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良苦用心
於是青黛又躲開了程念初伸過來的手，“少爺，孩子還小……”
程念初卻陰沉下了臉，“你也知道這個孩子來路不正？哼，即使這樣卻也是我的骨肉，難道你還怕我會害他不成？”
“哎喲，這鬼天氣，一兩個月沒有下一滴雨了不說，現在這大半夜的怎麽還這般熱……”
驀地，幾道身影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卻是巡夜的婆子，鳳澤早就聽到了聲音拎著蘇雪婉一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程念初卻將青黛猛的一推匆匆離去。
“啊！”
青黛猛地一叫，那幾道身影停下腳步有幾分遲疑的往這邊走來。
但是走近一看卻什麽也沒有。
幾人嘀咕了幾聲匆匆走了，鳳澤一手抱了一個立在一旁粗壯的梧桐樹枝上滿是冷汗，待那些個婆子離開後確定沒有人她才下來。
剛落下地，蘇雪婉瞅著青黛的眼神就幾欲噴火，但是此時她被點了點穴，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否則她沒準能將青黛撕開。
青黛卻一臉慘白的抱著自己的小腹，“孩子……我的孩子……”
鳳澤一看便見青黛的襦裙有幾分濕意，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一咬牙將她們兩扛起，腳下一點朝卿園躍去。
鳳澤回到卿園的時候青黛已經暈死了過去，蘇雪卿一瞧忙替青黛把了脈，然後便差了腿腳利索的紫菀去抓藥煎藥。
蘇雪婉被鳳澤一掌劈暈了，現在一動不動的睡在貴妃椅上。
忙完後，蘇雪卿揉了揉眉心，朝鳳澤問道：“怎麽會這樣？”
原本她們的計劃是讓蘇雪婉親眼看到程念初將的青黛殺死或者將青黛腹中的孩子殺死，這樣蘇雪婉便能看清程念初的真實麵目，可是現在鳳澤卻抱著兩個回來了。
“巡夜的婆子突然來了，程念初推了青黛一把便跑了。”
“二小姐可看到了程念初推青黛？”
鳳澤搖了搖頭，“那麽黑，我也是因為習武才能看清楚。”
蘇雪卿苦笑了一下，“順其自然吧，但願沒有白費苦心。”
說罷替蘇雪婉掖了掖被角，遣退了所有人獨自守在她身邊。
次日清晨，蘇雪婉揉著肩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發現不是自己的閨房，一扭頭便看見蘇雪卿伏在身旁守著，見她醒了蘇雪卿便也醒了。
“醒來了啊，可有哪裏不舒服？”
蘇雪婉抿著唇一雙眼睛望著蘇雪卿卻不說話。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難道阿姊成了狼才虎豹不成？”說著便伸出手揉了揉蘇雪婉的頭發，道了聲，“傻丫頭。”便準備起身。
“昨晚的事你是故意叫我看到的吧。”
蘇雪卿認真的望著蘇雪婉，“是，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的念初哥哥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是青黛卻是你房裏的丫頭。”蘇雪婉咬著牙。
“難不成是我故意叫她做的不成？”蘇雪卿沉下臉，“你若是這般想我，我也無話可說。”說罷便準備起身離開。
望著蘇雪卿眼底的青色，還有她眼裏的擔憂，蘇雪婉終是忍不住，猛地撲在蘇雪卿懷裏哭了起來。
“嗚嗚嗚……阿姊……”
她自便沒受過什麽委屈，昨日她看到那些讓她受了刺激，一時間難以接受，青黛這麽會有念初哥哥的孩子，念初哥哥卻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難道真的像阿姊說的那樣，念初哥哥，並非良人？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輕輕拍著她的背，“有些事情你總要知道，以前我總想著將護在懷裏，替你遮住所有的風雨，卻不知道我也有疏忽的時候。”
“嗚嗚……阿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爹娘……”
“沒有，總算沒有釀成什麽大錯。”蘇雪卿眼角也泛起了些許淚花。
“不是的……阿姊，我做錯了好多事，我給爹娘……”蘇雪婉話還沒說完，外邊便響起蘇夫人焦急的聲音。
“怎麽啦，這是？”話音還沒落，蘇夫人便領著朱砂匆匆走了進來，見蘇雪婉靠在蘇雪卿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頓時便心疼了。
“怎麽了婉兒，是不是你阿姊欺負你了？”
說著蘇夫人走上前將蘇雪婉摟在懷裏，“不哭不哭，告訴娘到底怎麽了？”
蘇雪婉抽泣著，“沒……沒什麽。”
蘇雪卿無奈的站在一旁，“娘，沒事。”
“什麽沒事，我聽說這幾日你天天將婉兒拘在園子裏不準出門。”蘇夫人頗有些埋怨道：“婉兒就算做得不對你教一教便好了，何苦這般拘在她，她自來性子活潑你這樣不是要把她悶壞了？”
說著又掏出帕子替蘇雪婉擦了擦眼淚，見她眼睛哭得通紅心中又是一酸，“你瞧瞧，眼睛都腫了，幸虧是朱砂懂事一大早來向我求救，若是我不來你妹妹還指不定要被你欺負成什麽樣。”
