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回信安慰
李翰林一愣,這也不能怪花槿露多疑,因為今天秋天的時候從京城傳來消息,說李府李三爺在外頭包養了一個外室,那外室還生了個兒子,也不知給李三爺灌了什麽迷魂湯,李三爺鬧著要接外室和私生子回府。
李府在李翰林舉家赴南京那年就分了家,二房、三房搬出去住,隻有二房的李三爺依舊在伯府和哥嫂一家同住。
據說分家時李三爺是打算搬出去的,可是李丞相夫人堅決不同意,說隻要他們夫妻還在,就有三爺的一塊地,李丞相夫人還甚至哭求李三少奶奶王沐琳留下,說大房一共就一房人家,李翰林因為皇上另賜爵位和宅院,不得不分出去單過,李府人丁單薄,雖說你們母親和父親分家出去了,但是你們是小輩,我也不會讓你出去的,並且還說二房的李二爺也留下來了,自然他們也要留下啊,況且他這個伯母也實在舍不得雲雲。
盛情難卻,李三郎一家就繼續住在伯府,所以當李三郎提出要接外室和私生子認祖歸宗時,李丞相夫人力挺王沐琳,堅決不同意,王沐琳也表現的前所未有的強勢,無論李三爺怎麽磨,她也不鬆口。
王沐琳給花槿露寫信哭訴委屈,花槿露也不好說些什麽,回信安慰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說“順勢為之”,畢竟她還年輕,膝下還有雅姐兒。
所以今日聞到李翰林衣襟上嬰兒的味道,花槿露不禁有些心亂。
李翰林拉著花槿露的手坐下,坦然道:“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隻是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在這個時候給你添堵,我的確是抱過孩子,那孩子還尿在我衣服上了,可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是。”
李翰林湊到花槿露耳邊說道:“是太子的。”
花槿露一怔,喃喃道:“怎麽會?我並沒有聽說東宮有孩子出生。”
李翰林說道:“這個孩子和李三爺的那個一樣,都是私生子,某天太子微服出巡……”
原來太子微服出巡時看中一個撐船擺渡的漁家女,其青春野趣與東宮諸女截然不同,到底沒能控製一顆騷動的心,以外地客商的身份重金聘為侍妾。
野雀關進金絲籠,很快就和普通女子一樣了,太子斷斷續續寵信了兩月,覺得索然無味,便不再去了,可是這個漁家女居然在吃著摻著避子藥物的飯菜情況下有孕!
太子明白,千萬雙眼睛盯著自己,一旦私生子的事情鬧出去,東宮顏麵無存,少不得被參奏“失德”,所以漁家女連同肚子裏的孩子都要不得。
可就在此時,漁家女突然失蹤了!太子大急,密詔李翰林查清漁家女行蹤。
花槿露無語,這已經不是李翰林首次給太子擦屁股了,早知如此,為何不管好自己的褲腰帶呢!
李翰林這兩年在南京秘密建立了東宮諜報組織,終於發現了蛛絲馬跡——原來漁家女失蹤居然與在南昌就藩的楚王有關,很有可能是楚王布在南京的眼線帶走了漁家女,以此作為把柄對付太子。
李翰林借著巡查軍務之名帶著暗探四處走訪,終於在浙江義烏找到了漁家女和楚王眼線們的藏身之所,漁家女在暗探和眼線的惡戰中早產,生下一個女嬰,是活的。
當初太子密召李翰林時,下達的命令是格殺勿論,可是漁家女早產,女嬰又是活的,李翰林不敢格殺皇室血脈,隻好抱著女嬰連夜回南京複命,由太子自行決定女嬰的命運。
“太子到底是個心軟的人啊!”李翰林歎道:“他口口聲聲說不能留不能留,可是一看到那個嬰兒,目光立刻柔和起來,那時我就知道,這個女嬰性命是保住了。”
花槿露有些發怔,換成是自己,也會心軟吧,血脈這個東西是很神奇的,可是太子作為未來的帝王,未免心太軟了。
“那個女嬰被送到哪裏去了?”花槿露好奇的問道,太子雖然留下孩子的性命,但是肯定不會留在身邊的,否則支持他的保守派老臣們會瘋了的。
李翰林縮了縮脖子,“太子說,我和這個孩子有緣分,要我們鎮遠侯府養著這個孩子。”
“什麽!”花槿露騰地從床上站起來,又被李翰林一把拽了回去。
李翰林低聲道:“太子要我們以庶女的身份養大這個孩子,將來說了婆家,他會給這個孩子賜婚添妝。”
“簡直是胡鬧!”花槿露低喝道:“雖然在出閣前嫡女和庶女份例是相同的,可是嫡庶天壤之別,嫡女有嫡女的養法,庶女有庶女的養法,隻有找準自己的位置,才能得到這個社會的認同。”
“就拿我二妹妹梅青來說,她是比嫡女還要得寵的庶女,自幼心高氣傲,其才華也算不錯,可那又如何?庶出就是庶出,無論在家如何嬌養,出了門就是比嫡女低一大截,後來她姨娘雖然扶正了正室夫人,,她在家譜裏也成了嫡出,可是整個京城城誰不知道她的來曆?”
