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冷著臉色
思畫思竹跟著花槿露坐在一輛馬車之上,聽著車外傳來熱鬧的聲響,又看到花槿露也是一副微微笑著的模樣,兩個丫頭便膽大的嘻嘻哈哈說笑起來。雖然思畫思竹也從未正式參加過龍舟賽,可是服侍花老爺的大丫鬟身份卻讓思畫思竹兩個人在花府中頗有人脈,自然的也會有很多的小丫鬟將一些或者看來或者聽到的有關於每年龍舟賽的趣聞討好的說給思畫思竹聽,這才讓兩個丫頭此刻有了豐富的談資。而花槿露也因為以前從未參加過龍舟賽,所以此刻很是好奇的聆聽著思畫思竹的說笑。
對異性的好奇,自古有之。不光是男人私下裏會談論女人,女人在私下裏的時候也會滿眼害羞的提起男人,隻不過談論的方式含蓄了許多,而這龍舟賽則正是女人議論男人的一處絕佳話題。
提起龍舟賽便能順理成章的議論起每一府的少爺公子,所以此刻思畫思竹兩個便從以往每年龍舟賽的冠軍說到了各大世家人才出眾的公子少爺,兩個丫頭的臉上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神情。
“,去年龍舟賽的冠軍可是李翰林李公子呢,今年不知道會不會還是他?公子溫文儒雅,平日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物,卻偏偏是個難得至極的文武全才,照奴婢看來,李公子今年的贏麵仍然很大。”說著說著,思畫便將話題扯到了花槿露的身上,笑嘻嘻的問道,“大小姐你說呢?”
“想知道誰的贏麵大,自然是應該要知道所有的參賽者才能判斷出來。如果隻是憑著個人好惡就能想當然的話,幹嘛還要大費周章的比賽?”花槿露輕輕一笑,反問出聲。
“奴婢還以為大小姐和李公子關係好,必定也是希望李公子能夠蟬聯冠軍的呢,卻不料……”被花槿露嗤笑了這麽一句,思畫撅了撅嘴,小聲嘟囔道。
“都說爹爹身邊服侍的丫頭是最細致最妥帖的,可是如今看來卻是有些言過其實了。”花槿露微微笑著的臉色驟然一變,聲音之中便夾雜了一絲涼意。
平日裏覺得思畫思竹辦事穩妥,所以花槿露對這兩個丫頭也很是信任倚重,也想過要在今後將更多的事情都交到思畫思竹的手上,所以在對待兩個丫頭的時候難免便因為喜愛而多了幾分縱容之意。
雖然知道思畫是個活潑性子,常常會有嘴無心,也並未犯下過什麽過錯,可是現在沒有犯下過錯卻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尤其是花槿露還想著要在以後繼續倚重思畫思竹,所以此刻的言辭敲打就顯得很是必要。
聽出花槿露輕緩語調之中略帶幾分不悅,思畫臉色一僵,馬上住嘴不敢多言,思竹也隨即冷著臉色湊上前來,一麵抬手捏住了思畫的嘴角一麵悄眼望向花槿露道,“在府裏當差也不是三兩日了,怎麽還是這麽一副嘴上不牢的樣子?看我不代大小姐撕了你這張嘴!”
“大小姐恕罪啊,奴婢再也不敢了。”看出思竹的暗示,思畫並不躲閃,就那麽被思竹捏著嘴唇堆出一副喪氣模樣,甕聲甕氣的對著花槿露求饒道。
知道思畫思竹是在自己麵前演雙簧,花槿露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思竹又作勢狠狠掐了一下思畫這才鬆了手。
思畫一得了自由,馬上誇張的垮下臉來,一麵揉著嘴角一麵半跪坐在花槿露跟前說道,“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花槿露淡淡的看著思畫,神色安靜的說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你心裏要有個譜。再有剛才那樣的輕狂,絕不輕饒!”
“是,奴婢知道了。”見花槿露有了鬆動的意思,思畫連忙點頭。
“大小姐放心,奴婢以後也一定多多提點思畫。”思竹在一邊附和。花槿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看到花槿露沒有開口,思畫也不敢再說話。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花槿露如此嚴肅冷峻的模樣。和平日裏待人寬和的口氣模樣真是截然不同。
思畫心裏暗暗咋舌的同時,也生出了幾分警醒。以往確實是花槿露太過隨和親昵,才縱容的思畫失去了以往在花老爺身邊服侍時候應有的謹慎,如今看來,大小姐雖然待人寬和卻也是個有脾氣的性子,日後言行須要加倍注意分寸才是。思竹的性子本來就要比思畫安靜,見花槿露和思畫都不說話,自然也沒話說,隻是靜靜的坐在馬車靠前位置處。馬車之中一直熱鬧的氣氛便冷清下來。
看著兩個丫鬟微微垂眼安安靜靜的模樣,花槿露唇角微翹,伸手扯了扯距離自己近的思畫,溫聲說道,“行了,都別繃著了。隻要記得剛才我說的話就是了。”
“是是是,奴婢一定記得!一定記得!”思畫急忙抬頭,對於花槿露的主動示好自然是受寵若驚。
“還疼嗎?”花槿露伸手揉了揉思畫的嘴角。
思畫連忙搖頭,於是花槿露便又微微笑著溫聲說道,“不過隻是李公子之前曾經幫過幾次忙而已,談不上什麽關係好不好的。你們倆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丫頭,平日裏我做什麽事情也都不瞞著你們。按理說這些渾話咱們關起門來私下說說也沒有什麽,可若是平時這些話都說習慣了萬一收不住,到了外頭也說溜了嘴的話,豈不是要鬧出亂子來?”
