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急匆匆的
思畫來到窗前,手指剛剛觸到吹開的窗扇,還沒有來得及將窗扇拉回來就忽然“呀”的一聲,側身一閃,就在思畫側身躲閃的時候,一道烏光倏然從窗外射了進來,丁零當啷的落在屋內的地麵之上。
看到有東西突然從屋外飛了進來,花槿露和思畫都被嚇了一跳。靠在床頭翻書的花槿露猛然坐直了身子,雙眼視線掃向落在地麵上的東西,而思畫則是愣愣的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卻在忽然之間轉過身來突的一跳驚叫出聲,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似的。
聽到房裏傳來蹦蹦跳跳的聲音又夾雜著思畫的驚叫聲,外頭耳房裏住著的思竹和另外兩名小丫鬟都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思竹因為來的太急,甚至連燭台都沒有舉,一路上撞翻了兩處,伴隨著東西落地的響聲思竹神色倉皇的直直奔向花槿露。
花槿露仍然是靠坐在床邊上,眼睛望著立在窗邊的思畫不悅擰眉,而思畫這會兒也終於平靜下來,在花槿露不悅的目光注視下神色訕訕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姐這是怎麽了?”思竹跑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思畫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情立在窗邊垂頭喪氣的,而花槿露則是不悅的望著思畫。
“那個……”聽到思竹問話,思畫微微抬起頭來,泛白的臉上仍然帶著幾分未退的驚嚇之色,可是開口才說了兩個字就被花槿露一個眼風掃過,脆聲打斷,“沒什麽事,不過是外頭忽然飛過來一隻烏鴉嚇到了思畫而已。”
“是,是,沒錯,一隻烏鴉,我,我可真是太沒用了……”聽到花槿露的話,思畫看了一眼跟在思竹身後一起奔進來的小丫鬟,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勉強一笑。
思竹向來心細,又和思畫常年侍奉花老爺,對思畫的性格稱得上是了如指掌。此刻看到生性大膽的思畫臉色泛白,馬上就知道絕對不會是因為一隻烏鴉所嚇,可是既然花槿露這麽說了,思竹也不好追問下去,走上前去幫著思畫將窗戶關好,然後又對著花槿露和思畫安撫了幾句之後便帶著小丫鬟們退了下去。
臨出門的時候,思竹還不忘將之前碰翻了的屏風和錦凳扶起來放好,然後又吩咐了小丫鬟到月槿齋正房去看看,免得剛才思畫的叫聲驚動了花夫人。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間中恢複一片安靜,思畫才小心的走近到花槿露的跟前,蹲在床邊帶著幾分關切又帶著幾分小心的輕聲問道,“小姐看清那是什麽東西了嗎?別把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都敢往被子裏頭藏,萬一帶著什麽不幹淨的話可就壞事了。”
“不過是張傳信的字條而已,能有什麽不幹淨?”想起剛才思畫驚叫的架勢,花槿露輕輕一笑,然後順手將剛才撿起來的東西從被子裏摸了出來。
剛才思畫驚叫一出,花槿露就動作迅速的翻身下床,將那從窗外射進來的東西撿了起來,隻是大概看到是一張綁在小石塊上的字條,至於上麵寫著什麽東西卻是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就聽到外頭傳來思竹等人的聲音,於是花槿露順手就將東西塞進了被子當中。
此時沒了旁人,花槿露自然要把東西拿出來好好的看清楚。動作小心的將那張綁在小石塊的字條解下來,然後輕輕展開,攤平在眼前。
見花槿露並不避諱自己,思畫也大著膽子湊上前去看那字條。花槿露定定地望著捏在手裏的小字條,一動不動的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思畫看到了那小字條上寫著的字跡之後,臉色倏然一變,眼神之中既有緊張又有不解,可是看到花槿露捏著字條一副沉思模樣,原本想要說些什麽的思畫隻是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隻是安靜的蹲在床邊,等待著花槿露的回神。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靜謐的房間之中忽然爆出輕輕的一聲“劈啪”,思畫猛然回頭,見是桌上的燭台爆出了一朵燭花,於是趕緊起身,動作輕盈的來到桌前拿起一把銀剪將那燭芯剪去一截,明滅忽閃的蠟燭頓時便穩定下來,盈盈的耀著明亮的光。等到思畫轉身走回來的時候,花槿露已是神情淡然的半躺在床上。
“小姐可知那字條是什麽人送來的?上頭寫的是什麽意思啊?”見花槿露似是已經想透了那字條上寫的內容,思畫走到跟前,一麵將薄被為花槿露蓋好,一麵輕聲的問道。
見思畫神情關切的望著自己,花槿露眼簾輕垂,視線在手中字條上輕輕一掃,落在字條最末的落款一字上,略停頓了一會兒卻是抬眼對著思畫說道,“上頭寫的東西,我已經明白了。”
花槿露沒有回答關於送信人的身份,不過思畫也並未糾結於此,而是皺了皺眉,又望著花槿露小心問道,“那這字條上麵寫的東西,和咱們有關嗎?又可信嗎?”
