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相思,泛濫成災!
敵軍將來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八里堡的眾將士卻是另一種心態。
長久的勞作讓他們快要忘記了手中該拿的是武器而不是鐵鍬,未知的敵人讓他們熱血沸騰。
終究是熱血男兒,建功立業才是他們想要的。
陳煜正是他們中的一員,滾燙的風刮在臉上,烈陽幾乎要把人烤焦。
其他將士們早已去營帳休息去了,而陳煜卻頂著烈日,腳踏黃土,面向北方,那是桐州的方向。
成長中的少年像是新抽的樹枝,長得飛快,幾個月不見,他已是身高八尺的錚錚男兒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軍旅中打磨的原因,本該細嫩的面龐竟硬生生生出幾分剛毅,加上因烈日暴晒而變得有些黑紫的皮膚。
他儼然已經是個男人了。
此刻他正****著上身,密密麻麻的汗珠串在一起,變成一條條小小的『溪流』,順著肌肉的輪廓流下來。
他的心便同這烈日一般,想要沸騰起來。
這是一個機會!
薛圖他們一直所說的,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一將生成萬骨枯,那赫赫戰功都是用血肉累積而成,他懂!
這拿著鐵杴的雙手拿起武器才是最勇猛的,雖然他尚未拿起過,那平日練功所用的武器鬥不過是木棍和鐵杴罷了。
他心中惦念的乃是那真真正正的霸王刀,聽薛圖說,那刀乃是陪著他父親戎馬一生的兵器,如今正躺在京城陳家的倉庫里。
終有一日,那刀會在他的手上,然而現在,哪怕手上拿得是破銅爛鐵也不能墜了他父親的名頭。
他眺望著遠處,心裡一個念頭又一個念頭的閃過,並無什麼邏輯。
漸漸他的目光便變得柔和起來,桐州,有正等他的姑娘。
他沒有忘記上次去桐州時,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時時有人惦記著將他的小媳婦兒拐走。
他從未將她比作什麼花,只因他覺得什麼花都比不上她。
她就像一個白玉蘿蔔,晶瑩剔透,粉雕玉琢,不知要比那什麼花好上多少倍。
想著想著,他嘴角便掛了笑,剛硬的線條兒柔和了幾分。
他還未忘記,上次離別之時,她將全部家產掏給他時的模樣。
雖然對於三里屯兒的眾將士那些銀票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卻因他將那銀票換成種子和幼崽兒而立了功。
如今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了,有一票兒小弟。
沒有仗可打,升遷之路簡直步步維艱。
薛圖將軍曾說他可以依著父親生前的威名暫時當個千夫長。
他拒絕了,如今不過是當著火頭軍的小頭頭兒,還是那種子和幼崽兒的功勞。
加上他紮實肯干,火頭軍已經無人不服了。
到底是軍隊,即便是火頭軍說話的還是手上功夫。
那些有口難言的歲月已經過去,憑藉比超出常人許多的力氣和漸漸摔打出來的本事,他熬過來了。
桐州,再等一下!
似乎這片土地承受不了他心頭狂奔的野馬,他倏地飛一般地向山上跑去。
那裡是他的老窩兒,是他跟丁當一起呆過的地方。
埋藏了無數年少青蔥的夢幻和青梅竹馬的樂趣。
昔日那點點火光照亮整個山洞,那火光前少女恬靜的臉龐至今猶在眼前。
相思,已然成災!
他想她,瘋了一般地想。
他漫山遍野地瘋跑,似乎只為尋找她的足跡,她的氣息一般。
終於他累了,待在昔日居住的山洞裡。
貼著洞里冰涼的石床,他終於覺得舒服了些。
那想要出頭的決心和那些相思,似乎便在這些瘋跑中消磨掉了。
「隊長,隊長,隊長!」
山洞外傳來石頭的聲音,他手下的一員小將。
雖是聽得清楚,陳煜卻沒有回答,他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是那山洞外的人似乎也沒想著他能應聲一般,一邊喊著,人已經跑到山洞裡來了。
似乎早已輕車熟路了。
「就知道能在這兒找到你,隊長,快,咱們得走了!」
石頭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想將陳煜拉起來。
只是拽了拽,沒把陳煜拽起來,他自己反倒被陳煜累得一屁股坐到石床上去了。
他索性鬆了手,坐在床上便跟陳煜叨叨起來。
「二隊的那群癟犢子又來鬧事兒了,真******晦氣!」
石頭開頭兒便啐了一口,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陳煜盡量讓自己放空腦袋,聽著石頭說話。
石頭也不管陳煜是不是聽見了,便自顧自地說起來。
「還不是二隊的那個隊長傍上了營長的大腿嗎?呸!否則憑他的本事咱們將軍收了他就算他的運氣兒!這也就算了,沒本事也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那飯做出來,豬都不願吃,還整天找這找那的麻煩!」
石頭個子小了些,這怨氣倒是大得很。
罵起人來,也生動得很,讓人生不起氣來。
「扶我一把。」
陳煜在石頭的碎碎念中,終於緩了些勁兒,這會兒便要坐起來。
石頭聞言,立馬熄聲,站起來,拉著陳煜的大手便使勁兒拉。
陳煜用上了力氣,倒跟剛剛的情況有所不同。
「那禿毛兒又作什麼孽了?說來聽聽。」
陳煜甩了甩頭,一句便點出了中心。
禿毛兒便說地是那二隊的隊長了,說來也是好笑,即便是軍營這些大老爺們兒也都是長發披肩,平常束起來倒也精神。
偏生這個二隊的隊長賈鑫弄了個禿頂。
自來便是眾人取笑的對象。
加上他品行不端,更沒人將他放在眼裡,禿毛兒的外號兒便日漸傳開。
「那會兒咱們隊兒洗完鍋,晚上輪到他們燒飯了,這不嫌鍋刷得不幹凈,一腳便把老牛揣在地上了。這會兒腰還沒直起來呢!」
終於逮著機會,石頭噼里啪啦說得很是痛快。
「老牛?這麼大歲數兒的人了,不是安排了旁人替他嗎?」
陳煜皺眉,怎的也輪不到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去刷鍋呀!
「知道您心好,弟兄們都知您的脾氣,誰敢欺負他。老牛的脾氣您也不是不知道,老是老了,脾氣卻是倔得很,當真是隨了他這姓了,就是一個牛脾氣。他認準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陳煜聽著也知石頭所言非虛,那老牛的確是個硬脾氣,一般人說他也不聽。
老了老了,自尊心便又強得很,輕易不肯讓旁人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