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相反方向
“五殿下放心，玫月不是那樣小心眼的女子，必定明白剛才隻是誤會。”蕭衍之笑著點頭，抬手一拱，算是打過招呼，轉身便走。
蕭子恒也抬手揮了揮，向蕭衍之回了一禮，看到蕭衍之沿著之前花玫月消失的方向追去，心中所有疑竇頓消。隻是忽然想起剛才被自己攬入懷中的那個嬌柔女子時，心中竟是難以自已的浮起一絲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既懊惱自己一時情急竟然連話都沒有問清楚就因為想當然而動起了手，又慶幸剛才短短時間之內一切並未真的發生，最後卻又有些淡淡的惆悵和遺憾。不過這一絲惆悵和遺憾比起蕭衍之剛才對自己的親切熟稔，卻是顯然分量極輕，很快便盡數消散而去。蕭子恒垂眼整了整身上衣袍，微微一笑，然後便朝著相反方向抬腳走去。
隨著腳步聲的漸漸遠去，靜寂的林子之中再度恢複平靜。一直藏身在灌木叢後的花槿露始終保持著安靜，思畫也終於平複了無比震驚的心情。
知道蕭衍之和蕭子恒都已經走遠，思畫這才恍然發覺自己的雙腳已經蹲的發麻，可是看到花槿露一臉沉思的模樣卻也不敢出聲打擾，幹脆就勢歪倒在地上，一麵好奇的望著花槿露，一麵大力卻又小心的揉捏著酸麻的雙腳，生怕自己會弄出什麽動靜來吵到花槿露的思考。
此時的花槿露心中滿是震驚。真是不可思議！剛才發生的一切，花槿露雖然因為角度的關係沒有能夠看的清清楚楚，可是一雙耳朵卻是聽得隻字不落。向來性子怯懦，不敢在人前大聲說話的花玫月竟然敢送將一塊手帕送給蕭衍之！蕭衍之竟然對花玫月如此中意！那他可知道花玫月體內那四分之一的胡人血脈？蕭子恒身為皇子卻甘願將花玫月拱手讓人，並且在人前示弱致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花槿露是絕對無法相信的。可是看看不遠處的地上被撕扯成襤褸的手帕，花槿露卻覺得餘音繞梁，言猶在耳，不由自己不信。
過了半晌之後，花槿露終於回過神來。長長的歎了口氣，心中暗道，女人的美貌，用的好了，果然能比寶劍更加鋒利。
“大小姐，你雙腳可酸麻嗎？”見花槿露終於回神，思畫才敢出聲，卻也是很低的聲音。
“哎呦。”聽到思畫發問，一直抱著雙膝蹲在地上的花槿露才像是突然意識過來似的，低呼著歪倒在地上。
“奴婢幫大小姐揉揉吧，一會兒就好。”見花槿露的模樣，思畫微微一笑，俯身上前抓起花槿露的雙腳力度適中的一陣按摩。
又在灌木叢中呆了一會兒，確認林子外頭確實沒了人，花槿露這才帶著思畫出去。沿著來時的路剛剛走出七八步，便到了一處轉彎，思畫走在前頭開路，率先轉過彎去。
花槿露還跟在後麵，滿腦子都是花玫月，蕭子恒，蕭衍之三個人錯綜複雜的關係，忽然聽到思畫“哎呦”一聲。然後便像是釘在了地上似的，一動不動杵在了自己的前頭。花槿露因為一直想著心事所以不曾留意，這會兒思畫驚叫著猛然止步，她一點也沒有防備，於是便直直的對著思畫的後背撞了過去。思畫被撞了個踉蹌，歪歪扭扭的向前讓開幾步。
“怎麽了這是，一驚一乍的，我可是……”花槿露揉著被撞疼的額角，苦著臉蛋偏頭向前望去。等到花槿露看清楚了前麵令得思畫突然止步的一道身影之後，嘴裏的抱怨頓時梗在了喉嚨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不可思議。
“花大小姐怎麽像是見了鬼似的？本公子雖然不至於貌美如花，卻也不至於讓你覺得如此驚嚇吧？”蕭衍之遊哉遊哉的站在右前方，斜靠著一顆樹幹，手上自顧搖晃著那把山水畫麵的折扇，嘴裏卻是一派輕鬆的調侃愜意。
如果撇開自己剛才看到聽到的一切，那麽此刻蕭衍之的出現無疑是幅協調寫意的水墨畫，可是在目睹了剛才的一切之後，蕭衍之的出現就顯得讓人不安起來。他不是去追花玫月解釋了嗎？為什麽會站在這裏？還一副等著花槿露的架勢？
花槿露眨了眨眼，咽了一口口水。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蕭衍之仍然站在前頭，笑得無比燦爛回望過來。
花槿露吸了口氣，臉上浮起笑意，遙遙對著蕭衍之欠身行禮，“見過三公子。”吃驚的思畫也馬上反應過來，跟在花槿露身後對著蕭衍之遙遙行禮。
“罷了罷了，這會兒才來規規矩矩的行禮不嫌晚嗎？”蕭衍之搖晃著折扇，一步步慢悠悠的走近過來，目光燦然的望著花槿露，特意拉長的口氣之中似乎另有他指。
“但凡禮數，隻要周全，自然是不嫌晚的。”聽到蕭衍之的話，花槿露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臉上強作笑容，畢恭畢敬的回道。
“剛才……”蕭衍之來到了花槿露的跟前，說了兩個字，卻是忽然一頓。
“剛才……”被蕭衍之這突然出口的兩個字給嚇了一跳，花槿露抿了抿唇，下意識的重複著。看到蕭衍之已經近在咫尺，突的腦子一驚，鎮定自若的問道，“剛才怎麽了？三公子想說什麽？
