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深吸一口氣
“你是說……”花夫人正為了花槿露的反應而奇怪,忽然聽到花槿露如此口氣說話頓時一愣,腦海之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似是意識到了什麽,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花槿露,又看了看身後正在花老夫人嗬護之下漸漸走遠的燕姨娘母女,低聲喃喃道,“不會吧?”
花夫人心裏很為花槿露的暗示而震驚,那燕姨娘自從進門就處處小心謹慎,簡直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怎麽可能會故意縱容丫鬟挑起花梅青的憤怒?
“若當真如此,燕姨娘母女豈不是自討苦吃?”花夫人看著仍然昏迷的燕姨娘,心裏覺得花槿露是不是想多了,當即便脫口而出。
“既徹底除掉花梅青,又成功在爹爹和花老夫人麵前露臉賣乖,這苦肉計也算是十分成功了。”花槿露垂下眉眼,輕輕的歎了口氣。
“會嗎?”花夫人心中已將花槿露的猜測細想一遍,覺得可能性十分之高,可是想起燕姨娘在人前向來都是低眉順眼的形象,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若非如此,以燕姨娘母女的性子,身邊怎麽可能會調教出這麽一個不知進退的大膽丫頭?”花槿露知道花夫人是被燕姨娘母女長期以來的柔弱形象所迷惑,低聲又道。
“說的也是。”花槿露說的句句在理,花夫人蹙眉歎息。
這麽一說,花夫人也覺得疑點叢生。燕姨娘母女向來都是膽小怕事的形象,在人前時時都是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的模樣,可是今日這麽一來,這對母女儼然成為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心。
按理說這麽一對平日裏幾乎恨不得將自己存在感降低到極點的母女驟然麵對這麽多的目光注視時,不是應該表現的慌張緊張嗎?可是細想想,剛才燕姨娘母女在向花梅青哀哭求饒的時候卻是字字清晰,條理分明,除了讓人覺得楚楚可憐之外,並無絲毫緊張慌亂之處。
想到這裏,花夫人緊緊的皺了皺眉,扶著花槿露的手臂越發用力。感覺到花夫人突然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臂,花槿露知道花夫人心中震撼,也並不說話,隻是穩穩的扶著花夫人一步步的向前走著。
其實花槿露也並非一眼就看透了燕姨娘母女的把戲,隻是剛才在花梅青動手之後,明明已經有奴仆一擁而上將花梅青攔下。花梅青雖然在被攔下之後依舊叫罵不斷,可是卻已經根本沒有了再次碰到燕姨娘母女的可能,可是燕姨娘母女卻在已經安全的前提之下仍然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又驚又怕的模樣似乎多了幾分表演太過的痕跡,才引起了花槿露的一絲懷疑,於是將事情多想了幾遍,同時望過去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而就在幾乎瘋狂的花梅青被李安吉奉命帶走之後,所有人都被昏迷不醒的燕姨娘吸引了目光,對燕姨娘母女報以同情的時候,花玫月身邊那個小丫鬟卻因為眾人不再注意自己而暗自長出了一口氣,那驟然放鬆的模樣卻恰好落在了花槿露的眼中。
再加上之前花玫月曾在密林之中無意偶遇五皇子蕭子恒,本就令得花槿露對花玫月生出了幾分戒備,這才引發了花槿露對燕姨娘母女意圖自傷而滅敵的懷疑。
就這麽靜靜走了一會兒之後,一直神情肅然的花夫人忽然眉頭一緊,緊緊抓著花槿露的手腕沉聲說道,“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平常,所以如今母親能夠教你的隻有一點,謹守自己的心。”
唯有謹守自己的心,不將它輕易的交給任何人,才能確保自己不受傷。花槿露回望著花夫人,從花夫人的眼睛之中清楚的看到一絲淡淡的無奈和傷痛。
“記住了嗎?”見花槿露隻是回望著自己並不說話,花夫人帶著幾分急切輕輕捏了捏花槿露的手指。
腦海中不期然的劃過李翰林夜探花府和自己互訴衷腸的那一日,花槿露微微楞了一下。雖然眼下李翰林對自己是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可是天長日久之後人心到底如何又有誰能說清?普天之下哪個男人不希望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李翰林他,可會例外?花槿露心口一顫,隱隱的便有一絲微痛漸漸泛起。花槿露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當朝左相李漢儒就是男人之中用情甚至的典範,或許李翰林耳濡目染之下也並不似那些尋常男子。隻有這般心存希冀的想著,花槿露心裏那股不適感才漸漸的被壓了下來。
“做人難,做女人更難,既然今生已定,便唯有認命而已。”似是看出了花槿露心中情緒起伏不定,花夫人緊緊的反握住花槿露的手指,一雙眼睛之中滿是心疼和憐惜。
身為母親,花夫人無疑是世上最愛花槿露之人,花槿露能夠得到幸福是花夫人一生所幸,可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花夫人無力改變其他,隻能寄希望於如此贈言好盡可能的保護花槿露少受傷害。
花槿露靜了靜心,輕輕點頭,遞給花夫人一個了然的微笑,輕聲說道,“母親放心,我記住了。”
“那就好。”見花槿露答的鄭重,並不相識隨口敷衍自己,花夫人才鬆了口氣,展開了眉頭。
謹守自己的心,這一句話聽上去簡單,卻是花夫人用了幾乎一生的笑和淚才換算得來的結果,雖然簡單的近乎於殘酷,卻最真實不過。
花槿露沒有再說話,一麵暗暗在心裏揣摩著這句話,一麵穩穩的攙扶著花夫人繼續前行。
看到花槿露似是因為自己之前的你一句話而始終情緒不高,花夫人並沒有再多說什麽,回到月槿齋之後便稱累極,要早早休息。花槿露知道花夫人是看出了自己心緒不寧所以才會如此,當即便也不多說其他,早早便退了下去。
回了自己房間之後,思畫捧著水盆麵巾一麵服侍著花槿露洗漱一麵悄然湊近,輕聲說道,“廚房管事的李嬤嬤有事求見,大小姐現在可有時間一見?”花槿露抬眼看了看思畫,點了點頭。
思畫微笑一下,動作迅速的將東西收拾整理下去,退下去不大會兒的功夫便見李嬤嬤走了進來。
見李嬤嬤自己走了進來,當即便知道思畫思竹定然守在門外,於是花槿露放心的免了李嬤嬤行禮,既然不必避嫌,於是便索性伸手,示意李嬤嬤坐到了自己的跟前來。
“嬤嬤可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待李嬤嬤坐下,花槿露便微笑問道。
李嬤嬤規規矩矩的坐在錦凳之上,身板筆直,見花槿露問話,抬手指了指東方,輕聲說道,“老奴特來向大小姐複命,一切井然,絕對不會出錯!”
