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美人難尋
花槿露緊咬著嘴唇情急無比,可是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什麽辦法來改變眼前局麵,隻能無可奈何的等待著林一去發現樹後的一切。就在花槿露無比緊張的時候,那樹幹之後忽然一陣衣裳。花槿露側著身子小心向外張望,依稀看到竟是五皇子蕭子恒現出身來。
就在林一看破一切之前,蕭子恒一麵整著淩亂的衣裳一麵走上前去,微微笑著撿起了地上掉落的什麽東西,然後揚聲說道,“堂兄找我?”
蕭子恒身為皇子,身份自然高於蕭氏一族任何子弟,所以名字裏沒有按照“衍”字輩取名,可是真要論起排行的話,他的年紀卻是要比蕭衍之小上半年,又因為蕭衍之之父靖王爺乃是當今升上以母同胞的親弟,所以稱呼蕭衍之一聲堂兄並沒有什麽不對,反倒顯出蕭子恒格外識禮。
“第一輪的龍舟眼看著就要定論,所以外頭的賭注也已經下到尾聲,有些存心挑撥是非的小人非說五殿下因為身上所押之注少於翰林而暗生悶氣躲起來不肯見人,對於這種論調我自然不能認同,所以便問了五殿下身邊的近侍,一路找來。”
蕭衍之緩步走近,一麵走著一麵說道,手上仍然搖晃著那把山水畫麵的折扇,“看看,看看,五殿下明明是滿麵春風,哪裏有絲毫生氣的影子?走走走,隨我出去,讓那些小心眼的家夥好好看看咱們五殿下的風光霽月。”蕭衍之說著話就要上來拉蕭子恒,言談之中似乎對於蕭子恒身上衣裳不整仿若未見,舉止談笑一如既往,並無絲毫異狀。
花槿露因為藏身的角度關係,並不能看清蕭衍之和蕭子恒的臉上表情,隻能憑借聲音判斷出他們的神情狀態。
此刻聽到蕭衍之的聲音一如尋常,花槿露便心中微定,暗歎著總算老天開眼讓那蕭子恒關鍵時刻站了出來,就算蕭衍之能夠看出蕭子恒身上異狀,卻也不會識破那暗中和蕭子恒苟且之人乃是花府的花玫月。隻要花玫月今日能夠逃出蕭子恒的手掌心,回到花府後自然一切好說,花槿露有的是法子讓花玫月日後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花府之中寸步難行。
“走走走,快跟我出去讓那些小心眼的家夥好好看看!”蕭衍之已經來到了蕭子恒的跟前,伸手就要去拉蕭子恒,卻不料蕭子恒笑著閃身讓開。
蕭衍之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卻也不惱,仍是聲音含笑的說道,“五殿下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被人說中了心思?因為身上所押賭注少於翰林而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了?”
“堂兄說到哪裏去了。子恒豈是那樣小肚雞腸之人?”蕭子恒笑著搖頭,手上拿著那條從地上撿起來的秋香色繡花汗巾。
“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可怎麽五殿下不肯同我出去讓那些小人看看?”蕭衍之看也不看蕭子恒手上的汗巾,口氣之中仍是一派的玩笑意味。
“堂兄又何必明知故問?”蕭子恒揮了揮手上拿著的汗巾,一麵重新係到身上一麵卻是帶著幾分討好意味的對著蕭衍之說道,“美人難尋,子恒也不過隻是俗人一個而已,躲起來也隻是為求能夠一近芳澤罷了。曄堂兄既然已經看破就不要再笑話我了。”
“自古以來英雄皆難過於美人關,五殿下也是真性情,我讚一聲還來不及,又怎會笑言五殿下?”聽到蕭子恒毫不掩飾的點破自己一身衣裳不整的原因之後,蕭衍之似是微微一怔,不過隨即卻是笑著開口。蕭子恒也跟著哈哈笑出聲來。
聽到蕭子恒和蕭衍之的笑聲,花槿露卻是心中一緊。她本以為蕭子恒之所以會及時現出身來就是為了避免於蕭衍之麵前丟人,卻不料蕭子恒竟然會主動告訴蕭衍之。這位五皇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明明能夠輕鬆揭過的事情為什麽偏要自行說破?懊惱不解之際,花槿露皺著眉頭狠狠揪下一根腳邊的野草。
看著那野草被自己連根帶泥的拔了起來,甚至牽連著旁邊一根生長較近的野草一起被拔了起來,花槿露微微一怔,腦海之中卻是陡然間恍然大悟。當今聖上正值鼎盛之年,自開國後就立誌要做盛世明君,數年來勤政愛民令得大軒朝日益國泰民安,而對於未來的儲君卻一直不曾正式提上朝堂。也因此令得幾位最有實力爭奪皇位的皇子皆是有心一爭長短。
大皇子蕭子齊占了嫡長的優勢,雖然學問普通,可生母卻是當今的皇後娘娘,隻可惜皇後娘娘早年喪父,除了自己的實力之外再無任何外力可借。
二皇子蕭子悅生母乃是當朝譚貴妃,雖然身份不如大皇子尊貴,卻因譚貴妃在皇帝麵前受寵而被皇帝愛屋及烏的疼愛無比,而且譚貴妃的生父乃是當朝右相譚啟明,桃李遍天下,門生滿朝堂。論起實力來說,二皇子顯然要勝過沒有外祖支持的大皇子。
