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被人瞧見了
安頓好了子龍,花槿露回到馬車上輕舒一口氣,養孩子真麻煩啊!除卻星河這個還珠格格不說,大兒子子龍調皮搗蛋,二兒子子鳳卻文靜的過了頭,感覺有一股往偽娘發展的趨勢,真真是要不得,而李翰林還打算過了國孝後再要孩子,到時還不得亂成一團麻。
花槿露琢磨著,如何向李翰林闡述優生優育的好處,先把兩個兒子培養好。
李翰林“恰好”酒醒了,有了孩子以後,夫妻兩個已經很久沒有單獨在馬車相處過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李翰林一把摟過花槿露,緊緊糾纏在一起,花槿露急忙掙開:“大夏天的,太熱了,待會回去咱們衣冠不整的,孩子看見了像什麽回事?”
李翰林如泄了氣的皮球般,懊惱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沒有這麽容易過關!你昨晚就是怕我糾纏,被人瞧見了,所以一口答應我帶著孩子一起回去!其實你心裏還是不願意的,你既不願意,昨晚就別答應我,我今日興衝衝來接,你又繼續別扭起來。”
難道這變成是我的錯了!花槿露氣得發抖,胸口劇烈起伏著,昨晚好不容易做了嚐試愛一回的決定,卻被李翰林臨頭潑了一盆冷水。
是前進還是後退?每往前走一步都好難,後退卻又不舍得,花槿露進退兩難,鼻子一酸,兩行清淚簌簌落下。
見花槿露落淚,李翰林頓時嚇到了,成親八年,無論是什麽樣的困境,花槿露都不曾流淚,今日是怎麽了?我剛才說的話很嚴重麽?
李翰林慌忙用衣袖給花槿露擦淚,迭聲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別哭了。”
花槿露將頭埋在他懷裏,哭得更厲害了,哽咽道:“我那裏是故意鬧別扭,明明是……明明是。”
李翰林接過花槿露的話茬,說道:“明明是我鬧別扭,是我造次了。”
“不是的。”花槿露猛地搖頭道:“是我,我不該。”餘下來的話花槿露打算說我不該對你要求那麽高,但我心裏有你,所以對你求全責備了雲雲。
可李翰林那裏知道花槿露的心思,又截斷了花槿露的話頭,說道:“你受了委屈,就該回娘家,我若是你,那裏肯這麽輕易的跟夫婿回家。”
李翰林這麽一打岔,花槿露反而表白不下去了,對牛彈琴並不難,最難的是對牛談情說愛。
或許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很少有男人懂得女人心,去愛一個女人吧,詩經上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執子之手”是愛的開始,“與子偕老”是愛的結束,但是中間最重要關於愛的過程,怎麽愛卻是個空白。
所以李翰林隻能用他覺得對的方式愛自己。想到這裏,花槿露心裏豁然開朗,卻又覺得有些悲哀,如此一來,她和李翰林能夠相愛,卻很難相知。
唉,能夠有進展就不錯了,要求太多反而不美,一切隨緣吧,兩個人的思想相隔好幾個世紀,能相愛是希望,相知是奢望。
李翰林抱著妻子輕聲哄著,感覺到腰身一緊,垂首看去,竟是妻子主動抱住了自己!
如此看來,應該沒事了哈,李翰林內心狂喜,渾然不知懷中妻子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轉變。
兩天後,靖王府,世子府二少爺周歲宴。
時隔七年再見花玫月,花玫月依舊是舊日的模樣,雲淡風輕的招呼著婆家和娘家的客人。庶長女瀟櫻輪廓神似其母,雖和子龍同齡,但小姑娘言談舉止穩重乖巧,讓花槿露好不眼紅,前後腳生的孩子,咋差距那麽大呢?
再看看整天跟著星河、靜瑛等一群小姑娘玩耍,辦家家酒、踢毽子、翻紅繩的子鳳,花槿露心裏又是一歎。
正思忖著,王沐琳來尋花槿露說話,七年前產後豐滿的她現在瘦了好多,下巴錐子形,紙片美人一個,似乎風大點就能淩空飛舞起來,遠遠看去,倒有一種病態般的美感……丈夫李三爺喜歡楚腰掌中輕是丞相府眾所周知的。
“七年不見,嫂子愈發美豔了,倒顯得我這個弟妹像個老太婆似的。”王沐琳搭訕道。
其實這次周歲宴,靖王世子側妃花玫月並沒有打算請王沐琳,隻是這幾年王沐琳主動和她來往著,她不好推辭,兩人麵子情而已。
對於花槿露而言,過往種種已經的情分都徹底磨掉了,此人已經從她們的生活剝離出來,隻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不屑提起了。
但不管怎麽樣,王沐琳是花槿露的二弟媳婦,所以花槿露回了個淡淡的微笑,說道:“二弟媳太自謙了。”
王沐琳叫表妹,是套近乎的意思,花槿露叫王沐琳二弟媳,便是疏遠了,表示不願提及過去的情份。
王沐琳心裏明鏡似的,卻依舊麵不改色笑道:“得空就去丞相府多走動走動,我們也是親妯娌,莫要生分了。”
花槿露不想和王沐琳虛與委蛇,正欲岔開話題,侯府兩個丫鬟來請,“馬上就要開席了,請兩位夫人隨奴婢去宴席。”
花槿露求之不得,橫豎宴席上無論是身份還是親疏,她都不可能和王沐琳坐在一起。
到了家宴上,王沐琳果然形影單隻的和靖王府的旁支媳婦們坐在一席,透過滿座的衣香鬢影,她遠遠的看著坐在主席上的花槿露,心裏波濤湧起,明明當初是差不多的地位,如今的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無論是地位、子嗣、還有日子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去,她由內而外散發的神采和自信,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她穩坐在鎮遠候夫人的位置,自己卻差點連正室夫人的尊嚴都不保,被那些外室賤人欺負了去!
