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6章 冰釋前嫌
「丁當。」
楊弘文再次登門,便是一臉苦相,與那日一口一個大侄女兒不同,他已經切實地感到了丁當對他的疏離。
反省幾日便也明了,自己想岔了。
自與丁當交往以來,兩人便從未夾雜這些陰謀詭計。
艱辛也罷,順利也好,皆是以誠相待,想起往事楊弘文不由有些慚愧,雖說因去接應使者之事,未能及時得知丁當被囚的消息,只是若是真有這樣的機會,便是楊弘文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一時間他竟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還好他有事,若是真做出那般下作之事,怕是今日便無顏面面見丁當了,更別說他此番前來還是有事相求。
再抬頭,他的目光便又堅定許多,不過是折了幾分面子,還未傷筋動骨,好在他已經『懸崖勒馬』把那些不該有的思想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因為君十三將待客房佔了去,多有不便,丁當便又另闢了一間,做待客房。
格局卻是有所不同了。
不過是做了幾個墊倉板,做了幾個沙發,一個床。
桌子是現成的,然而也並未做多高。
主要只那一張床,便將屋子裡的格局整體拉低不少,若是放上高高的桌椅,未免有些不太協調。
便連書桌都是放了蒲團,不由讓人聯想到主人大有可能平日便是跪坐而書的。
同樣打了隔斷,雖然於避暑功效不大,但短短時間能做得這般模樣,丁當也已滿意了。
方見楊弘文,丁當便覺有些尷尬。
畢竟那日自己是將人誆走的,言猶在耳,雖然照君十三所言,楊弘文必然再次登門,但心下難免有些惴惴。
又聞楊弘文道了一聲丁當,丁當便覺說不得那日做得委實過分了些,又是一陣內疚。
兩人同樣是懷了些不安的心思,丁當開口便客氣了幾分。
「楊叔叔,快進來坐。」
這時楊弘文正像是走在沙漠之中已是筋疲力竭,看不到希望,這聲楊叔叔便如一曲仙樂,點醒了迷途之人。
丁當這聲楊叔叔叫得及時,楊弘文竟是憑空多出幾分勇氣來。
楊弘文心頭大喜,猛地抬起頭來,見丁當笑意盈盈站在門口,不似虛偽應承,更覺通體舒暢,彷彿擔心之事已經化成烏有。
「丁當,我來此是有事。。」
隨即又想到此番過來依舊是有事相求,很是有幾分慚愧,說話便又低了三分。
那日聽罷君十三之言,丁當哪裡不知他是有事,只是這般連門都不敢進的模樣著實讓丁當看了難受。
「楊叔叔先不忙,到屋裡再說不遲。」
忙止住了楊弘文的話,便將人領到屋裡去了。
連喝幾杯茶水,誰都沒有開口,還是楊弘文將杯中的茶水猛灌進嘴裡,這才開口,竟是將茶當作酒水了。
「丁當,你喚我一叔叔,著實讓我慚愧,說來今日叔叔也是有為難之事,這方登門。」
楊弘文聲音嚴肅悲切,丁當看得便有些不忍。
「既是喚這一聲叔叔,自是沒把楊叔叔當外人,楊叔叔自是不用客氣,有事便講,若是侄女真能幫襯一二,倒是好事。左右求不到旁人那兒去,也省了不少周折。」
說著丁當便又將楊弘文的杯子滿上了。
這話說著實在,楊弘文也是聽著窩心,只是心裡也越發不是滋味兒了。
「哎,侄女兒在這桐州過得不易,也有人天天奏報。只是我卻不敢輕易過來,那賊人盯得緊了,我生怕因為我的關係給你添上這不必要的麻煩。見你每每遭遇險境,或有貴人相助,每每逢凶化吉,我心也便跟著一緊一松。奈何身在其位,不能只顧私情,罔顧禮法。那百傾土地已是叔叔竭盡所能了。桐州雖然富庶,但大權並不在叔叔手上,說來慚愧,叔叔枉為人臣,有負聖上囑託。這桐州之水已然渾濁不堪,非我一人之力便可澄清。那日原本以為我或可其中周旋,以期可以『四兩撥千斤』,然我終究想得過於簡單,倒教侄女兒置於險地。那幫人竟如此喪心病狂,也著實是我始料未及之事,但說來終歸是我算計不到,錯信輕語,才至事情差點發展到不可挽回之地。」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楊弘文已是口乾舌燥,只是這般攤牌,也難免有避重就輕之嫌。然楊弘文在官場浸淫多年,多少對人心有些了解,既是已然決心誠心待人,過去的想法便也不甚重要了。若此時再將那時的想法說出來,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畢竟誰也不想聽別人曾想害自己不是?
丁當聽了已然是大驚,楊弘文所言雖然在外人聽來有些艱澀難懂。但這其中之事,丁當都一一親身經過,是以楊弘文一提及,丁當便已明了,只不料楊弘文竟將如此坦誠。
丁當本不是小氣之人,如今又聽聞楊弘文這般說,心下便有幾分感動。
那日雖已從君十三口得知,但到底是借他人之口,如今楊弘文親自說出來,感覺便有所不同。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丁當也不是記仇的脾氣,楊叔叔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過去的不提也罷,正是來日方長。以後有事,楊叔叔打個招呼便也是了。」
「侄女兒自是深明大義之人,如此說來倒是叔叔小氣了。」
聽完丁當的話,知她肯不計前嫌,楊弘文心裡的大石算是落了地,面上便也露了個欣慰的笑。
「這且不說,不知叔叔今日來訪,究竟有何要事?若有難處,說與丁當,也可參詳一二。」
這個『深明大義』說得丁當不由老臉一紅,便主動提起楊弘文所求之事。
「正是,正是。要說這為難之處還得從三里屯兒說起,如今張德庸的軍隊已然進到八里堡附近駐紮,意欲攻打薛圖所帶之兵。眼下章飛白已有對策,牽制住這大批人馬並不在話下。軍使來此正是為了向我報告這個好消息。」
楊弘文見丁當將話題轉到正茬兒上來,自是求之不得,趕緊將那軍使來的目的說將開來。
丁當聞之,自是大喜。只是這大喜的消息,怎的到了楊弘文這裡便成了為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