三皇子和四皇子乃是一對雙生子,生母齊妃早在當年難產而亡,而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因為不曾足月的緣故而先天不足,雖然不至於淪落癡傻,卻是文不成武不就,早早就被皇帝封了親王,絕了儲君之位的奢望。
五皇子蕭子恒的生母雖然隻是嬪位,卻因為生性溫柔而很受皇帝寵愛,是如今後宮之中唯一能夠和譚貴妃平分秋色的絕色美人。而且五皇子的外祖乃是工部尚書許士文,雖然官位比起譚貴妃之父右相譚啟明稍低一些,可是為人出事方麵卻同許嬪極為相似,在朝堂之上慣來與人為善,在政見上也有很多共識之人,所以五皇子也就成了如今儲君大位比較具有競爭力的候選人之一。而在五皇子之下,雖然還有六七八九四位皇子,可是年紀卻都太小,最大的也不過隻有七歲。所以未來儲君之為的競爭者也就隻有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五皇子三人比較有實力。
如此看來,這三位皇子在實力方麵各有千秋,可是一旦有意逐鹿皇位,自然是實力越強越好,所以朝堂之上一些皇帝比較看重的臣子,以及親王貴族之中比較有實力者也就成為了這三位皇子相互競爭拉攏的對象。
皇帝隻有一個同胞的兄弟,那就是靖親王。雖然如今靖王府的世子之位尚未確定,可是蕭衍之身為靖親王的嫡長子,在靖王府自然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如果能夠拉攏蕭衍之,說不定也能夠影響到靖親王,所以蕭衍之自從來到京城之後,三位皇子一直都在對待蕭衍之一事上表現的十分親切。
對於三位皇子的心事,蕭衍之自然清楚明白,可是卻故意踹著明白裝糊塗,任由三位皇子如何示好,蕭衍之始終和他們保持距離,整個京城之中除了和左相李漢儒之子李翰林走的比較近之外,甚至連朝堂上的臣子也都並不怎麽接近。所以此刻蕭子恒才會不惜在蕭衍之的麵前自曝其短,以圖示弱和拉攏。這麽一來,蕭子恒就變相的將蕭衍之拉到了自己這一方,而蕭衍之自然也就不好繼續在蕭子恒的麵前保持之前慣來的距離和疏遠。既然蕭衍之成為了蕭子恒的勢力,自然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能夠擴大自己的實力以圖儲君之位,這蕭子恒可真是頗費心思啊!
關於朝堂上的一些政事,花老爺在府中的時候並不常說,隻是在風雅學堂的時候劉夫子曾經提到過一些。雖然劉夫子當時講的簡單,可是花槿露卻抱著懂得越多便能掌握越多的想法,仔仔細細的將劉夫子說過的那些朝堂大局分析過,所以這會兒看到蕭子恒的舉動,也隻是起初一驚,隨即便將各種因有想的清清楚楚。
能用一個風流之名換來蕭衍之的不得不支持,對於蕭子恒來說,顯然是十分劃算的一筆買賣。花槿露心頭已經想的通透,當即便丟開了手裏捏著的那根野草,抬起眼來,安靜的望出去,等著看蕭衍之會如何回應。和蕭衍之的接觸雖不算多,可是每次卻都是一出現就幫了自己大忙,所以此刻看到蕭衍之被蕭子恒用言語相逼,花槿露心中還是很為蕭衍之捏了把汗的。
花槿露暗自提著一口氣,看向灌木叢外。隻見蕭衍之自顧用言語戲謔著蕭子恒,而蕭子恒也十分好心情的配合著朗朗大笑,絲毫沒有身為皇子被人嘲笑的倨傲和懊惱。看到這裏,花槿露忍不住暗讚蕭子恒,果然是要做大事之人,麵對嘲諷能夠表現的如此神清氣爽,實在是讓人佩服。朗朗的笑聲之中,花槿露清楚的聽到蕭衍之忽然笑聲一止,對著蕭子恒開口問道,“能得五殿下青睞之佳人想必定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不知今日可否有緣一見?”聽到蕭衍之的話,花槿露不禁蹙眉。聽蕭衍之的口氣,似乎是對蕭子恒有了妥協的意思。記得當日法華寺後山斷崖處蕭衍之曾經對她說過,平生最不喜歡做賠本的買賣,所以當日寧願自行跳崖也要保她安全。可是今日麵對蕭子恒的言語逼迫,蕭衍之卻是妥協的如此痛快,絲毫沒有反抗的嚐試和猶豫。
雖然和蕭衍之相處的時間不多,可是此刻聽到蕭衍之和蕭子恒的對話,花槿露卻是下意識的認為這樣的行事作風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蕭衍之。莫非,在蕭衍之的心裏早就已經決定要相助五皇子,所以才會借著這次機會向蕭子恒表露心態?還是說,蕭衍之之所以這麽一說乃是心裏另有籌謀,所以才會故意在蕭子恒的麵前示好賣乖以使之鬆懈?頃刻間的功夫,花槿露心裏已是百轉千回。
相比花槿露的詫異愕然,蕭子恒卻是顯然對蕭衍之附和的反應十分滿意,此刻聽到蕭衍之的問話不由的渾身一鬆。似乎是篤定了蕭衍之已經決意向他投效,所以蕭子恒連聲音之中都帶著一絲熟稔的隨意,隨和之極的輕聲說道,“既然堂兄有心一見,又有何不可?”不知為何,花槿露隱隱覺得蕭衍之絕不會在蕭子恒的麵前輕鬆就範,於是挑了挑眉,雙眼定定的望向蕭衍之,等著看這位向來不喜歡做賠本買賣的蕭三公子如何將這次已經幾乎賠定了的買賣給翻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