雖然剛才看清了字條上寫著的東西,可是在思畫看來,那幾句話拆開來看每個字她都認識,可是聯在一起看的話思畫卻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不過既然花槿露已經明白了字條上的意思,那麽思畫便也不再關心上麵的內容,而是有些不放心將這字條送來的人。
畢竟深更半夜又是這麽鬼鬼祟祟的舉動,難免讓人懷疑那人到底是何居心。
“應該……”看到思畫滿眼緊張的望著自己,花槿露微微一笑,略微沉吟片刻之後才又繼續說道,“應該是和咱們有點關係的。不過我覺得這送信來的人,應該是沒有惡意的,你放心。”
“不管如何,小姐事事小心才好。”雖然花槿露說了讓她放心,可是思畫卻並沒有真的放心,而是輕聲建議道,“要不要將這字條送去給花夫人看看,人多一些,主意也會多一些,不是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嗎?”
“小事而已,不要去煩母親了。”知道思畫是擔心自己,花槿露伸手拍了拍思畫正在幫自己蓋被子的手。
“小姐心中有數就好。”思畫不再多嘴,回給花槿露一個微笑。蓋好被子之後花槿露便閉上了眼睛,思畫走到一邊將燭火吹滅,隻在房間角落中留了一盞小小的夜燈,便到屏風外麵的軟榻躺下。
聽到屏風外麵傳來思畫平緩的呼吸聲,知道這個丫頭已經睡熟,躺在床上的花槿露輕輕翻了個身,黑暗中雖然沒有睜眼,腦中卻是思緒不斷。手中緊緊的捏著那張字條,花槿露知道自己今晚再也不可能睡得著。
第二天花槿露仍然托病休息在家,沒有去上學。午飯的時候和花夫人一麵說說笑笑一麵吃飯,忽然花槿露哎呦一聲,丟下手裏的筷子捂住腮幫疼的眼眶發紅。一麵揉著腮幫一麵張嘴,輕輕一吐,花槿露竟然從嘴裏吐出一顆小石子。
這小石子比米粒略大一些,通體白色,花夫人用力一捏手指便被硌得生疼,怪不得花槿露會疼的眼淚隻流,竟是這麽硬的一顆石子沒有淘洗幹淨參和在了米飯之中。
看著花槿露捂著腮幫疼的眼淚直流,向來好脾氣的花夫人頓時發了怒,桌子一拍便叫思墨去傳了大廚房的管事李嬤嬤過來。
因念著李嬤嬤還算是王府裏頭的體麵奴才,所以人叫來之後房中除了老嬤嬤留下之外,其他丫鬟統統退了出去,隔著房門,花夫人在房中大聲訓斥李嬤嬤的聲音清晰可聞,門外的丫鬟們個個聽得噤若寒蟬,恍然發現原來生性溫柔的花夫人發起怒來卻也是十分嚇人的。
好一頓訓斥之後李嬤嬤灰頭土臉的出了堂屋,剛剛走出月槿齋卻停下腳步對著身後的院子翻了個白眼,狠狠的呸了一口,這才算是出了剛才被花夫人臭罵的氣,憤憤的甩著衣袖回了大廚房。
李嬤嬤走了之後,距離月槿齋大門不遠處的一棵兩人合抱粗細的老槐樹後,一道身影閃了出來,衝著李嬤嬤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又轉頭對著月槿齋的方向不屑的瞟了一眼,然後腳下迅速的朝著錦繡閣方向而去。
錦繡閣伍姨娘貼身丫鬟寶釵被守院的嬤嬤叫了出去,說是大廚房有人來找。寶釵跟著那報信的小丫鬟一路來到錦繡閣的院門口剛剛站定腳步,原本蹲在院門口的一道身影便忽的站起身來,粗粗壯壯的身子乍然出現,嚇的寶釵向後一退。
看到寶釵被嚇了一跳,那身材粗壯的婦人一個箭步湊近過來,滿臉堆笑的說道,“寶釵姑娘別怕別怕,是我啊。”
看清楚了麵前人的容貌,寶釵籲了口氣定下神來,抬手叫那傳話的小丫鬟退下,然後帶著粗壯婦人站到了一旁的屋簷陰影中,輕聲說道,“原來是王嫂子啊,可我給嚇了一跳。怎麽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李嬤嬤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姑娘猜對了,我就是來報信的,李嬤嬤剛才去了月槿齋。”王嫂子喜滋滋的望著寶釵,滿眼諂媚。這王嫂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花槿露曾經在廚房打耳光的小丫頭荷花的娘。
“哦?”寶釵挑了挑眉,神情殷切的望向王嫂子道,“你可知道李嬤嬤過去是為了什麽事情?”這王嫂子的女兒荷花當初曾被花槿露打過耳光,雖然礙於主仆有別不能還手,可是王嫂子當時的言語卻對花槿露十分不敬,還一門心思的打算著日後找機會趁著無人再報複花槿露,可是誰也沒有料到花槿露竟然一夜之間翻了身,搖身一變成了花府的大小姐。
想到自己和女兒曾經得罪過花槿露,王嫂子擔心會被花槿露懲治,索性搶先動了手,主動的向伍姨娘身邊的大丫鬟頻頻示好,想著隻要自己能夠靠上伍姨娘這棵大樹,自然就能放心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