蘇雪卿眼角掃過朱砂，見她微微瑟縮了一下，蘇雪卿眼中的冷意更甚，這朱砂到底是真的擔心婉兒對婉兒忠心耿耿還是別有用心？
聽蘇夫人這般誤會蘇雪卿，蘇雪婉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抽抽搭搭道：“娘，不怪阿姊，是我……我做錯了事情惹阿姊生氣了。”
蘇夫人瞪了她們兩姐妹一眼，“你們這兩個鬼丫頭。”
說著便又將蘇雪婉扶了起來，見蘇雪婉肩頭一塊淡淡的淤青，頓時便變了臉色，“這是怎麽了？”
蘇雪卿頓時便有些訕訕，這鳳澤下手也忒狠了些。
蘇夫人秀眉一豎，朝蘇雪卿道：“還說你沒有欺負你妹妹！”說完便拉著蘇雪婉走出了卿園，“咱們走，咱們母女兩在這個家是愈發不受待見了，你爹爹欺負我現在你阿姊卻來欺負你，咱們回去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省得受氣……”
蘇雪婉被蘇夫人拉扯著走了，蘇雪卿揉了揉眉心，“我怎麽就成了惡人了。”青空掩嘴一笑，“心頭大患已經解決了，受些委屈又怎麽樣，況且夫人是在老爺那裏受了氣，一直都憋著，現在讓她借題發揮一下，將心中的氣發了出來豈不是更好？”
蘇雪卿有些無奈道：“也隻有這樣想了，隻是娘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方才婉兒的話還沒說完，也不知道她給爹娘怎麽了？”
“約莫是想說給老爺夫人添麻煩了吧。”青空抿嘴一笑，“小姐，您可這幾日都沒開笑顏了，今兒個總算是輕省了些。”
蘇雪卿長舒了口氣，“是啊，心裏這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隻是青黛？”青空輕聲提醒道：“那孩子？”
蘇雪卿眼中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陰暗，“沒準還有用，暫且留著吧。”
自那日以後，蘇雪婉卻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更像是轉了性子一般不再那般活潑嬌俏，顯出幾分端莊舒雅來，隻是眉目間總有幾分鬱色，蘇雪卿瞧著卻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這種事情唯有她自己想開了才能真正的放下，索性便也不再勸她，隻是日日都會抽空帶著李羅綺去婉園陪陪她。
隻是這段時間蘇雪卿忙得焦頭爛額的，安如意將金陵的紅塵閣交給了原本樓裏的一個叫巧巧的姑娘，自己親自去了京城，打算首先便將紅塵閣開在天子腳下。
蘇雪卿不得不說安如意頗有膽識也算是有心計，她這次去京城並未先急著帶銀子去買地建樓，而是將紅塵閣樓裏的幾個紅極一時的姑娘帶去了京城，還特地將秦落弦帶走了，秦落弦現在可是整個大魏有名的花魁。
蘇雪卿相信有了這些花魁門作為敲門磚，想來以這些個江南女子獨有的清雅美麗，紅塵閣要在京城落腳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再說了將秦落弦帶著基本上就斷了程念初一條後路，當初程念初要秦落弦多餘達官貴人交往也是想著以後能憑借著秦落弦而與那些個權貴攀上關係，蘇雪卿一直知道這事，但是卻並未阻止。
秦落弦的關係說白了還不是紅塵閣的關係，她既然要攀那就讓她攀好了，她一個身不由己的風塵女子未必還能蹦躂出自己的手掌心。
就像現在，安如意要將秦落弦帶去京城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秦落弦走了，她留下的那些個關係便又能為蘇雪卿所用了，程念初費盡心思也不過是為自己做嫁裳。
自從入了九月，蘇雪卿便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整日裏也沒什麽精神。
青空瞧著邊有些擔心，“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無事。”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知道自己的老師顧仁術大限已到自己是擔心他吧，可是若是這一世自己還不去京城送老師最後一程，自己卻怎麽也不放心。
可是現在馬上就入秋了，承安十九年，自夏季以來江浙兩廣一帶一直幹旱，蘇雪卿早就做好了準備叫青山儲備好了糧食。
況且上一世自己似乎記得，因為幹旱缺糧，江南甚至出現了小規模的民亂，但是上一世自己全心全意的信任著程念初因為對這些事沒有太在意，現在眼看著秋旱便要起了，自己怎麽能安心離開。
這一世程念初沒有接手蘇記那肯定不會像上一世一樣對民亂有防備，根本護不住蘇家，萬一因為民亂的事情傷害到了蘇家，那自己怎麽安心。再說了現在婉兒心情一直不好，自己又怎麽放心離開。
“卿卿姐姐，卿卿姐姐。”外邊響起李羅綺的聲音。
一邊喊著，李羅綺邊跑了進來，這段日子李羅綺與蘇雪卿在一起，孫文錦也忙著討好蘇盛年與蘇夫人沒時間管她，她便愈發活潑了，有蘇雪卿的扶照她在蘇府的日子過得極為順利，身子抽條一般的猛漲，身上也不再是幹癟的樣子，膚色雖還有些暗黃，可是卻隱隱的透出幾分清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