跑到婉園，隻見所有人都圍在院子裏，見蘇雪卿跑啦便都退開了身，蘇雪卿跑進去隻見蘇雪婉手中握著一柄光亮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蘇雪婉見蘇雪卿跑進來便又將匕首遞進幾分，鋒利的刀刃讓她雪白的肌膚泛出微微的紅色，“蘇雪卿，放了念初哥哥！”
朱砂碧梧還有鳳澤三人焦急的立在一旁，卻不敢上前分毫。
“什麽？”蘇雪卿有些愕然，隨即道：“你用自盡來逼我就是為了讓我放了程念初？”
“是。”
這時青空匆匆跑了進來，細長的眸子淡淡的望了蘇雪婉一眼，“二小姐，小姐的心也是肉做的。”說罷替蘇雪卿披上披風，又彎腰將鞋子放在地上，朝蘇雪卿柔聲道：“小姐，地上涼。”
蘇雪卿微微一笑，“涼？不青空，涼的是這裏。”蘇雪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這裏……”
“蘇雪卿！你不答應是嗎？那好，反正我也知道你不會答應，我已經服了毒，既然這樣那我跟念初哥哥還有我們的孩子便隨了娘一起去，娘若是地下有靈便也能知道她屍骨未寒時你是怎麽對我們的！”
蘇雪婉揚起下巴將微微發黑的口唇與指甲露出來，蘇雪卿走了兩步靠近燭台，凝視著蘇雪婉，“不，你不會，你服用的隻是炙附子。”
被拆穿蘇雪婉麵上的惱怒一閃而過，“既然如此那你就是非要我死不可了！”說罷手中匕首一動，眼睛卻被突然一閃，一陣刺痛，蘇雪婉本能的伸手去擋那道強光。
手腕一麻卻是鳳澤趁她失神神將她手中的匕首奪下。
蘇雪卿冷冷一笑丟下手中的琉璃，“婉兒，你覺得我會任你拿捏？”
“陰險狡詐！蘇雪卿，你不得好死！”蘇雪婉心中一怒朝蘇雪卿啐了一口。
“好不好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活著。”蘇雪卿緩步走上前，“若我是你，我絕不會傷害自己來威脅別人，隻有你自己好好活著才有可能去達到你想要的目的，蘇雪婉你若是真這麽恨我，為何不親手打倒我然後將我踩在腳下？”
“蘇雪卿，你何必還來跟我說這個，我承認我不如你，但是你再好又怎麽樣？你隻是一個野種！我跟濃翠姐姐才是爹娘的孩子！”蘇雪婉說著便又掉了淚，“算了，我確實傻，你不放念初哥哥就不放，等我將孩兒生下來你便將我們一家三口都囚禁起來吧！”
說罷蘇雪婉便準備轉身回房。
“慢，誰說我不放了？”蘇雪卿掃了一眼蘇雪婉，“我可以放了程念初，畢竟我答應過娘，但是條件是從今以後你跟他斷絕關係，至於你肚子裏的孩子……”
蘇雪婉有些警覺，“我絕不會放棄我的孩子！”
“你可以留下，但是這孩子隻能姓蘇。”
蘇雪婉咬了咬唇，“好，我答應。”
“很好，”蘇雪卿抬手示意鳳澤將蘇雪婉帶走，“好好看著。”
“是。”
青空早已遣散了外邊圍觀的下人們，蘇雪卿瞥了一眼碧梧與朱砂兩個，“我很好奇，你們小姐的匕首是哪裏來的？”
碧梧忙跪地，“婢子不知。”
蘇雪卿眸光一轉，瞅向朱砂，“那麽你呢？”
朱砂麵色一慌，“求大小姐原諒，二小姐說想切個香柚吃，婢子……婢子隻是……”
“朱砂，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我問過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姐的事情，也問過你婉兒和程念初的關係，很不幸每一次你都選擇了欺騙我。”
蘇雪卿的聲音輕柔得像是情人的呢喃，“我很欣賞你的膽大，但是你卻不夠聰明，我一直在懷疑，婉兒耳根子軟，性子又不定，她怎麽會突然就背叛我，又為何突然恨我入骨，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身邊的人一直在挑唆她。”
“而原本你與碧梧兩個在婉兒心裏頭是一般重要的，但是這段時間顯然你才是婉兒獨一無二的心腹，你說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
“小姐，真的不是我，不是婢子！”
“哦？”蘇雪卿眸子一轉，瞥了青空一眼，青空點了點頭取了一個紅包裹來。
“打開看看。”蘇雪卿示意朱砂將那包裹打開。
朱砂掀開那紅布，裏邊一件鵝黃的肚兜掉落，肚兜一角金線繡的朱砂二字格外顯眼……“這是在篤行院找到的。”
朱砂跌坐在地，原本嫵媚的眼睛漸漸的灰敗了下去，“我……你……”
“還有。”蘇雪卿突然附耳在朱砂身邊道：“聽說你有個賭徒父親，而你賢良淑德的母親病得嚴重，你家裏還有幾個幼弟幼妹，你說如果我去將他們都買回來，然後男的送進宮做太監，女的送去紅塵閣為娼妓你說怎麽樣？”
朱砂麵上慘白，猛地朝蘇雪卿不斷的磕頭，“求小姐開恩，求小姐開恩！”
“開恩？”蘇雪卿冷冷的望了她一眼，“我可以開恩，那就要看你怎麽表現了。”
“但憑小姐吩咐！”
朱砂額上血珠滾落，淚眼朦朧，“隻要小姐開恩，朱砂但憑小姐處置。”
蘇雪卿朝朱砂勾了勾手指，在朱砂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即彎唇一笑，“聽明白了？”
朱砂嫵媚的大眼垂下，點了點頭，“婢子明白了。”
蘇雪卿滿意的點頭，“我叫人帶你去藥王穀。”
蘇夫人出葬那日天烏沉沉的，蘇府所有人都出動為蘇夫人送行，蘇家祖墳在金陵城外的八寶山南邊，若是平日裏快馬加鞭隻要半日，但是這冰天雪地的，又是送靈，卻不知要多久。