看到花槿露努力硬撐的模樣，蕭衍之微微一笑，單手捏著折扇撐起自己的下巴，居高臨下的望向花槿露問道，“剛才的戲好看嗎？不知花大小姐看得可還滿意？”
“什麽戲？我不明白三公子的意思。”花槿露心頭狂跳，嘴上卻是強辯。
“明不明白不要緊，花大小姐隻要記得，今日之後，你便欠下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就是。”蕭衍之笑的越發燦然，也不多說，身子一側，就要從花槿露身邊走過的樣子。
“等一等！”見蕭衍之把話說得不清不楚，花槿露揚手去扯，拉住了蕭衍之的衣袖。
“怎麽，花大小姐有話要說？”蕭衍之微微側身，卻並沒有將自己的衣袖從花槿露手中掙脫出來。
“三公子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人情，什麽虧欠，我不明白。”花槿露抿了抿嘴唇，鬆開捏在指間的衣袖，抬眼問道。
“花大小姐是聰明人，又何必裝糊塗？”蕭衍之微微一笑，手上折扇輕搖。
“我就是不明白。”花槿露死撐到底。
“今日倘若不是本公子及時出現，就算花大小姐投石問路逼得花二小姐現身，也未必能夠阻止五殿下同花三小姐的好事。到時候花三小姐就算能夠被納入皇子府中，也不過隻是一介侍妾而已。
可是花三小姐投懷送抱引誘皇子的名聲扣到頭上卻是跑不掉的，隻怕會令花府的聲名大大受損，同時花府中的其他幾位小姐也難逃牽連。若是因為令得世人誤會花府中幾位小姐便不懂禮數，不知羞恥，豈不是大大的冤枉？”看著花槿露自顧倔強，一雙明亮的眼睛之中滿是堅持，蕭衍之忍不住想起當日法華寺後山斷崖處花槿露也是如此倔強的眼神，果決的堅持著要和他同生共死，心中越發覺得今日之事十分有趣，於是挑眉一笑，輕聲問道，“話已至此，花大小姐可明白了些？”
“這麽說來，三公子之所以會在剛辭對著五殿下一番愛意表白，隻是為了想要幫著舍妹順利離開？”花槿露定了定神，揚眉望向蕭衍之。
“不錯。”蕭衍之點頭。
“既是如此，那槿露便代舍妹感謝三公子的好心相助。回去之後定將三公子的好意轉告，想必舍妹定然會對三公子感激涕零，這一份天大的人情，槿露權且代替舍妹收下就是。”花槿露欠了欠身，笑著行禮，然後起身抬眼，“三公子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槿露這就告退了。”
“且慢！”看到花槿露自說自話的帶著丫鬟就要離開，蕭衍之笑著出聲。
“怎麽，三公子還有指教？”花槿露停下腳步，側轉過身來望向蕭衍之。
“花大小姐竟然認為今日之事欠下本公子人情的乃是花三小姐？”蕭衍之笑著回望花槿露，眉宇之間卻是微微皺起，似是頗有些為難之色，“看來是本公子說得不夠清楚，所以才讓花大小姐誤會了。既是如此，那本公子也不妨耐著性子將事情說的再清楚一些吧。”花槿露靜靜站好，眉眼輕垂，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蕭衍之歎了口氣，一麵緩緩走近過來一麵輕聲說道，“花三小姐下了觀望台便朝這片林子過來，隨後有花二小姐和花大小姐接連跟隨而至。花二小姐被石子驚嚇逃走之時，花大小姐本以為五殿下會就此住手，卻不料花三小姐容色過人，甚得五殿下之心。正在花大小姐滿心為難想著應該如何阻止五殿下的時候，本公子恰好出現，拉著五殿下為花大小姐演了一出絕佳的好戲。”
“如今這一場像模像樣的大戲演下來，花大小姐既看的盡興，又全了本來心意，為此本公子卻是不惜自毀名聲，可謂是費心費力，怎麽臨到末了，花大小姐卻連這份人情都不肯認下？”蕭衍之笑意隱隱，字字清晰的說破花槿露三姐妹之前的一舉一動。
“你，你怎麽會知道？”花槿露像是大白天見了鬼，情不自禁便倒退了一步，一張俏臉也是神情峻然。身旁站著的思畫在聽到了蕭衍之和花槿露對話之後也是隨即變得麵色煞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到花槿露主仆兩人神情大變，蕭衍之依舊微笑，溫聲說道，“如果不是看到花大小姐扔出石子故意驚擾五殿下，本公子也不會出手，所以你說，這次的人情可還推得掉嗎？”花槿露眼睛大睜，溜圓的望著蕭衍之，而蕭衍之則是一臉淡定的微笑。花槿露抿了抿唇，心中飛快思量。蕭衍之竟說是為了幫她才會出手？又是為了李翰林？想起之前蕭衍之救下自己的時候曾經提起過李翰林，花槿露不由的如此聯想。
就算是為了李翰林，今日之事蕭衍之也未免將手伸得太長了吧？當日斷崖上麵對之人是花昭日，可是剛才麵對之人卻是蕭子恒，他們身份自是雲泥，一個不慎便是大險。滿腦子漿糊之際，忽然想起蕭衍之曾經說過他不喜歡做賠本買賣，花槿露頓時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