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更是不在話下
槿露挑了十來個式樣新奇的金銀餜子,又單獨把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獅子狗滾繡球的金餜子單獨放在一邊,吩咐石綠道:“待會點完卯,叫賬房支金銀各五十兩去花家錢莊換金銀餜子,一半換成我挑出來的十來個樣式,另一半全都換成獅子狗滾繡球,明年就是狗年,圖個應景。”
想了想,又道:“你去庫裏轉一轉,打點兩份年禮,一份送給花家,另一份送給李嬤嬤一家,擬定了單子,先拿過來給我瞧瞧。”李嬤嬤就是花家大廚房的管事,曾經在花府,花槿露能夠一步步地走到今天,這裏麵自然有李嬤嬤的功勞,對於這份功勞,花槿露心裏自然是清楚的,當然也不會忘記了!
石綠行事風風火火,不一會便從內庫房回來了,拿著兩份禮單,請槿露過目。
槿露瞧了,在給花家的禮單裏添了兩樣補品,說道:“上次聽母親說祖母今冬身子有些不好,送些補品過去吧。”
石綠將修改過的禮單重新抄錄一邊,遞給翠蝶,翠蝶從辛嬤嬤處取了對牌,坐著馬車出門了。
其實石綠比翠蝶機靈,又會說話,送禮的活計她更合適,可是她一個丫鬟,出入不方便,要避諱男女大防。
翠蝶這種成了親的媳婦子,內外院可以忙全場,能大大方方的和小廝管家們打交道,出門送禮更是不在話下。
翠墨和春分還在外間繼續害羞著,西次間隻有石綠一個人撥著熏籠的炭火,機會難得,槿露放下青花花卉杯,問道:“石綠啊,我正打算給辛嬤嬤挑兩個女婿,你說什麽樣的人合適?”
石綠不知有詐,脫口而出道:“當然是為人正派、家裏人口簡單、精明能幹、模樣周正、身體健康的啦。”
這不是自己很有主意嘛,一問就答,看來是經常琢磨這個問題。槿露嗬嗬一笑:“那麽你呢?你比翠墨春分就小半歲,她們嫁了人,接著就是你了。我就照著你剛才說的,給你找個相公如何?”
石綠果然紅了臉,扭扭捏捏道:“奴婢不嫁,願意一輩子伺候小姐。”
“說什麽胡話?姑娘家自是要嫁人的,將來終身也有靠。”槿露說道:“翠蝶嫁了人,不照樣留在我身邊?你和翠蝶都是都是母親親自調給我的,我自然對你們是不一樣的,你們的終身大事,我能不上心麽?”
石綠臉上的紅暈堪比熏籠裏燃燒的銀霜炭,嬌羞地說道:“奴婢和翠蝶與翠墨、春分都不同,她們都是有家人依靠的,她們可以嫁府裏的管事,也可以脫籍去外頭做當家主母,奴婢若嫁到外頭,被婆家人欺負了也隻能忍著,不敢找夫人叫屈。”
石綠說的不無道理,若真的嫁到外頭去了,有什麽委屈,槿露不好直接插手。古代女子,無論嫁的是什麽人家,沒有正經娘家依靠,都很難硬起腰杆,即便是先皇後位居國母之尊,也是一輩子吃盡了沒有娘家撐腰的苦頭。
槿露問:“你的意思,是想嫁給府裏的家生子?”隻要在槿露眼皮子底下,翠蝶和石綠在夫家都能過的很好。
石綠雙拳緊握,牙關緊咬,一雙柳葉眉似乎就要蹙在一起了,她鼓足了勇氣,噗通跪地道:“奴婢發誓要跟隨夫人一生一世,求夫人成全。”
槿露下了炕,親自扶石綠起來,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這個世界那麽多爾虞我詐,大家互相陪伴著,互相取暖吧,有我在一天,就必定將你們護在羽翼之下。
西洋大座鍾響了七聲,卯正了。
管事們齊齊侯在外頭的耳房,等候回話,有了昨天的一記下馬威,他們個個戰戰兢兢,回想著昨日惡補的各項數據,就怕當家主母冷不防抽查,馬上就要過年了,誰不想在這個時候找不痛快。
石綠出來說:“各位管事辛苦了,夫人說先請昨天三位沒有說出自家門戶的管事先進去說話。”
三個管事紅著老臉進去了,沒過多久,又一起出來了,個個麵有感激之色,唏噓不已。
本來以為夫人會罰他們,沒想到夫人聽完他們的補充回答之後,輕輕歎道:“昨天我去探訪筱嬤嬤,她說你們三個都是辦事的老人,求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唉,我也不是苛刻的,隻要你們有錯就改,有不足的,就想著找機會改進,我肯定會顧全你們的臉麵,畢竟當差這麽多年,也著實不容易。”
昨天槿露和筱嬤嬤達成共識,槿露先把威信立起來,唱白臉;而筱嬤嬤在背後調停,充當槿露的顧問,負責!臉,兩人一唱一和,務必讓槿露盡快拿住了這些管事,把家事順起來,而筱嬤嬤則以一個華麗的轉身完美謝幕。
三個管事回了事,取了對牌回去,其他管事們正待魚貫而入回事,石綠卻笑盈盈的攔在門前,說道:“從今日起,凡是在西次間理事的時候,管事們一個一個進去單獨回事,在進去回話之前,先想好要說什麽,分輕重緩急,最緊急最重要的事情先說,別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若怕記性不好的,可以寫個小條拿著慢慢說;還有,要簡單明了,別眉毛胡子一把抓,耽誤時間。”
石綠的話是嚴肅的,表情卻很柔和,眾管事聽了,心中一喜,因為單獨回話,出了醜了,被夫人訓了,別的管事是不知道的。甚至給夫人打小報告,表忠心等等一些不方便在公開場合說的,都可以乘著這個機會出手啦!
