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沒有細說
事到如今才來認錯，事到如今才來悔改，隻不過因為如今確認了花槿露和花夫人沒有因為這一次的意外而在花老夫人麵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而已。隻不過是因為如今確認了花槿露和花夫人都沒有因為這次意外而招致容顏損傷，所以也不會在花老爺麵前招致厭惡而已。隻不過是因為如今看到了蕭衍之似乎對花槿露和花夫人格外的青眼有加而已。這樣落井下石，左右掂量之人，遠比花梅青那樣明擺著處處與人為惡更加討厭！
雖然花槿露不會因此而和花棠玉撕破臉，卻也不會委屈著自己去和明明厭惡的人假意周旋。因為花棠玉，或者柳姨娘，都還遠遠沒有這樣的資格！
出了月槿齋，丫鬟竹雪看著眼眶發紅的花玫月，滿心的委屈和不解，“柳姨娘何必如何委屈小姐？如今小姐你這麽低聲下氣的去向她道歉也沒見落下什麽好結果不是？反正死無對證而已，花老夫人和王爺根本不會知道的，咱們當初就應該咬死了不認賬的。”當日花棠玉以撲蝴蝶為由跟蹤花槿露的事情是身邊幾個丫鬟都知道的，雖然當時為了害怕會引起花槿露的警覺而特地打發掉了身邊跟著的丫鬟，可是回來之後花棠玉卻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柳姨娘和貼身的丫鬟竹雪。
“你不明白……”看著竹雪一臉的心疼和不甘，花棠玉輕輕歎了口氣，沒有細說下去。
竹雪從四歲起就跟在花玫月的身邊，忠心程度自不必言，可是心計上卻天真如同孩童。當初也正是因為竹雪的天真，花棠玉才格外的疼惜這個丫鬟，可是如今遇上這樣的亂事，這個心思純真的丫鬟卻顯然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奴婢當然明白！奴婢全都明白！”見花棠玉一臉的無奈，竹雪撅嘴嘟囔了一聲，迭聲說道，“不就是因為婉姨娘眼看著月槿齋如今正得寵，而且那大小姐好像也很得靖王府公子爺的青睞，所以才不想讓小姐和她們交惡嗎？其實又有什麽大不了的？照奴婢看來，柳姨娘真的是想太多了！那靖王府的公子爺是什麽樣的身份？那可是正經八百的皇族子弟，當今聖上的親侄子，怎麽會看得上月槿齋的那一位？又不是長得天姿國色沉魚落雁的，哪裏就至於這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了！”
“你不懂。”見竹雪雖然抱怨連連卻還知道小心的將聲音壓低，花棠玉也懶得和她細說，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既然小姐說奴婢不懂，那小姐就說出來啊，說出來奴婢不就懂了嗎？”竹雪實在是個忠心的丫頭，看到自家小姐悶悶不樂，恨不得自己能夠代她難受。
“你不會明白的。”看著竹雪一臉情急的模樣，花棠玉苦笑一下，搖了搖頭，隻是垂首走路卻並不再出聲。
其實花棠玉之所以會按照、柳姨娘說的那樣來到月槿齋向花槿露低頭認錯，並不隻是因為柳姨娘的那些擔心，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卻是因為花棠玉的心裏確實對花槿露存著深深的歉意。
當時如果不是因為花棠玉的驚呼，花槿露或許根本不會被那些蒙麵人發現，也就不會遇到後麵的危險。當時花槿露明明知道情況危險卻毅然選擇挺身而出的保護了花棠玉，花棠玉對此是有感動的。當時失魂落魄的逃走之後花棠玉確實是想要跑去叫人來救花夫人母女的，可是慌張之下花棠玉卻不小心扭到了腳，當即便摔倒在樹林之中。
就在花棠玉蹲在樹叢中為了自己無法走路而懊惱著急的時候，腦海中忽然竄起一個念頭。如果花夫人母女就此遇險，雙雙殉難的話……如今的花府中，以前掌管府中大小事務的伍姨娘則被關押，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可看著花老夫人這股狠厲的勁頭，花棠玉也能夠判斷出來伍姨娘的未來一片黯淡。
隻要伍姨娘的未來黯淡，那麽伍姨娘所生的雙生子在沒有了娘親的保護之下又能落到什麽好結局？那位有著胡人血統的燕姨娘向來膽小怕事，沒有主見，在府中也沒有什麽地位。燕姨娘生下的女兒更是個繡花枕頭，空有一副好皮囊，卻膽小怯弱更勝燕姨娘，根本不足為慮。如果再加上花夫人母女遇難而亡，那麽花老爺府中便隻剩下妾室了。花老夫人膝下無所出，柳姨娘雖然清高孤傲卻風韻猶存，而且勝在養有她花棠玉這麽一個女兒。一想到花老爺府中很有可能將會成為她們踏雪居一頭獨大的局麵，花棠玉便忍不住動了歪心思。或許這不慎之下的扭傷正是老天爺給她的暗示！連老天爺都在暗示她花棠玉不要去找救兵！既是如此，為什麽她不靜待事畢？因為懷揣這樣不可告人的心思，花棠玉才會隱隱覺得腳上的扭傷越來越嚴重，似乎連挪動一步也疼的厲害。
