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功虧一簣
雖然花玫月的相貌明顯異於中原人士，要是以前這些自恃身份的名門小姐們當然是不願意放低身萬同花玫月這麽一個混血的下賤女子結交，可是眼下情況卻是不同。縱然花玫月的出身比起花槿露三姐妹要差了一些，卻怎奈如今花老爺身居高位又得聖心，光看剛才皇後娘娘對這花府四位小姐的青睞便足以讓人判斷出朝堂上的風向有變，於是那些小姐們便卯足了勁的想要在花玫月麵前混個臉熟。
花玫月雖是有心想要攀附富貴，也一直隱忍不發隻待到了真正的貴人麵前才出手，可是之前畢竟不曾得過重視，言行舉止上又被燕姨娘的自卑多少影響到了一些，所以做起事來難免有些不盡完美。對上身份尊貴的五皇子蕭子恒，花玫月隻知道利用自己的絕色容顏，希冀著能夠憑借一場露水歡愉便讓她入了皇子府邸，然後再使手腕籠絡住蕭子恒還她一生的榮華富貴，卻並未想過出身名門的小姐一旦婚前失身，就算被夫家納入家中也不會得到絲毫重視。
此刻對上一擁而上的世界小姐們，花玫月忍不住便又犯了之前小家子的毛病，越是想要在人前將架子端的十足卻越是在舉手投足之間露出一股自視過高的鄙薄之氣，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讓圍在她身邊的那些世家小姐們少了一大半。
花玫月看看圍繞在自己身邊明顯稀少的人群，又看了看身邊仍然被人眾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的花梅青，此前一直壓抑在心裏的鬱結便統統浮了出來。當日蕭子恒明明對她動了情，甚至連她的身子也幾乎看光摸光，卻因為蕭衍之的出現而導致事情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那一日花府女眷被人擒拿幾乎遇險，李翰林憑空出現，那般英雄出眾又相貌不俗的少年身穿戎裝盔甲如同天神一般仿佛從天而降，自是所有懷春少女的幻想對象，可是李翰林的目光卻是一眼也不曾看向花玫月。
今日隨同花老夫人進宮，有幸得以在皇後麵前露臉，明明她才是相貌最為出眾的那一個，卻隻有花槿露一個得了皇後的額外青睞。好不容易得了皇後娘娘的賞賜，退回席位上被眾多世家小姐們爭相示好，卻因為混血的出身令得自己憑空矮人一等。
明明都是花府上的小姐，憑什麽其他三人莫名就比她花玫月高了一頭？憑什麽那些原本圍繞在花槿露和花棠玉身邊的小姐們退而求其次的尋到了自己身邊？憑什麽花梅青就能在眾人奉承之中應酬的如魚得水，瀟灑自在，而自己卻處處不能順心如意？
花玫月不敢去怨身份同樣高貴的靖王之子蕭衍之，也不敢去怨不曾看自己一眼的左相之子李翰林，更不敢去怨皇後娘娘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這份積墊在心裏的濃濃恨意，便隻能被花玫月轉嫁到被蕭衍之和李翰林以及皇後娘娘格外青睞的花槿露身上。至於同樣惹她不順眼的花梅青和花棠玉，雖也令得花玫月極為不喜，卻是不足為慮。
花梅青生性霸道囂張跋扈，雖然如今看似有所改進，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今的花梅青已經沒有了能夠依仗的伍姨娘，弟弟花昭日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倘若那容易暴怒的性子再被激發出來，日後的慘狀可想而知。花棠玉雖是有些心機，可在花棠玉看來卻是相貌普通大大不如自己，再加上其生母柳姨娘天性涼薄清高，根本不堪和自己匹敵。無論府中府外，處處背著她的心意之人，唯有花槿露，唯有花槿露！就連此刻，花槿露托詞不勝酒力推拒眾人，卻仍有萬紫嫣和李蘭芝左右相隨，不離片刻。
那堂堂安遠侯府的小姐，以及刑部尚書府上的小姐又豈是尋常人等能夠輕易結交？竟然也是這般輕易的被花槿露籠絡了過去。麵對此情此景，花玫月怎能真正的開懷？猛一仰頭，花玫月將手中端著的果酒一飲而盡。耳邊傳來刻意討好的小姐們紛亂的叫好聲，明明是應該得意的時刻，可是花玫月卻隻覺得心頭苦澀酸楚無法言喻。
因為皇後娘娘在離席之後曾經留下話說眾人不必麵見辭行，於是宴散之後，各家夫人小姐便在宮女內侍的引領之下陸續出宮。人群散了大半之後，花老夫人也同身邊的夫人們告別，帶著花槿露等人離開。
見花府一幹女眷起身欲要離席，服侍在摘月殿上的宮女立即上前引路，更有機靈有眼色的宮女還特別將看似微醺的花槿露和花棠玉分別攙扶起來。
跟著引路宮女出了摘月殿，花老夫人卻是腳步一頓，揚聲製住了前頭的引路宮女，“敢問姑娘這是要帶我們去向哪裏？”聽到花老夫人出聲，跟在後麵的花梅青和花玫月也才醒覺，四下打量一看，發現這條路通往的方向似乎並非出宮之路，不由的心生警惕，緊趕兩步挨在了花老夫人的身邊。
