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不敢違抗
月槿齋派過去的幾乎都是丫頭和婆子,除了嘰嘰喳喳的手上根本使不出什麽大的力氣來,而錦繡閣來的人一個個卻都是孔武有力,身體強壯的男人,這樣一比較下來,顯然花槿露這邊的勢利要弱了許多。
雙方人馬在府中後們這麽一對峙,按照常人的眼光來看,誰勝誰負那是一目了然的,畢竟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還是極大了,可是月槿齋雖然派來的都是丫頭婆子的,但是耐不住思畫和思竹原來是在花老爺身邊伺候過的,這兩人一杵在那裏,那氣勢那神情自然是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樣的,就算是平日裏的陳管家見了思畫和思竹兩個人都要忍讓三分,更何況是那幾個在外院的粗使雜役了,那就更不要多說了,見到了思竹思畫那頓時是一陣心慌,因此,他們雖然得的是伍姨娘的命令過來要人的,但是,卻因為這樣的原因不敢輕舉妄動,誰能夠預料到什麽時候這兩個丫頭又會被重新掉到花老爺的身邊伺候了呢,如果在此時得罪了這兩人,到時候豈不是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所以在雙方對峙不下的情況下,陳管家也隻能讓跟著他來的人暫時按兵不動,看看情況在說,千萬別兩眼一抹黑的把人給得罪了,到時候他們這些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因為陳管家心裏有所顧忌,所以也隻是反複地苦口婆心的勸著思畫和思竹兩個人,希望她們能夠讓他和和氣氣的把人給帶走,免得大動幹戈的,自然是麵子上大家都不過去,可是就算是陳管家這麽說,思畫和思竹心中也有自己的計較,她們是第一次給花槿露辦事,那就勢必要辦得穩妥,辦得漂亮,再說了,她們曾經跟在花老爺的身邊,什麽時候把事情給辦砸過,又什麽時候被人家三言兩語的就給說通了,現在她們既然是月槿齋的人,又真心的想要伺候花槿露和花夫人,那麽定然處處都要為著月槿齋的利益著想,於是雙方人馬對上了之後,竟然一時之間也分不出勝負來,就這麽聲勢浩大的堵在了花府的後門口上,彼此之間拉拉扯扯的,誰也進不了李德勝和寶琴的跟前。
就在兩方人馬都僵持不下的時候,花老爺身邊的侍從李安吉走了過來,看著這樣的場景,頓時皺了皺眉頭,還好自己及時趕過來了,要是再晚一步,指不定真的就會打起來了,到時候,花老爺還不要直接就把自己的這個近侍位置給擼了啊!
有了李安吉的傳話,那陳管家就算是還想怎麽樣,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這可是花老爺的命令啊,就算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違抗啊,於是帶著人乖乖地空著手回到了錦繡閣向伍姨娘請罪,而思竹和思畫這邊則是歡歡喜喜地把李德勝和早已經昏迷不醒的寶琴給浩浩蕩蕩地接回了月槿齋。
見到寶琴被順利地帶了回來,老嬤嬤先是對李安吉道了一聲謝謝之後,又大大的將思畫和思竹倆個人給表揚了一番,安置妥當了寶琴休息之後,老嬤嬤便帶著思畫和思竹兩個人到堂屋外麵候著。
從老嬤嬤的嘴裏聽說花老爺從宮裏回來臉朝服都沒有換就直接趕到了月槿齋,思畫和思竹兩個丫頭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她們做丫頭最希望的就是能跟著一個得寵的主子,自然這樣她們除了臉麵上有光之外,更主要的還是在府裏說任何一句話都是管用的,現在看來,她們沒有跟錯主子,按照花老爺這樣的架勢大有要寵花槿露和花夫人的勢頭,自然看到主子這般,她們做奴婢的哪裏會不高興的呢!
