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為首之人
難不成竟是皇宮發生兵變!顧不得多想其他,花槿露腦海中的第一個意識就是如此,當即身體便先於意識做出反應,行動迅速的朝著那喧嘩聲傳來的方向疾奔而去。如果真的是發生了兵變,那麽先不管她究竟為什麽會從自己的床上突然來到皇宮,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自保,所以花槿露才想要親眼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兵變。隨著花槿露朝向喧嘩處靠近,那發出喧嘩聲的位置也在朝著這邊近來。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花槿露便已經能夠看見對麵一隊全副武裝的護衛身穿皇家專用的錚亮金甲正在靠近。看著這隊金甲護衛簇擁著一道明黃色身影快步後退,留下了五六名金甲護衛手持長槍立在最前,係有火紅色纓穗的鋒利長槍之下赫然壓著幾條頹敗不堪的身影。看樣子應該並不是發生兵變,而是一小撮異己者意圖謀亂,卻在沒有成事之前已被拿下。
花槿露心頭微微一安,緊跟著卻又一提。因為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在一隊金甲護衛的簇擁下已經來到了跟前,而此刻的花槿露已是避無可避。沒有功夫多想其他,花槿露唰的蹲下身去,恭敬行禮。花槿露剛剛蹲下身子,耳邊便傳來哢哢哢哢的整齊踏步聲,緊跟著便是那隊金甲護衛自身旁穿行而過。自己活生生的蹲在這裏,怎麽這一隊金甲護衛卻對她仿佛視若無睹?花槿露蹲在地上,低垂著的眼角餘光中能夠清楚的看到金甲護衛正在疾速穿過,甚至有人腳步匆匆幾乎是緊挨著自己的身體走過,卻硬是沒有一個人理會擋在隊伍之前的自己。花槿露不由的詫異抬眼,卻看到對麵近在咫尺的金甲護衛個個眼望前方,神色如常。怎麽可能?這麽多的人,怎麽可能同時出現眼疾看不到自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詭異之感。花槿露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可是緊跟著花槿露便又發現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情況。
此刻正好有一名金甲護衛大踏步的迎麵而來,恰逢花槿露詫異抬頭,可那金甲護衛卻像是沒有看到花槿露一樣就那麽大踏步的急速前行,就在花槿露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要和這名金甲護衛相撞的時候,那名金甲護衛竟然抬起腳來衝著自己唰的一下邁了過去。
不是從花槿露的身邊走過,也不是緊挨著花槿露的身體走過,更不是踩著花槿露走過,而是實實在在的和花槿露臉對臉的穿透了過去!花槿露驚愕到了極點,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有更多的金甲護衛隨後而來,一個接一個的抬腳而來,看似踩著花槿露走了過去,可是花槿露的身上卻毫無痛感。
心中那股詭異之感大盛起來。花槿露咬著嘴唇站起身來,就在花槿露起身的同時仍有幾名金甲護衛迎麵而來,和之前一樣,毫無例外的從花槿露的身上一無所覺的穿透了過去。看著最後一名金甲護衛從自己身邊旁若無人的快步而過,花槿露低下頭去,雙眼灼灼的望向自己正緩緩伸出來的雙手。
明亮的陽光之下,花槿露緩緩伸出雙手,一雙眼睛定定的望過去。視線剛剛觸及自己的雙手,花槿露的雙眼便猛然瞪大。不是!這不是她的手!看到眼前這雙白皙到幾乎透明的手,花槿露的第一反應就是搖頭閉眼,可是深呼吸之後猛然睜開的雙眼卻仍然看到一雙幾乎透明的手,以及手部往上同樣半透明的軟綢衣袖。花槿露重又閉眼,然後再睜開,眼前情況仍是不變。花槿露深吸一口氣,視線向下掃視,入眼之處卻是一雙半透明的繡花鞋以及同樣半透明的軟綢裙裾。
“將逆賊給朕帶上來!”身後突然傳來很是惱怒的聲音,可是尾音之中卻隱隱的透出幾分不穩的虛弱。花槿露先是被嚇了一跳,顧不得再看自己身上的變化,轉身望向那發出聲音的位置。隻見先前被眾多金甲護衛簇擁在當中的明黃色身影正端坐在一張不知什麽時候搬出來的龍椅之上,神色威嚴的怒望著自己。
花槿露被皇帝那怒極的眼神一望頓時心頭一跳,可是緊跟著便有人高聲應是,同時便有急速的腳步聲從身邊穿過。看著那幾名手持紅纓長槍的金甲護衛走過自己身邊,將三名血跡斑斑的身影押上前來,重重的推搡著按倒在皇帝麵前,花槿露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皇帝那怒極的眼神並不是對自己,而是針對之前那一場已經被鎮壓下去的謀亂。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冷冷一笑,對著被按倒在地上的三條身影沉聲喝道,“說吧,你們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咱們既然失手被擒,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歪倒在地麵上的三條身影相互對視一眼,當中一個為首之人仰頭冷聲說道。
“嗬嗬……”皇帝怒極反笑,原本陰沉的臉色倏然變得舒展自然,一麵啪啪的拍了兩下掌心一麵笑微微的望著地麵上英勇的三條身影讚道,“悍不畏死,真是好漢!”