蘇盛年被蘇通攙扶著走在蘇夫人靈邊，這幾日蘇盛年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高大挺拔的背影變得佝僂瘦弱，一頭花白的頭發透著無言的滄桑。
蘇雪婉與濃翠一起走在最前頭，兩人挎著竹籃一路拋灑紙錢，兩人哭的如同淚人，一路走一路悲鳴，唯獨蘇雪卿身形挺拔走在蘇夫人靈柩後邊，麵無表情眼睛清明無比，不見半分傷痛。
辰時出發，到了午時才走了一半，飯點已到，天上卻下起了凍雨，送靈隊伍不得不停下來用餐。
蘇雪卿獨自坐在房內，聽著窗外呼呼的寒風，青空端了飯食進來，見蘇雪卿坐在那裏出神便柔聲道：“小姐？可要用些飯菜？”
蘇雪卿搖了搖頭，“不了，龍池來了嗎？”
“還沒有。”
“小姐好歹用一點吧，等會兒咱們也許還有一場硬戰呢。”
“其他的事情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青山已經扶夫人的靈柩上路了。”青空放下手中的飯食。
蘇雪卿彎嘴一笑，卻有些落寞寂寥，“娘走的最後一程都沒有人送，娘如果泉下有知的話，肯定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吧。”
“小姐……”
蘇雪卿轉過頭望著窗外，“如果這一次他沒有做，那……我便放過他。”蘇雪卿閉上眼，“放他自由。”
飯店過後，送靈隊伍又再次啟程，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因為方才的一陣凍雨，地上便結了一層厚冰，馬車極不好走。
眼看著時間要到了卻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蘇通有些急了，蘇盛年又服用了蘇雪卿的藥早已睡了過去，蘇雪婉又從不管事，濃翠雖是主子但畢竟不熟，蘇通便來向蘇雪卿討主意，“大小姐，這眼看著大師算好的入穴時間就要到了，這路又這般難走，這可怎麽辦？”
蘇雪卿沉思了會兒，“通叔，咱們走七星隘口那條近路。”
蘇通歎息一聲，“也隻有這樣了。”
送靈隊伍轉了向朝七星隘口走去，七星隘口之所以叫七星隘口是因為那隘口堵著七塊一般大小的圓石，將七星峽穀的入口擋得隻剩下一個小小的隘口。
那七塊圓石樹立，若是裏邊藏了人，從外邊看根本看不出什麽來。而穿過七星峽便能直達蘇家祖墳。
半路中鳳澤悄悄的到了蘇雪卿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蘇雪卿眼睛微眯起，走上前衝蘇雪婉與濃翠道：“你們倆不熟悉路，到後邊去，我來替娘撒紙錢。”
送靈隊伍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得到了七星隘口，被大雪覆蓋的七星峽寂靜無聲，送靈隊伍的悲鳴聲在七星峽傳出很遠。靠近七星隘口後，蘇雪卿便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驀地，一道響亮的口哨聲吹響頓時從那七塊巨石後邊衝出數十黑衣人。
鳳澤身形一動，將蘇雪卿抱起運起輕功將蘇雪卿從隊伍最前邊退下，龍池不知從何處刪除腳下一點一躍而起，手中長劍一陣錚錚作響，七星峽上邊便飛出漫天箭雨。
“小姐！這是怎麽回事？”
送靈隊伍頓時亂成了一團，蘇通尚算鎮定。
“我不知道。”
原本藏在濃翠身後的蘇雪婉猛地一聲，“停下！快！停下！”
“蘇雪卿，快停下，念初哥哥在裏邊！”
蘇雪卿冷冷一瞧，“你怎麽知道？”
“是念初哥哥，是他！”蘇雪婉猛地衝上前，蘇雪卿眼神一動蘇雪婉便被鳳澤抱在了懷裏，“刀劍無眼二小姐還是呆在這裏的好。”
箭雨過後，那群黑衣人早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未死之人不斷呻吟著，龍池執劍在那些人堆裏翻了幾下，不一會兒便拎起一人朝蘇雪卿走來。那人已經陷入了昏迷，肩頭和腹部各插著一支羽箭。
“念初哥哥！念初哥哥……”見龍池拎著那人前來，蘇雪婉死命掙紮著，鳳澤怕傷及她腹中的孩子便也不敢攔，蘇雪婉把將龍池手中的人扶住，緩緩伸手扯下他的麵巾，卻是程念初無疑。
蘇通等人麵上一驚，望著蘇雪卿，“大小姐，這……”
蘇雪卿淡淡道：“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說罷蘇雪卿朝蘇通道：“未時快到了，趕路吧。”
蘇通這才驚疑不定的腳上那些個送靈之人趕路，蘇雪婉掉著淚，朝蘇雪卿道：“你快救救他，他中了箭。”
蘇雪卿冷冷道：“我已經放過他了，但是他卻要殺蘇家一家子，我為何要救他。”
蘇雪婉淚水簌簌直掉，蒼白著一張小臉，“我知道，這是念初哥哥不對，可是他也是為了我，他是為了讓我回到他身邊。”
蘇雪卿突然笑了出來，“這麽說這次的事情你知道？”
蘇雪婉掉著淚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說了要帶我走，阿姊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蘇雪婉突然跪在蘇雪卿腳下，伸出手拉著蘇雪卿的衣角，“阿姊，救救他……”
蘇雪卿搖了搖頭，“我不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