“老夫人勿驚，奴婢名喚碎玉，皇後娘娘近身服侍的婉然姑姑是奴婢的師傅。如今奴婢乃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引你們前去覲見，隻因來時娘娘特別吩咐不得驚動旁人，故而奴婢鬥膽瞞過，還望花老夫人和小姐恕罪。”見花老夫人小心戒備，自稱碎玉的宮女眼見左右無人便欠身行了一禮，待直起身子的時候卻是手臂一抬，指間赫然亮出一塊明黃色的腰牌。
看到金製腰牌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彩羽鳳凰，腰牌下方的落款位置還鏤刻著三個梅花小篆，鳳棲宮。如此張揚的圖騰印記，除了皇後娘娘的身份可堪一用，任何宮妃擅用都是死罪。
花老夫人之前雖未進過宮，卻也對宮中的一些規矩略微知曉，當即便對著腰牌欠身行了一禮，身邊立著的花梅青和花玫月自然也是滿臉歡喜的跟著行禮，倒是一直以微醺示人的花槿露和花棠玉渾渾噩噩的自動免了這一禮。見取信了花老夫人等人，碎玉便馬上將腰牌收了起來，明顯是受命皇後，不想讓這份額外的恩寵被外人知。
跟著碎玉在宮中穿行，一路暢通無阻，偶爾遇上一些行色匆忙的宮女內侍，無不停下對著碎玉行禮問安。看到碎玉在宮中頗有身份的樣子，花老夫人心中的戒備便放下了大半。很快便到了鳳棲宮，花老夫人等人候在外頭，碎玉入內通報。
碎玉出來之後卻將花老夫人迎了進去，而滿臉欣喜抬腳欲隨的花梅青和花玫月卻被碎玉攔在了外頭，“兩位小姐請留步。娘娘有命，隻傳花老夫人覲見。”花梅青和花玫月隻得悻悻坐下，眼巴巴的看著花老夫人在碎玉的引領之下進到內殿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拈著茶果打發時間。
花槿露和花棠玉仍是一副微醺模樣，兩人共用著一張桌案，各自占據一半，微微趴伏了身子安安靜靜的閉眼休息，越發顯得花梅青和花玫月兩人左右顧盼的心不在焉。
花老夫人這一趟覲見回來的很快，最多也隻是兩刻鍾的功夫便從內殿返了回來。雖然花老夫人入內覲見的時間不長，可是畢竟被皇後娘娘私下召見，又特意命令花府中的四位小姐回避，花梅青和花玫月心中都已經隱約猜到了一點端倪。
帶著濃濃的興奮和好奇，花梅青和花玫月有心問問皇後娘娘私下裏又對花老夫人到底說了些什麽，於是這一對向來不對付的姐妹破天荒的第一次聯手合作，你來我往的靠上前去試探著搭訕。可是花老夫人卻神色安然，始終沒有接口的意思，於是花梅青和花玫月最後也隻得沒趣的偃旗息鼓。
花老夫人一行規規矩矩的出了宮門，直到上了花府自備的馬車放下車簾，一直在宮中束手束腳的花老夫人才神色一鬆，靠在馬車壁上暗暗歎了口氣。
浩浩蕩蕩回了府，花老爺卻還留在宮中不曾回來。花老夫人便吩咐了花槿露等人各自回去，自己卻是帶著兩名近身服侍的丫鬟直接去了竹鶴軒。
月槿齋裏，花夫人早已經備好了各式糕點茶水，一碟碟的小心放在套有熱水底座的盒子裏。聽說花槿露回來，花夫人一麵迎出門去，一麵吩咐了房裏的丫鬟將各色食物端上桌來。
一進月槿齋的院門，一路醺醺然的花槿露便瞪大了眼睛，目光清亮，清醒無比的模樣。看到花夫人，笑眯眯的便迎了上去，母女倆親親熱熱的攜手進了正堂。
“母親你真好！”進門就看到桌上擺放著滿滿當當的各色食物，糕點蜜餞，主食湯水，應有盡有一應俱全，兀自熱乎乎的冒著蒸汽，花槿露張大眼睛，一把鬆開花夫人的手臂，誇張的捧著肚子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然後刺溜一下便蹭到了桌前坐下。
“我就知道你在宮中必定是吃不飽的，就怕你餓著，早就給你備下了。”看到花槿露顧不上洗手直接便從碟子裏抓起一塊蓮子杏仁糕往嘴裏塞，花夫人笑著從老嬤嬤手裏接過淨手的帕子，拉過花槿露空著的那隻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細細擦了幹淨，然後又換另外一隻手。
花槿露一麵吃著東西，一麵享受的任由花夫人老嬤嬤一左一右的幫著自己擦手擦臉，自己卻是自顧將嘴巴裏賽的滿滿當當，眯起雙眼愜意無比。等到真正填飽肚子，花槿露洗好了手，捧著一盞熱乎軟糯的芝麻糊靠在了花夫人的身上。
“可是出去這一趟遇上了什麽事情？”花夫人一手攬住花槿露的肩膀入懷，騰出另外一隻手來，輕輕將花槿露微蹙的額頭撫平，柔聲問道。
房間裏服侍的丫鬟早已被老嬤嬤打發了出去，房門也在老嬤嬤輕巧走出之後被順手帶上。經過上次的人命屠殺，如今的月槿齋中又重新增添了丫鬟，在尚未確保這些新進的人手忠心耿耿之前，老嬤嬤事必躬親。
“母親，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花槿露睜開眼睛，挽著花夫人的雙手入懷，揚眉說道。
“怎麽？”花夫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