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半月過去。
丁大勇自那日得知買了地,便乾脆把那採買的活計撂給祥子了。
丁當見了不禁大搖其頭,只是眼下生意也是大不如前,便也由他去了。
只是忙了這些天,那地里要種什麼卻還沒有定下來。
能種的莊稼早已過了時節,丁大勇也只不過看著那地空歡喜罷了。
過去那個新鮮勁兒便又覺得心疼起來,一百多畝地呢!若是種了莊稼,到秋天該收多少糧食啊!
丁當自然也不是不愁。
只是要種什麼誰也拿不出個章程來。
丁大勇的願望自是難以實現,丁當所慮也不過是儘可能掙盡量多的銀子罷了。
「爹,種棉花吧!」
顧慮了一頓,丁當還是瑟縮著開口了。
只見丁大勇皺著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糧食種不了就算了,咱們可不能糟踐。三五畝的也就算了,還沒見過哪家種這麼些個棉花的,單是費了種子也就算了,地可不等人吶,這一下種就是一年。」
也不怪丁大勇顧慮,那棉花向來不過是在家裡種完糧食之後種上個半分一畝的,給家裡做床新棉被,做身新棉衣也就罷了。
像丁當這麼大手筆的,丁大勇也是頭一次見。
「爹,你放心吧。我已經跟君先生說好了,只要種了就能賣給他。瞎不了!」
丁當明擺著睜著眼的說瞎話,心裡打定主意要將那地種成棉花了。
「真的?」
丁大勇有些不信,那君先生便是再有本事也用不著那麼多棉衣不是。
「這還能騙您不成!」
丁當笑著回了一聲,丁大勇這才放了半個心。
「不過咱也不一定都種成棉花,咱們五十畝種成棉花,旁的便也種些省事的。」
「什麼省事?莊稼地里哪裡還有省事的?你敬地一分,它才還你一分。到底是個小丫頭,哪裡懂得這些莊稼地里的事。」
要說別的,丁大勇說不得要聽丁當的了,只是這種地的事兒,丁大勇卻是不肯讓步。
「是是是!爹說得都是!」
丁當拉了長音兒,丁大勇便幾欲憋不住得意地笑起來。
「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種些芝麻什麼的。」
「芝麻?」
丁大勇眉頭皺了皺。
「哦哦哦,爹,你記不記得咱們在三里屯兒的時候楊先生拿來的那袋種子?」
「噢,不是老金貴了嗎?讓你娘收起來了。」
丁大勇迷迷糊糊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兒,丁當不說倒是忘了。
「我聽楊大人說過一聲,有什麼芝麻的,可以榨油。咱們去瞅瞅,說不定能有什麼好東西呢!」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今丁當也只好含糊過去,至於那袋種子,丁當早已經忘記有什麼了。
「也好。不過那種子咱們都沒種過,怎麼伺候不好說啊。」
「爹~~~!別的不行,要說種地,爹您可是行家裡手兒,怎麼就不行了。最多是沒見過罷了,悉心伺候總是錯不了的。」
丁當一邊說,一邊將丁大勇拉起來,推出門外。
不必說,自是去找丁氏去了。
「呵呵,去就去吧。不過咱可說好了,種棉花也就算了,旁的可是不許多種。捯飭幾畝出來,種了還不知道長不長的,地也就不說了,那種子金貴,又不是咱自己的,沒的給人種壞了,訂個什麼罪名可是了不得!你娘都被嚇壞了,以後這種事兒你盡量離遠點兒啊。」
不說這事兒,丁大勇還想不起來,一說那種子便想起在三里屯兒的時候沒少被吳嘉偉陷害,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到了桐州,丁大勇自然不想讓丁當再重走老路。
丁當暗抹一把冷汗,幸虧沒讓老爹知道吳嘉傑的事。
福伯倒是家裡的常客,那吳嘉傑家裡卻是不熟悉地很。
便是姓吳,也不至於便想到八里堡去了。
這般想了一通便更覺不該跟吳嘉傑來往了。
丁大勇如此這般跟丁氏說了一番,丁氏倒是說什麼也不肯讓丁當種那種子了。
有了雨潤之後,丁氏的性子溫和不少,只是如今執拗起來卻是一樣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讓丁當好一陣頭疼。
幾人僵持不下,丁大勇反倒反過來跟丁氏一起勸丁當了。
還是大妞妞將丁當解救了出來。
「姑娘,有客人****來了。」
大妞妞還沒將話說完,丁當便趕緊將話頭兒接了過來。
「呵呵,娘,我在鐵匠鋪訂的風扇做好了,我先走了哈。」
「姑娘,不是……」
大妞妞還欲掙扎,後半句便不得不吞了回去。
竟是在大妞妞話出口以前,丁當便將大妞妞手上的嫩肉捏住了。
大妞妞那張大的嘴,卻硬生生的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見大妞妞止住了,丁當這才停手。
「嘿嘿,嘿嘿,沒事沒事。」
大妞妞沖著丁氏兩人露了個尷尬的笑,慌忙補救。
「我走了啊,娘!」
好不容易將耳朵解救出來,丁當可是不想再受荼毒。
別說丁當不知道大妞妞想說啥。
這些日子福伯已經不知來了幾趟了,丁當都沒有給回信兒。
若不是那風扇的事兒,說不得便是福伯又來了。
福伯來了還好,若是大妞妞這個時候兒冒出個什麼吳公子,想來今天便什麼都不用幹了。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便進了丁當的『會客室』。
「丁當,還是你這兒最涼快啊!」
次數多了,福伯便跟丁當熟稔起來。
「大妞妞給福伯嘗嘗咱家新做的酸梅湯。」
吩咐一聲,大妞妞便將福伯面前的茶換了酸梅湯。
「還是你這丫頭疼人,這樣跑來跑去的,可是把我這把老骨頭都折騰酥嘍!」
說著福伯還錘了錘自己腰。
都是明白人,福伯這話卻是想催著丁當給個准信兒罷了。
丁當聽得明白也佯裝不知,「哎,您就該在店裡歇歇,這些個小事,哪裡值得您親自跑。」
「哎呦,我親自跑還辦不成,別人就更不能指望嘍。」
說著福伯還偷眼看看丁當的眼色。
這話說得越發明了,丁當便不能再搪塞了。
「瞧您說得,不瞞您說,我這也是為難得很。家裡剛剛又添置了一百畝地,家裡的積蓄已是所剩無幾了。哪裡還有餘力再開鋪子,也是吳公子這樣抬舉我。我也不忍心福伯這樣為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