緊跟著皇帝卻是眼光一轉,直直的盯著地麵上歪倒著的三條身影悠悠然說道,“不知好漢可曾聽過什麽叫做生不如死?”一句話出,那為首之人哼了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道,“狗皇帝,你以為叫人製住咱們的穴道便能阻了咱們自戕,好讓你等胡亂虐殺嗎?哼哼……”那人並不繼續說下去,竟是嗬嗬嗤笑出聲。
隨著這為首之人的嗤笑聲響起,其餘兩名同樣癱倒在地上的同伴也一起笑了起來。一時間,碩大的廣場上滿是哈哈的笑聲。聽了皇帝和這三人的對話,花槿露才意識到地上三人之所以癱倒在地上並不是因為身上受傷,而是因為剛才被擒之後身上各大穴道皆被製住所以才無力支撐身體,隻能軟倒在地勉強撐起頭來和皇帝對話。眼前這三條身影皮開肉綻,血跡斑斑,卻仍在放聲大笑,渾然不懼皇帝威嚴。這三人雖是不畏死的硬漢,可是如此挑釁皇帝,卻不怕死前還要飽受非人折磨嗎?看到眼前此景,花槿露心裏是既奇怪又佩服,忍不住心中暗歎。
“不好!”花槿露心中的這一聲歎息才剛剛興起,高高在上的皇帝身邊便有一人揚聲說道,同時便有一條身影急速衝來,不顧一身錦袍會被沾染直接伸手衝著地上的三條身影探了過去。
花槿露還在奇怪什麽時候這一隊的金甲護衛中竟然多了個身穿錦袍的男人,於是便沒有注意到靠近地上三條身影的金甲護衛皆是臉色大變,甚至就連高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也是一改之前的胸有成竹,變得一臉陰沉,身子也因為情急而抓握著龍椅的扶手微微前傾望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一身錦袍的男人身上,花槿露也在等著看他要幹什麽。可是不等這一身錦袍的男人伸手觸到,地上放聲大笑的三人便突然止住了笑聲。這笑聲斷的很是詭異,就仿佛地上的三人是突然被人同時掐住了脖子似的齊齊沒了聲響。花槿露奇怪的望去,隻見地上三人俱是歪倒在地,眉眼鼻孔耳朵嘴巴陸續有血滲出,一絲絲一線線的猩紅自身體淌出,湮染在地麵青色的玉磚之上。
那一身錦袍的男人本是單手成爪打算卡住為首那人脖子的,可是此刻卻也隻得中途改為探出兩指伸向那為首一人的鼻尖。一探之後,錦袍男人無奈的收回手指,然後直起腰神,對著定睛望來的皇帝悻悻說道,“此三人應該是事先服下了枉笑散,無色無味無嗅,一切行動如常,唯有大笑出聲才會帶動血液之中潛藏著的枉笑散以致毒發身亡。此次乃是屬下失職,還請皇上責罰。”
皇帝一愣,微微閉了閉眼,複又睜開對著那錦袍男人揮了揮手,“都說那寧塵子早已不在人間,你又怎能料到他窮一生之力所製的枉笑散竟會重現人前?”
“謝皇上不罪之恩。”錦袍男人欠了欠身,字眼雖然說得謙恭,可是淡然的的口氣之中卻是自有一派輕鬆。
花槿露知道自古以來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可是眼看著三條性命就這樣在麵前倏然消失,卻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皇帝擺了擺手,馬上就有金甲護衛上前將倒在地上已經氣絕的三條屍體拖了下去,同時另有幾人迅速上前將染上血跡的青石地磚打掃幹淨。
“回稟皇上,花成儒已被押入天牢,等候皇上發落!”忽然遠處咚咚咚咚跑來幾名金甲護衛,快步來到龍椅之前,單膝跪倒對著皇帝恭敬出聲。
花槿露還在垂著眉眼思量那錦袍男人口中所說的奇怪毒藥枉笑散,忽然聽到有人提起花老爺,不由一驚,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那金甲護衛講話說完,恭恭敬敬的等待著皇帝的發落。
皇帝高高在上抬了抬手,口氣冰冷的說道,“花老爺勾結賊人意圖謀反作亂,實在是罪該萬死!不過朕卻要留他一條性命,讓他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清剿他的黨羽,重現一個清平盛世的天下!”
“皇上聖明,臣下領命。”那兩名金甲護衛應聲而去。
花老爺不是奉命入宮到禦前議政的嗎?可是為什麽皇帝竟會說花老爺勾結賊人意圖謀反作亂?難道……難道剛才那三名意圖刺殺皇帝的死士竟是花老爺這次挾功入宮的時候帶進來的嗎?花槿露將視線掃向早已打掃幹淨不見絲毫血跡的青石地磚,思緒繁雜的猜測著。
“皇上,罪臣花成儒的家眷如何處置?”正在花槿露出神之際,有聲音傳來。
花槿露倏然抬頭,順著聲音望向高處,隻見那名身穿錦袍的男人正立在金燦燦的龍椅之前。謀逆犯上乃是死罪,株連九族理所應當。如今花老爺已被按了這麽一個名頭下了大牢,那麽花府的一幹女眷豈不是也要受到牽連?花槿露心頭一顫,雙眼直直的盯著坐在龍椅上兀自沉思的皇帝,生怕他那嘴唇一動就會說出讓人心驚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