知道李嬤嬤手指的東方乃是錦繡閣,花槿露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既然這件事情交給嬤嬤去辦,我自然就是信得過嬤嬤的。”
“正是因為大小姐信任,所以老奴才更加不敢辜負大小姐的這份期許,務必要將事情辦的妥妥帖帖才能回報大小姐十之一二。”李嬤嬤臉上絲毫沒有恃寵生驕的神色,答話之時一臉謹慎和鄭重。
見李嬤嬤如此模樣,花槿露心中了然,微笑了一下煞有介事的望向李嬤嬤道,“不知嬤嬤施了何等手腕,且說來聽聽可好?”見花槿露很有興趣的看著自己,李嬤嬤也來了精神,仔仔細細絮絮叨叨的將自己如何翻來覆去的試探曹華,最終確認曹華的確是個可靠可信之人的全過程說了一遍。
當日得了花槿露的吩咐之後,李嬤嬤便一心試探曹華是否可靠。先是反複更換不同醫館的大夫為曹華診脈以確認曹華的確隻剩一條殘命,然後又假借旁人之手大筆銀錢相誘,隨後又是美色當前百般挑逗,可那曹華始終不為所動,絲毫不曾將受雇舍命陷害伍姨娘一事泄露分毫,李嬤嬤這才最後放心的告訴了曹華具體如何行事。整個試探的過程十分繁複麻煩,可是李嬤嬤卻敘說的清清楚楚。
“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交給嬤嬤去辦必然讓人放心,如今看來嬤嬤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隻是辛苦嬤嬤了。”聽李嬤嬤說了一大堆試探敲打曹華的手萬計策,告訴了曹華花槿露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於是笑著攢了一句。
“這些都是老奴分內之事,大小姐謬讚可是折煞老奴了呢!”李嬤嬤並不居功,聽花槿露誇獎馬上欠身推讓,然後又一本正經的說道,“今日求見不為表功,隻是老奴怕大小姐擔心此事辦的不穩所以才多此一舉,隻求大小姐不要嫌棄老奴羅嗦就是了。”
“嬤嬤是為我寬心才會如此細致,我又怎會嫌棄嬤嬤羅嗦?嬤嬤想多了。”花槿露微笑。
“既是已經全部稟告了大小姐,老奴再無旁事,若大小姐也沒有其他吩咐,老奴這就退下可好?”李嬤嬤從凳上起身,略略欠身等著花槿露的吩咐。
“我也沒有旁的事情,嬤嬤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花槿露笑著望向李嬤嬤,輕輕抬手指了指東方,輕聲說道看,“如今咱們隻待塵埃落定,事成之後必然重重有賞。”
“老奴不敢貪功,隻求大小姐和姨娘一切順遂,能夠為老奴庇蔭一片便已是老奴前世修來的莫大福氣。”李嬤嬤含笑開口,言辭懇切。
“嬤嬤的心意我明白。”花槿露點頭,笑著又道,“所以隻求嬤嬤也要明白我的心意才好。”見李嬤嬤聽到這一句話微微愣怔,露出似有不解的神色,花槿露又是一笑,輕聲說道,“對我忠心之人,我必同樣誠心待之,絕不枉負!”
有了李嬤嬤的確認保證,花槿露這一晚睡的極好,一覺醒來已是大天亮。到堂屋陪著花夫人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老嬤嬤立在桌邊親自服侍布菜,將房中的其他丫鬟統統屏退下去。見此舉動花槿露便知花夫人必是有事要對自己說起,索性放下筷子滿眼好奇的望向花夫人。
見花槿露雙手托腮一副迫不及待等待的模樣,花夫人不由好笑,一麵搖頭一麵將筷子送到花槿露手中,又夾了幾樣小菜送到花槿露麵前的磁碟之中,示意了花槿露吃飯之後,才對著老嬤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