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實在是想不明白
正是因為知道李嬤嬤的家庭情況，所以最初看到靈兒的時候，花夫人本以為靈兒或許是李嬤嬤夫家的親戚，可是李嬤嬤離開之後花夫人曾經詢問過靈兒是否姓陳，可靈兒卻搖頭否認。
花夫人低垂著眼簾，看似目光專注的望著自己手上的傷處，可是眼角餘光卻在眾人不覺之中衝著靈兒的方向瞟了一眼。見那單薄瘦弱的小身影在思墨哄了大半天之後卻還是一臉的怯懦，身子也仍是如最初一般緊緊貼著牆根而立，花夫人又是不可自抑的歎了口氣。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花槿露到底要拿這麽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幹什麽。
就在花夫人又一次忍不住想要歎氣的時候，被派去院子門口等候的丫鬟已有一人急匆匆的跑回來送信，說是大小姐回來了。聽到花槿露已經回來了，花夫人顧不上再去看靈兒，刷的一下起身，被老嬤嬤一路挽著迎向門口。
“母親，我回來了。”花槿露進了正屋，對著花夫人略一點頭，視線便落在了花夫人手上包纏著的白色藥棉上，隨即挑眉望向花夫人身旁的老嬤嬤道，“嬤嬤，母親這是怎麽了？”
“夫人做針線的時候不小心拿剪刀劃破了手指，不過大小姐放心，傷的並不嚴重。”老嬤嬤趕緊解釋。
“那就好。”花槿露點了點頭，皺眉望向花夫人，“母親的針線本就做的馬馬虎虎，以後不做也罷。”
“連你也來笑話母親？”見花槿露的口氣和之前老嬤嬤勸說自己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花夫人看了看老嬤嬤，莞爾一笑之後望著花槿露關切問道，“你的手怎麽樣？沒有被碰到撞到吧？”
“母親放心，一切都好，沒事的。”聽到花夫人發問，花槿露忍不住想起自己跟蹤花玫月和花梅青時所發生的一切，眉宇之間僅是微微一緊便隨即鬆開，高高舉起雙手亮在花夫人的麵前，輕鬆笑道。
“沒事就好。”花夫人釋然一笑，對著花槿露點了點頭。
“母親……”花槿露和老嬤嬤一左一右的扶著花夫人在美人榻上坐下，剛要開口說起今日龍舟賽上的一些趣聞來解悶，卻忽然看到房間的角落當中緊貼牆根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不由的眉峰一挑。
看到那站在牆根的小小身影十分眼生，竟是一個最多五六歲的小女孩，花槿露實在不解，目光隻在那小丫頭身上轉了一圈便重新望向身邊的花夫人。
花夫人明白花槿露心裏的疑惑，反手捏了捏和花槿露交握著的手指，然後伸出另外一隻手來衝著身後的小丫頭招了招，“靈兒快過來。”
“民女靈兒，見過，見過大小姐。”見花夫人召喚，被稱作靈兒的小丫頭快步走了過來，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花夫人，又怯生生的看了看花槿露，然後才結結巴巴的對著花槿露欠身行禮。
“起來吧。”花槿露點了點頭，眼眸之中卻是更加不解的望向花夫人。
花夫人微微一笑，卻並不急著開口解釋一切，而是眼帶無奈的將靈兒攙扶起來，然後側過身子望了一眼老嬤嬤。得到花夫人的眼神示意，老嬤嬤馬上向前走了兩步，微笑著拉起靈兒的手，然後又帶著房中其他人等退了出去。
等到房中隻剩下自己兩母女，花夫人這才拉著花槿露坐下，然後對著花槿露開口說道，“靈兒是李嬤嬤送過來的。”
“李嬤嬤送過來的？”花槿露心中一動，望著靈兒蹲下身來，等到兩人身高齊平才笑著問道，“靈兒可是姓陳嗎？”見花槿露竟然對著靈兒問出了自己當初曾經問過的同一個問題，花夫人站在一邊不自覺的微微搖頭。
伴隨著花夫人搖頭的動作，靈兒也是輕輕搖頭，結結巴巴的說道，“靈兒，靈兒不是姓陳的。”
“靈兒可有大名？”聽到靈兒的回答，花槿露眉頭微皺，臉上卻是依然和顏悅色。
“大名？靈兒，靈兒沒有大名，靈兒就叫做靈兒。”像是聽不懂花槿露的話，靈兒為難的看著花槿露又是搖頭。
看到靈兒這幅模樣，花槿露也有些犯難了，她本以為靈兒是李嬤嬤夫家的親戚，送來月槿齋或許是想要討個活計，可是如今聽這靈兒的回答卻明白自己之前猜錯了。
既然如此，那便隻有將李嬤嬤叫來問個清楚了。心中一定，花槿露便要站起身來。隨著花槿露站直身子的動作，那靈兒卻是突然一動，在花夫人和花槿露的目光注視下做出一個讓兩母女都極為吃驚的舉動。
“噗通”一聲，隻見瘦巴巴的靈兒徑直對著花槿露跪倒下去，雙膝磕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緊跟著又以頭搗地，不等花槿露反應過來，就是“咚咚咚”三聲，竟是結結實實的對著花槿露磕了三個響頭。
“靈兒你這是做什麽？”被靈兒的舉動嚇了一跳，花槿露急忙伸出手去，將額頭微微腫起的靈兒扶了起來。