相比思畫的爽朗活潑,思竹這個丫頭卻是個格外細心的人,跟著老嬤嬤和思畫在外頭笑了一番之後便去了竹鶴軒。
竹鶴軒是花老爺居住的地方,除了書房之外還建有臥房和會客的院落,平日裏忙於公務的時候花老爺就會直接在竹鶴軒的臥房之中休息。而竹鶴軒裏也專門備有花老爺所需要的一應東西,日常所穿的,所用的東西更是琳琅滿目了,所以這會子思竹才會去竹鶴軒,雖然聽說花老爺出了宮就匆匆忙忙趕來了月槿齋很是讓人開心,但是畢竟朝服太過於規矩,也比較厚重,穿在身上總歸沒有常服那麽舒服,於是思竹才會去竹鶴軒取花老爺的常服過來。
思竹一路上走得很快,主要是害怕等會花老爺、花夫人或者是花槿露要她們進去伺候,雖然老嬤嬤和思畫在門口候著也出不了大事,但是多一個人總歸是有了好幫手,也怕她們一時半會的忙不過來,等回來的時候,思竹已經取來了常服正好碰上了花老爺吩咐擺飯,於是稟告了花夫人之後就先幫花老爺換上了家常的衣物,然後又跟著思畫退到了後麵,隻留下了老嬤嬤站在桌子邊上幫著主子們布菜。
古人都說食不言寢不語的,可是這一日在月槿齋的晚膳上卻是笑聲不斷,雖然麵對著花老爺和花槿露的連連逗趣,花夫人卻始終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可是當老嬤嬤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鮮嫩的魚脯肉放在花老爺麵前的青花瓷碟中的時候,一直表情淡淡的花夫人卻是突然抬手衝著站在身後的思和思竹招呼道:“你們去給老爺再拿隻碟子過來。”
聽到花夫人這麽說,老嬤嬤瞬間變得很是難看,而思畫則立馬應聲,瞟了一眼老嬤嬤之後,對著花夫人恭恭敬敬地說道:“是!”然後就動作麻利的拿出了一隻幹淨的青瓷碟子送到了花老爺的麵前。
花老爺也是微微一怔,有些愣愣地看著花夫人,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唯有花槿露麵帶微笑目光暖暖地看著花夫人,因為她知道自己雖然非常地愛吃魚,但是卻因為魚肉中的刺極易難剔除,所以經常看著愛吃的魚想到要去挑刺就不願意再下筷子了。
在花槿露的印象中,每每餐桌上擺放了魚的時候,花夫人都會一邊幫著撅著嘴的花槿露將魚肉中的魚刺一一剔除掉,一邊又會無限愛憐地低聲念叨著:“到底是他的孩子,竟然連口味都如此的相似,都喜歡吃魚,卻極其不喜歡剔刺,真是麻煩啊!“小時候花槿露不懂事,根本不能理解花夫人為什麽總是自言自語地說話,也不知道這話裏麵的意思是什麽,後來漸漸地長大了,卻因為大院日漸受到冷落,於是餐桌上也再也見不到那美味的鮮魚了,自然也就再也聽不見花夫人的念念碎碎了。
此時此刻再看到這一道菜,再看到花夫人這一係列的動作,記憶中花夫人那既嗔又憐的表情便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當年的那一句從花夫人嘴裏飄出了的輕柔念叨也猛然間地出現在了腦海裏,花槿露此時此刻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這樣,隻因為爹爹的不喜歡,所以母親才會記得如此的清楚。
眾人看著花夫人的動作都是一片的詫異,花夫人微微地向前傾了傾身子,將花老爺麵前的青瓷碟子拉倒了自己麵前,細心地挑著碗裏麵的魚刺,嘴裏還在念念地說道:“妾身記得,老爺最不喜挑魚刺了。”
一語既出,老嬤嬤像是意識到什麽似得,一臉尷尬難看陡然之間變成了興奮和驚喜,她可真是太粗心了,竟然忘記了花老爺從來都不喜歡剔魚刺的,而思畫和思竹則是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隻有花老爺卻是始終怔怔地望著正在仔細剔刺的花夫人。
花夫人依然安靜地坐在那裏,手上輕輕地捏著銀筷,小心地將魚刺裏麵的刺一個個地從肉上剝離了開來,然後一碟碟送到了花槿露的麵前,輕聲說道:“槿露,你不是最愛吃魚肉的嘛,這裏的刺都已經剔除好了,您快點吃吧!”
“嗯!”花槿露重重地點了點頭,夾起了筷送到了口中,頓時喜笑顏開,巴掌大的小臉喜慶的見牙不見眼的。
花夫人仍然專注地將魚刺從魚肉中剝離開來,花槿露滿足地小口小口地吃著,老嬤嬤是滿臉興奮地漲紅了臉,思畫和思竹怎是大眼瞪小眼的不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一下子大家都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簡直是太奇怪了,而花老爺則是時而掃向一臉滿足的花槿露,時而又掃向正在認認真真剔刺的花夫人劉月琴,目光越來越炙熱。
一時之間堂屋之中的氣氛充滿了莫名古怪的氣息,就在花夫人將那最後的一塊魚肉通通剔幹淨了刺之後,就將魚肉盡數都送到了花槿露的麵前,花老爺終於緩過了神來,緩緩地開口問道:“最早的時候,爹爹也是隨槿露一樣,雖然喜歡吃魚但是卻不喜歡剔刺,可是如今,槿露卻……”話沒有說完,但是花老爺的嗓音之中卻明顯包含了難掩的激動和嘶啞。花老爺定定地看著花夫人,再也沒有說話。
在花老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花夫人依然動作優雅從容,將盛了魚刺的碟子遞給了站在身後的老嬤嬤,回頭的時候,卻是無比訝然地看著花老爺。
看到花夫人終於正視了自己,花老爺微微地一笑,眼中望向了桌子上的清蒸鯉魚,老嬤嬤先是一愣,然後就緊跟著馬上會意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到了花老爺麵前幹淨的青瓷碟子中。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花老爺夾起了碟子中的魚肉,輕輕地去掉了魚肉中的魚刺,然後慢慢地送入口中,香甜無比地吃了起來,看到花老爺這副樣子,花夫人頓時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情。
花老爺似乎很是高興,將嘴中的那塊魚肉慢慢地吃了下去之後,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定定望著滿眼都是疑惑的花夫人,笑著說道:“月琴這麽多年都不在我身邊了,本老爺早已經就養成了自己剔魚刺的習慣了,所以月琴不必擔心,我現在竟然不會煩惱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