於是等到花棠玉慢吞吞的尋到丫鬟婆子，又慢吞吞的回到法華寺，再慢吞吞的考慮著到底應不應該找救兵時，蕭衍之已經護送著花夫人母女回來了。之後是事態發展更是讓花棠玉吃驚。
雖然花老夫人已經極力掩蓋消息，可是花昭日的一夜未歸，以及花老夫人派人下到斷崖之底的徹夜尋找卻難免讓人聯想到對花夫人母女意圖不軌的蒙麵人真正身份。
花棠玉實在沒有想到花昭日竟然會如此陰狠的對付花夫人母女，卻也同時暗暗的期盼著花昭日和花夫人母女能夠兩敗俱傷。最好是花昭日落崖身亡，最好是花夫人母女也同時傷勢過重不治而去。這樣一來，花老爺府中便真的隻有她花棠玉一人獨大。可是事與願違，花昭日雖然沒有找到，花夫人母女卻明顯好轉，甚至蕭衍之當日救了花夫人母女不說，還專程派人送了藥物和補品來親切垂詢。
當花棠玉明白自己的打算落空之後，心中原本被無窮欲望壓下的那一絲良知便開始蠢蠢欲動，再加上柳姨娘的從旁勸說，才有了花棠玉如今的登門道歉。
畢竟當初花棠玉被花槿露所救之後卻不思回報，反而是私心為重的想要等著花夫人母女遇難，這樣的小人行徑在花棠玉以往的認知裏簡直是不可饒恕的。
花棠玉也從來沒有想到向來清高驕傲的自己竟然也會成為自己曆來所不齒的那種卑鄙小人，如今塵埃落定，除了後悔自責之外，花玫月心裏沒有其他的想法，唯願能夠有機會親自向花槿露致歉好換回自己的一點心安。至於花槿露的冷待，花棠玉在登門之前也是早就想到了的，所以此刻並不覺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如今之所以一副落寞模樣，也並不是因為花槿露的冷待而氣惱，隻是花棠玉心裏的濃濃自責使然。對於花棠玉心裏的這些複雜想法，竹雪自然是想不通的，隻能是一麵暗暗的為了花棠玉抱不平，一麵暗暗咒罵花槿露實在太過擺架子。
月槿齋堂屋裏，花夫人正坐在窗下，一麵和老嬤嬤說著閑話一麵隨意的翻看著手頭上的雜書，忽然聽到派去花槿露那裏的小丫鬟來報說四小姐垂頭喪氣的出了門，花夫人臉上的笑容便倏然淡了，起身帶著老嬤嬤趕去花槿露的房間。
看到花棠玉前腳剛走，花夫人就帶著老嬤嬤後腳趕了過來，花槿露先是一愣隨即卻是微微一笑。
“大夫不是交代說讓你好好養著的嗎？怎麽有自己動手了啊？”進門看到花槿露手上正捧著那隻細瓷小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喝著乳酪，花夫人腳下一緊，一麵輕斥一麵上前就要接過花槿露捧在手裏的碗。
“這碗是母親專門找給我用的，這麽輕薄小巧，一點也不重的。”麵對花夫人的好意，花槿露沒有躲閃，任由花夫人將小碗奪去，自己則是笑著說道。
“再怎麽輕薄小巧也不能在受傷沒有痊愈的時候費力氣！”花夫人低聲斥著花槿露，同時還恨恨的衝著房裏的思畫思竹掃了一眼。
對於這兩個花老爺送給花槿露的丫鬟，花夫人向來是喜歡的，認為她們兩人乖巧伶俐辦事妥帖，跟在花槿露的身邊也讓人十分放心，可是今日卻見她們丫頭任由花槿露自己端碗，讓花夫人實在忍不住生出幾分氣惱。
“母親別急。”花夫人不滿的目光花槿露自然是看到了的，可這碗是她自己堅持要端的，自然沒有讓兩個丫鬟代替自己受過的道理，於是出聲叫住花夫人說道，“大夫雖然說了讓我好好養著，卻也沒有說這兩隻手就此廢掉了啊。再說了，我傷的是手指，手掌和手腕上並沒有什麽大礙，所以剛才我也隻是用手掌根托著碗的嘛，對手指上的傷處一點損害都不會有的，你要是不信立馬找了大夫過來驗看就是。”
“你以為我不會找大夫來看啊？我這就叫人去找大夫來！”知道花槿露是心疼思畫思竹兩個丫頭，冷眼一瞪，轉眼便要吩咐老嬤嬤，虧得花槿露再度出聲叫了一聲才止住了花夫人的賭氣。
“母親！你這是過來看我？還是過來和我置氣啊？你忘記了大夫交代過讓我靜養嗎？一過來就又吵又嚷的，也不怕嚇著我。”花槿露撒嬌的攬住花夫人，微微撅嘴擺出一副嗔怪的模樣。
“小心小心啊！”看到花槿露竟然用著一雙包纏著紗布的手輕輕勾住自己的脖子，花夫人當即便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掙紮就會誤傷到花槿露的手。
“沒事的。”見花夫人緊張，花槿露小心收回雙手，輕輕放在雙膝之上，笑微微的說道，“那小碗輕薄精巧，大小幾乎和那嬰孩吃飯的碗似的，我這麽大的一個人就算是傷了手也不至於連個小嬰孩的力氣都不如吧？要不然我動動手指讓娘請看看？”
“小祖宗你可千萬別亂動！”看到花槿露說著話就要抬手似是真的要讓手指動彈，花夫人當即嚇的白了臉，上前按住花槿露的雙肩迭聲說道，“不就是不想讓我怪你身邊的丫鬟不得力嗎？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也不至於拿自己的手來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