靈兒掙紮了一下，到底力氣還小，被花槿露攙扶著勉強站起身來，卻是顧不得揉一揉紅腫的額頭，而是定定的望住了花槿露，字字清晰的軟聲哀求道，“求大小姐收留靈兒吧！”
“靈兒的爹娘呢？”看到靈兒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花槿露蹲下身來，一麵伸手揉了揉小丫鬟紅腫的額頭，一麵溫聲問道。
“靈兒沒有娘，隻有爹爹。爹爹平日裏很疼靈兒的，可是，可是靈兒的爹爹卻告訴靈兒說，說他得了重病也快要離開靈兒了，所以李嬤嬤便將靈兒送來大小姐這裏，說是隻要靈兒乖乖聽大小姐和夫人的話，得大小姐和夫人收留的話，那麽靈兒的爹爹就會有救了。”見花槿露問起自己的爹娘，靈兒一改之前的結巴，口齒清晰的說道。
“重病？”花槿露眉梢一動，想起之前自己曾經對李嬤嬤吩咐的事情，又看到眼前的靈兒，心中頓時便有些明白。
“嗯。”靈兒點頭，雙手前伸拉住花槿露的衣袖，涕淚交零的苦苦哀求道，“靈兒求大小姐收留靈兒吧，靈兒雖然年紀小，可是靈兒會做很多事情的。靈兒會洗衣服，靈兒會做飯，靈兒還會砍柴……”
“好孩子別哭，我收下你了。”花槿露抿了抿唇，望著麵前哭的一塌糊塗的靈兒，眼中露出一絲不忍。
“真的，真的嗎？大小姐願意收留靈兒？”靈兒止住哭聲，不敢置信的望向花槿露。
“當然是真的。”花槿露忍住心中一腔的酸澀，微微笑著對靈兒點了點頭，然後才抬眼望向一旁滿頭霧水的花夫人道，“靈兒這麽懂事可愛，母親一定也不忍心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流落在外對吧？”
“你做主便是。”雖然花夫人仍然不明白花槿露要幹什麽，可是對於靈兒的可憐，卻也是深感同情，所以並不反對。
得到了花槿露的保證之後，靈兒臉上的神情明顯變得安定了許多，抬手一抹眼淚便轉身走到垂有長長流蘇錦帷的桌案旁邊站定了腳步。見靈兒自顧走到桌邊卻停下腳步，微微蹙眉似是在想著什麽，花槿露和花夫人都覺有趣，也不出聲詢問隻是含笑望著靈兒，看她到底要幹什麽。
靈兒立在桌邊，腦海中努力的回憶著之前思墨逗弄自己的時候是如何端茶倒水，想了一會兒之後才伸出手去，從那雕花鏤蟲的精致白瓷水壺之中倒了兩杯溫熱的菊花水。
靈兒小心翼翼的捧著兩杯菊花水先後送到了自己和花夫人的跟前，嘴裏還十分恭謹的說道，“請大小姐喝茶，請夫人喝茶。”看到靈兒瘦瘦小小的身子高度直比那桌案高出大半個頭，嘴裏卻像模像樣的說著大人話，花夫人心裏不由的一酸，匆忙伸出手來將那菊花茶接了過來。
花槿露幾乎是和花夫人同時伸出手去，將那菊花茶接了過去。
“可是靈兒什麽地方做得不對，惹大小姐和姨娘生氣了嗎？”想起之前思墨為花夫人送茶的時候，花夫人是任由思墨將茶碗送到手邊的小桌案上的，可是此刻麵對自己送去的茶水，花槿露和花夫人卻是直接伸手卻接，而且兩人臉上皆是微微蹙眉的一副不悅表情，靈兒心裏頓時大慌。
“唉……”看到靈兒緊張兮兮的模樣，花夫人端著茶碗輕輕歎了口氣。
因為還沒有向花槿露問起靈兒的身世來曆，也不知道花槿露收留靈兒到底是要將靈兒放在怎麽樣的一個位置，所以花夫人雖然看著靈兒年紀這麽小卻異常的乖巧而忍不住一陣陣的心酸，可是嘴上卻並沒有擅作主張，隻是靜靜的等待著花槿露的發落。
花槿露則是放下茶碗對著靈兒伸出了手，“靈兒過來。”
“大小姐？”靈兒不知自己錯在何處，但見花槿露衝著自己伸手，還是大著膽子走近過去，仰臉問道。
“靈兒沒有做錯什麽，隻是這些事情並不是應該由你來做的。”花槿露知道花夫人不出聲是在等著自己表態，於是看了花夫人一眼，便垂下眼簾對著一臉擔心的靈兒柔聲說道。
“可是剛才大小姐已經答應說要收留靈兒了。”想起自己被爹爹送給李嬤嬤的時候曾經交代過的那些話，靈兒有些擔心，如果眼前這位大小姐和夫人不肯讓自己服侍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就不能留在這大院子裏了？那爹爹會不會因此而失望？
“是是是，我說過了，要留下你的。”見靈兒擔心著這件事情，花槿露便重重點了點頭。
“那……”靈兒粲然一笑，卻是忽然又皺起眉來，指了指那被花槿露放在一旁小桌案上的茶碗，吭吭哧哧的說道，“大小姐可是擔心靈兒笨拙不小心雜碎了茶碗嗎？”
“不是。”聽到靈兒問出這樣的問題，花槿露搖頭，伸手捏了捏靈兒膚色發黃的臉蛋，溫聲說道，“這些事情等到你大一些了再做也不遲，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好好的養胖一些。”
“大小姐是怕靈兒瘦巴巴會掉了府上的臉麵？”靈兒眨了眨眼，問道。
“沒錯。”見靈兒如此自以為是，花槿露也不願說的太清楚，畢竟自己私下裏要做的那件事情也並不是什麽好事，而靈兒卻隻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安撫住了靈兒之後，花槿露便叫人將靈兒帶下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