“在閨秀交際圈裏,嫡女們不願意接納她,庶女們眼紅,暗地裏取笑她是個冒牌嫡女,她就這樣不尷不尬的,最後就是一頂小轎子抬進了宮裏。”
李翰林說道:“你不用擔心孩子的婚嫁問題,太子說將來他會賜婚。”
花槿露無語了,在這個男權社會裏,他們怎麽會明白這其中的微妙關係呢?
花槿露耐心解釋道,“我問你,將來這個女孩是高嫁還是低嫁?是嫁給嫡子還是庶子?”
李翰林理所當然說道:“太子賜婚,肯定是高嫁,或者和我們侯府門第相當的,庶子是絕對不可能的,太子怎麽可能把公主賜給庶子。”
花槿露歎道:“那我再問你,如果將來子龍長大了,你會不會給他挑一個庶女做妻子。”
李翰林搖頭,“那怎麽可能!子龍是我的嫡長子,就是嫡次子也不可能娶一個庶女。”
花槿露攤手道:“若是皇上賜婚呢?你敢抗旨不尊?”
“當然不敢。”李翰林目光一黯,明白了花槿露的意思。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花槿露緩緩道:“對方不願意,皇上強行賜婚,親家成仇家,最痛苦的是那個庶女,她的婚事和身份不符,娘家雖然不敢明麵上瞧不起她,可是暗地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夫妻佳偶變怨偶。。”
李翰林麵有愧色,“是我考慮不周,讓你煩心了。”
“侯府養一個庶女不在話下,可是把公主當庶女養就麻煩了。”花槿露苦笑道:“現在木已成舟,後悔也來不及了,太子他也隻相信你,斷然不會將孩子另托他人。先把孩子安頓下來吧,她如今在那裏?”
“在南京郊外的別業裏。”李翰林說道:“雪姨娘是個穩妥的,可以把孩子寫在她名下,由她來照顧。”
雪姨娘聰慧過人,知進退,她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像品蓮那樣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吃盡苦頭,最後才醒悟過來,可是將來這個孩子的婚事絕對是個大問題。
李翰林見花槿露眉頭深鎖,便安慰道:“你放心,我會把這其中的厲害講給太子聽,太子他總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受苦的。”
花槿露疲倦的靠在李翰林懷裏,其實麻煩何止是婚嫁?倘若這個女孩在侯府磕著碰著,生病受委屈,被太子知曉了會如何?在這個一場重感冒都會奪去生命的時代,女孩有個三長兩短,都是侯府的責任啊。
可是李翰林沒有推辭的餘地,這也是他贏得太子信任的辦法,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名利場上打拚的人,誰不是戰戰兢兢走鋼絲,每個人都有不能見光的小秘密,姚家也是如此,安姐兒的身世就是誰都不能觸動的雷區,這些事還都撞到李翰林身上了……
就在花槿露走神的時候,李翰林已經去淨房火速洗浴完畢,水珠子還在八塊腹肌上滾動著,就鑽進被子裏求歡。
花槿露奮力掙開,李翰林刹那間失望的表情和小子龍晚上被趕到自己房間睡覺時一模一樣,“怎麽了?還在生氣麽?”
“沒有。”花槿露低聲道:“子龍要當哥哥了。”
李翰林說道:“你還嘴硬,子龍馬上有個庶妹,可不是就當哥哥了。”
花槿露一怔,而後說道:“子龍又要當哥哥了。”
李翰林足足呆了半盞茶時間,然後狂喜的看著花槿露的小腹,“又有了?”
“嗯。”花槿露點點頭,“剛剛一月,估摸就是你走的那天早上有的。”
一年前夫妻打算要第二胎,嚐試了幾月都沒懷上,李翰林還擔心花槿露的身子沒有完全恢複,沒想到那天早上臨時起意匆匆親熱了一盞茶時間就有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李翰林摟著妻子憧憬第二個孩子的模樣,親親摸摸的,下身未免又劍拔弩張起來,李翰林祈求的看著花槿露,啞聲道:“你就給個痛快吧。”
花槿露噗呲一笑,坐起來摩拳擦掌,給李翰林坐起了上上下下的手工活。
擼了半天花槿露胳膊都酸了,李翰林的寶劍一直處於出鞘狀態,花槿露靈機一動,從暗格裏取出一串李翰林在北越國征戰時得到的緬/鈴。
緬/鈴如黃豆般大小,足足有五十來顆,用紅繩串起來,花槿露將緬/鈴纏在掌心,再次握住李翰林的寶劍上下擼動,緬/鈴遇熱後自行震動起來,猶如轉了一個小馬達般,作切切之聲,在雙重刺激之下,李翰林很快繳械投降,寶劍終於入鞘,這個世界安靜了。
次日一早,東宮太子妃身邊的嬤嬤來熙園宣鎮遠候夫人入宮覲見。
熙園離皇宮隻有一條漢府街的路程,一路上花槿露暗想,莫非此事太子昨晚告知了太子妃?
果然等花槿露入了宮行禮跪拜之後,萬紫嫣屏退眾人,歎道:“那孩子的事情我已知曉,男人們覺得隻是個女孩,不過是東宮少一張嘴、侯府多一張嘴的小事,他們那裏會知道身為當家人的麻煩,讓你為難了。”
多年了朋友,花槿露直言道:“確實不好養,對她不能淡了、也不能寵,很難把握那個度,臣妾是既擔心虧待了小公主,又怕她將來人際交往和婚嫁遭遇尷尬,皇權不能護她一輩子,侯府更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