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第299章 屍首的去處（二）
「非要讓我把話說得這麼難看嗎？東方小姐，不，姑娘，我能否問一句，昨晚你是怎麼跑到我的床上去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床是在我的山洞裡。昨晚我喝多了酒，姑娘是怎麼進去的？」
理智終於回歸了陳煜的腦袋，果真仁慈這種東西還是還給上帝比較好。
「不，不，別說了。」
東方依娜抱著自己的腦袋，她沒想到報應竟然來得這麼快。
「想來姑娘是覺得我好欺負。姑娘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裡，只是感情的事勉強不得。」
陳煜看著東方依娜的表情有些不忍，只是不忍難為她就要難為自己了。
「可是，可是你今天來提親了啊！」
東方依娜終於找到了反駁的機會。
「是啊，之前我一直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夢，也不知陪了我那麼多天的到底是你還是丁當？畢竟那樣真實的感覺，想來必定不是做夢無疑。倘若是你，也確實要負責任的，若是丁當，我這麼做她一定會生氣。但在這之前，她一定不會讓你的詭計得逞，踩著她上位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陳煜不緩不急娓娓道來。
「沒想到五年來，我竟是第一次真正認識你。現在想來，只是因為你救了我一命，便對你一見傾情，也是愚蠢至極。」
東方依娜口上這般說，心裡還是存著種種僥倖心理。
「姑娘可知為何我總去東方酒館嗎？」
突然，陳煜嘴裡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東方依娜的眸子倏地瞪得老大。
「你知道？？？！！！」
陳煜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知道，然而知道的怕不僅僅是我自己。」
東方依娜心裡隱隱有了猜測，卻不想承認。
「自從東方酒館建成的那一刻起，怕便是為了丁當而存在的。她消失的這五年，是最艱難的五年。無論是對我還是對皇甫珺。」
陳煜回首往事，也不由有些善感。
「你們，你們.……你們都是瘋子！」
說著東方依娜便飈出淚來。
「瘋子？姑娘，你在享受著相爺所給的寵愛的時候，她一個人正體驗著被餓死的危機，一步步將家裡的糧倉裝滿，幾次救自己的養母於危難之際。與那些惡人賊子鬥智斗勇，這樣的她，是你永遠都取代不了的。」
「被餓死？哈，你真的知道快要被餓死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嗎？享受著寵愛？那些如履薄冰的寵愛比我要飯的日子都要難受，一邊被人寵著，然而一個不好，又要被人吊起來打，卻又為了不留下痕迹，敷上最名貴的葯。」
說話間東方依娜已淚流滿面，彷彿那些苦難又一一襲來，鞭笞她的身心。
「遇見你，我以為遇見了陽光，以為你可以把我從這無邊黑暗裡拯救出來。因為我覺得，只要你想，就有與他抗衡的實力。我****盼著你能從那些酒罈子之中拔出身來。只是沒有想到，你拔身出來的第一件事，竟是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東方依娜看向陳煜，那睜得老大的眸子中竟然一串串得流下了眼淚。
果真是，我見猶憐。
然而陳煜卻絲毫未被這些表象所迷惑，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知道，在丁當快要餓死的時候，選擇了撐下去，奮鬥下去。而你，選擇了出賣自己的良心。所以，這就是差別。走到如今這一步，不是被人逼得，而是你自己的選擇。」
「正如相爺給了你十年無私的愛，你原本有更多的機會告訴他真相。以他對你的寵愛，未嘗不能庇護你。」
「寵愛？他之所以寵我，不過是因為這張臉，這張別人的臉！」
「的確一開始是這樣的，只是剛剛，你也不是沒有看見。他根本不願意放棄你，不願意相信這十年來對你的寵愛都是虛幻的。他甚至沒有見過你真正的模樣。即便是得知最後的真相，他也不過是讓你走而已。」
陳煜搖了搖頭，當真是冥頑不靈，「你以為這樣的錯，有幾個人能夠原諒？若不是有這十年的感情，又知你也有苦衷，便是將你碎屍萬段又如何？」
東方依娜沒有話了，只是哭，顯然在考慮陳煜的話。
「對於一個虐待了你十年人，你尚且能夠效忠，對於疼了你十年的『爹』，你甚至不肯為贖罪告訴他他亡妻屍首的去向。這就是你所謂的『有情』？」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我心裡只有你，只有你啊！我對你是真心的，是真心的……」
儘管已經無力，但是東方依娜依舊不甘，最開始她提心弔膽，後來她漸漸習慣便很少犯錯了。
然而陳煜，是她命中的變數。
自從陳煜出現之後，她的人生軌道便開始起起伏伏。
從一開始陳煜的一文不名，到後來他的身份巨變，她已經付出了太多。
不過，她從來沒有後悔過。若是別的都不可取，起碼她還有一樣堅持的真愛，不是嗎？
「謝謝姑娘錯愛了，一個對你付出了十年感情的『爹』，你都可以不屑一顧得走了，我相信，你沒有挽留的瀟洒離開對於相爺來說必定是一道難愈的傷。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更何況我原本便是有妻子的，我從未瞞過你這一點。」
陳煜並未有所感動。
「你當真這樣絕情嗎？」
東方依娜心裡唯一的一點希望都被陳煜給掐滅了。
「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畢竟相爺不是絕情的人，那人說不定看在這一點上還能饒了你。」
不是陳煜絕情，此時選擇了幫東方依娜，便是選擇了拋棄丁當，這樣的選擇題，他自是猶豫不得。
至於夏侯年會不會看在東方筠的面子上饒了東方依娜，這個問題不用想都知道結局，他不是有意的。只是他真的幫不上忙。
「你這個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不會！」
身後傳來東方依娜歇斯底里的叫聲。
騙子？究竟誰才是騙子，姑娘，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