“奴婢知道錯了。”思畫點頭,微微垂眼,眸中現出一絲愧色。
景傾王朝雖然不像前朝那樣看重男女之防,可是說到底來卻是畢竟男女有別,如今不論李翰林對花槿露處處相幫究竟是因為心中暗藏一份男女之情還是之前演武場上誤傷之後的愧疚之意,隻要思畫一時大意的將李翰林曾經在之前夜探王府傳遞字條的事情透出隻字片語的話,那麽一個私相授受的大帽子便會被扣在花槿露的頭上。
到時候就算花槿露是花府的嫡女也難免要被人議論紛紛的說三道四,更何況花槿露的身份並不是王府嫡女,隻怕下場將會更加淒慘。
花槿露說的很有道理,又是這麽一副語重心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口氣和神情,並沒有用自己的身份壓人,思畫心裏服氣的同時也越發的被折服。
“記住分寸也就是了,我並沒有怪你們的意思。”看出思畫是真心服氣,花槿露微微一笑,本就溫和的口氣放得更柔,“今日出來觀看龍舟賽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別讓這些不愉快的雜事攪了心情才是。剛才隻聽到你們提起往年龍舟賽的冠軍,卻不知之前的第二名第三名又都是哪一家府上的才俊?”
哪裏不知道花槿露突然轉換話題是為了帶動氣氛,可是想到自家主子能夠如此費心的給自己找台階下,思畫心裏不由便是越發的心悅誠服,抬手抹掉額頭上隱隱滲出的汗濕,重新湊上前去,笑嘻嘻的說道,“難得大小姐有了感興趣的事情,奴婢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去年龍舟賽上除了李公子摘得桂冠得獲殊榮之外,另有第二名和第三名也都是大放異彩呢。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去年龍舟賽上的第二名也是了不起的很呢!
要不是因為當時的龍舟突然出了意外而顧著搶時不慎落水的鼓手的話,說不定李公子的頭名很有可能會落到五皇子的頭上呢。要知道去年的龍舟賽上五皇子可一直是頭名的大熱人選,卻不料舟上竟然有人在中途落水……
思畫性子活潑,向來口齒伶俐,再加上此刻有意親近花槿露,一番描述更是說的繪聲繪色津津有味,聽得花槿露雙眼晶亮,隻覺得仿佛身臨現場一般。
見思畫能夠這麽快的會意了花槿露的心思,又絲毫沒有被訓斥的不快,而花槿露也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待思畫親昵如舊,思竹緊繃著的心弦也鬆了下來,笑眯眯的聆聽著花槿露和思畫說話,聽到思畫什麽地方說的不對也不忘及時的插上幾句嘴。
原本氣氛冷凝下來的馬車內很快就再度重新熱鬧起來,甚至比起之前的單純熱鬧呱噪,此刻的熱絡之中反而另有一種親昵非常的感覺若有似無的淡淡縈繞其中。
渭水是京城的護城河,每年端午節的龍舟賽賽場便是設在這渭河之上。渭河岸邊距離河麵最近的位置由曆年籌辦龍舟賽的世家將看台搭建而成,分為南北兩個席次,專供各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分別落座。而在觀望台下則是各大世家毗鄰搭建的臨時休息處,可供各府主子更衣洗漱等私密之事。
花府的一行馬車已經到了渭水河畔,花老夫人最先走出馬車,然後便有早早候在此處的花府二管事迎了上來。
花府的二管事姓李,是個精明能幹的中年男人,接了任務之後就早早趕來渭河,在河畔挑選出一塊樹蔭濃密的地麵,然後用各色絲綢帛匹簡單卻隆重的搭建出自家主子臨時休息棚。
“既然你喜歡,就讓給大妹妹好了。”知道花梅青是故意在和自己過不去,花槿露隻做不懂,笑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又招呼著花玫月和花棠玉繼續挑選。
見花槿露絲毫不動氣,花梅青捏著那隻水紅色的荷包恨得牙齒發癢,站在一邊斜眼瞪著花槿露。
並不是感覺不到花梅青恨恨的目光,可是花槿露卻偏偏做出一副對荷包香囊無比感興趣的模樣,對於花梅青看也不看一眼,隻是自顧在那托盤裏頭翻來翻去的挑選著,讓花梅青隻覺得心頭的火氣越發高漲。花棠玉狀若隨意的瞟了花梅青和花槿露,然後便隨便挑出一隻小巧的香囊拿在手裏後退了兩步。
花梅青和花棠玉都已經推開,托盤跟前已經露出了大片的位置,可是花玫月卻遲遲沒有上前,隻是站在落後兩步的距離,姿態恭敬的等著花槿露挑選完畢。
對於花玫月的小心翼翼,花槿露也不說話,拿出一隻粉紫色的出水芙蓉花紋香囊轉過身來卻並沒有往自己身上比劃的意思,而是笑盈盈的拉過身後的花玫月,親熱的比對著花玫月身上淡紫色的衣裙,溫聲笑道,“二妹妹看看這隻香囊怎麽樣?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