石綠將這些管事們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依舊和顏悅色道:“當然了,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早上那個管事誰先來,誰就先進去回事。”
從管事走出一個胖大婦人來,正是管著外院大廚房的田媽媽,她嗬嗬笑道:“各位老哥哥老姐姐稍後,我先去向夫人回話了。”
簾子後麵的翠墨春分對視一眼:這個田媽媽,聽說平日裏從來沒有那麽早起過,今天夫人提了半個時辰來清心堂,她就第一個到,她肯定在歸田居安插了眼線,會是那個不安分的小蹄子呢!
十七個管事回事的回事,取對牌的取對牌,還真有幾個說廢話表忠心,還有告狀的,一輪下來一個半時辰過去了,西次間終於安靜下來。
槿露歪在臨窗大炕喝茶,翠墨春分則把可疑的管事名單一一說給槿露聽。
槿露說道:“外院管賬房的管事可以排除,他是因為昨日沒答出我的問題,心有不安,所以來的早些。筱嬤嬤說,他為人正派的有些迂腐,誰的情麵都不給,快要六十多的人了,隻求安穩當差,等主子開恩放到田莊裏去榮養。那個外院管大廚房的田嬤嬤倒確實可疑,叫綠竹和夏草暗中查清楚,是誰走漏了消息。”
中午飯是直接擺在西次間,用罷午飯,槿露披上大氅在少將軍府散步,順便熟悉自己的地盤。途徑一處清幽的二進院子,槿露信步進去逛了逛,一應家具擺設還算齊整,槿露吩咐辛嬤嬤道:“下午叫人把這個院子收拾出來,預備給兩個姨娘住,丁姨娘來的早,就住在東邊這排廂房,雪姨娘住西廂房。等臘月二十五我過完生日,你和彩屏兩個就去接她們來少將軍府住。”
辛嬤嬤一怔,她以為夫人最早都要推到明年開春才會接那兩個姨娘,怎麽這麽快?難道……
“奴婢有話和夫人說。”辛嬤嬤急忙道。
槿露使了個眼色,屏退眾人。
辛嬤嬤低聲道:“夫人的小日子過幾天就來了,可是奴婢鬥膽提醒夫人一句,您可以挑兩個聽話的丫鬟開了臉做通房,侍寢完了灌下避子湯,千萬別讓兩個姨娘沾上了,畢竟一個貴妾,一個寵妾,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原來辛嬤嬤是這個想法,嚴防死守兩個姨娘,槿露不好對一個管事媽媽直說李翰林昨夜“不納新妾,不生庶子”的承諾,隻得淡淡笑道:“嬤嬤放心,我怎麽會在新婚燕爾就給自己樹立兩個強敵呢。少爺是個明理的,在嫡子沒有出生以前,少將軍是不可能有庶子。”
“丁姨娘是丞相夫人強塞進來的,八年了,少爺從未碰過她;至於雪姨娘,她的身份很複雜,就當花瓶似的供起來就行。籬笆紮得牢,她就是邀寵也沒有機會。”
“不管怎樣,她們始終是少將軍府的姨娘,接回來好好看著吧。”
辛嬤嬤應下,說道:“奴婢挑幾個眼神好的放在這個院子裏。”
槿露說道:“你安排吧,吃穿住行,伺候的丫鬟,房裏的擺設,都按照同樣的份例給,不能怠慢苛刻,也不能多給。要別人守規矩,先把自己的規矩立起來,隻要她們聽話守本分,我就好好的養著她們,她們若有了別的想頭,就別怪我不容人了。”
交代完畢了,槿露回到歸田居美美的睡了個午覺,下午起來,槿露回到書案前提筆繼續昨天未完成的雪梅鴛鴦圖——還特地參考了李翰林的意見,把雄鴛鴦畫的大了些!
收筆,槿露拿著巴林胭脂凍刻成的私章蓋上去,篆刻的“明鏡齋”三個字落在下方。
身後驀地一暖,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槿露畫的太投入,竟不知李翰林何時回來,還默默旁觀自己做畫。
李翰林讚道:“這圖果然畫的好,為夫提一首詩上去如何?”
槿露暗道,算了吧,隨知道你會寫什麽樣的詩啊,這幾天我算是了解你了,根本就是披著斯文外衣裝大尾巴狼的家夥?
武行是李翰林吃飯的本錢,自然是精通的,在文行這方麵,李翰林寫文章,棋書畫樣樣都都還是精通的,可是這人在閨房之中向來都是個沒正經的,所有要他能說出什麽好話來,花槿露還真是不敢想象了。
當初景傾帝那麽幹脆的答應賜婚,一來是考慮到花家是文官清流,家世清白。花老爺的嫡長女和李翰林成婚,自然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槿露也明白李翰林的意思,這畫一旦配上你的打油詩,猶如一隻鳳凰和草雞同行,不和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