那年李三爺第一個外室生了兒子,想母憑子貴登堂入室,做個側室。王沐琳堅決不同意,理由是嫡子還沒生,庶子休想進門,大伯母李丞相夫人表麵上支持王沐琳,背後卻對李三爺開出了條件……去母留子,庶子可以進門,但那個外室要先打發走。
李丞相夫人當然明白庶子生在嫡子前頭是大忌,她這麽做,無非是想把二房水攪合混了,二房夫妻離心,他們就越要靠著她。
李三爺那時被外室迷住了心竅,沒有同意李丞相夫人的提議,暗想先耗著吧,橫豎孩子還小,以後再找機會。
王沐琳哭一陣,鬧一陣,漸漸平靜下來想對策,心生一計,先哄著李三爺說自己錯了,那孩子是三爺的骨肉,豈能讓骨肉在外的道理?自己這就安排房舍,接外室母子來李丞相府居住。
李三爺以為王沐琳回心轉意了,次日就接了外室母子來李丞相府,李丞相夫婦氣壞了,因為這並沒又經過他們這個當家人的允許,李丞相夫婦堅決不認外室和孩子的身份,孩子一直上不了族譜。
王沐琳掏出私房銀子,按照姨娘的分例安排外室,按照李丞相少爺的份例給孩子,不少分毫。這下倒是李三爺不好意思了,把兩個鋪子和幾千兩銀子的私房交給了王沐琳。
王沐琳對外室母子越好,李丞相府上下就越不待見這對母子!這對母子沒名沒分的,連掃地粗實婆子見了他們都不行禮,每天被人戳脊梁骨罵的滋味不好受,那裏比的上以前在大宅裏做正室夫人威風?
所以外室熬了一年多,實在熬不住了,向李三爺提出再回到以前的大宅單過,李三爺大怒,罵道:“你這個貪圖享受的賤婦!你帶著兒子回去,兒子就一輩子都入不了族譜!這點苦都受不了,豈是慈母所為!”
李三爺從此厭了外室,倒覺得妻子更順眼一些,從此歇在正房了,一年後,王沐琳生下了嫡子,那個外室之子就可有可無了,於是過了半年,外室之子得了“百日咳”,永遠的走了。
王沐琳吸取上次肥胖失寵的教訓,這次坐月子也不敢吃多了,半年不僅恢複了往昔的身材,而且更瘦了,她漸漸對食物失去了興趣,每餐吃幾口就放下筷子,在這次周歲宴上,她也隻是舉筷做做樣子,手腕上豐盈的翡翠鐲子,更顯得她手臂如一截幹柴般殘酷的纖細。
王沐琳現在的狀態,肯定無法和這些豪門貴婦再有交集了。
一股嫉火似乎要把王沐琳如秋葉般單薄的身軀燃燒殆盡了。
她食不知味,每一寸肌膚都在嫉火上炙烤著,導致那道烤熊掌端上桌時,她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作勢欲嘔,一旁伺候的丫鬟見了,忙扶著她去內院的客房休息。
同席的靖王旁支幾個媳婦見了,悄聲談論道:“瞧李三夫人那個樣子,莫非是有了?”
“瘦成那樣,這胎恐怕也坐不穩當。”
“莫要渾說了,小心得罪人,李三爺在兵部武選司當差,武官升遷調遣都歸他管著,你我的夫婿都是武將,咱們要好好拉攏這個李三夫人才是……”
因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娛樂活動,靖王府並沒有親戲班子來唱戲,以悅賓客,天氣又熱,所以絕大部分客人們在宴會後都散了,隻有花槿露一家還留在靖王府……實則是因為子龍和同齡的靖王府大少爺瀟梧在烈日下玩的太瘋,兩人都出現輕微中暑的症狀,因擔心子龍經受不住馬車的顛簸,花槿露隻得將他安置在這裏,打算晚上涼快了再帶他回去。
花玫月忙請大夫來侯府看病,大夫開了些去暑氣的方子,叮囑每隔一段時間,慢慢給孩子們喂些水進去。花槿露歉意的看著花玫月,說道:“這孩子太皮了,大夏天的上竄下爬捉知了,連累的梧兒也中暑,一來就給你添麻煩。”
花玫月三個孩子,龍鳳胎分別是陳梧和陳櫻,剛滿周歲、抓周儀式上抓了一把青銅匕首的胖墩兒叫做蕭桐。
“不麻煩的,梧兒這孩子很少有玩得那麽開心的時候,以後表兄弟兩個多親近親近,也好有個伴。”花玫月頓一頓了,歎道:“你我境況相似,我就和你說實話吧,平日裏我根本不敢放桐兒和侯府同族的孩子們一起玩耍。”
“他們那些旁支不服我和侯爺,總想著拿捏住我們,要麽打算讓我們為他們做牛做馬斂財、升官、做靠山,要麽盯著梧兒和剛滿周歲的桐兒,算計我的兒子們,絕我和侯爺的子嗣,將來過繼族中的孩子,把家業和爵位都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