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三)
眉心的蘿蔔印一陣發燙,一支新鮮的人蔘便落在丁當的跟前。
雖然整個過程如做夢一般,但丁當卻無心多做計較。
能得償所願,丁當已經欣喜若狂,此時哪裡還有空去准就這些。
「芝兒,別燒水了。快淘米來,給娘熬粥。」
匆匆吩咐了丁芝兒淘米,丁當便將手裡的人蔘和之前剩下的蘿蔔一起剁了,放在鍋里。
丁當心急如焚,待那粥熬好,又生怕一個心急便將碗打破。
外面依舊是瓢潑大雨,這救命的粥,丁當絲毫不敢大意。
小心翼翼地用食盒兒裝了,這才往北屋兒去了。
那流質的粥像是有生命般直往丁氏嘴裡鑽。
眾人也是嘖嘖稱奇,到底是好事,倒沒人去追究原因。
「這倒是奇了。」
產婆在一旁也是眉飛色舞。
「誒,誒!」
丁老太太這廂也是喜上眉梢,眼角的淚一顆顆掉下來。
又不住的用手抹去。
門外的雨就沒停過,這會兒卻也並不讓人可怖了。
「嫂子,快別愣著了。一會兒三娘醒了,也好準備。」
還是產婆說了一句,丁老太太這才止住了。
別看丁老太太平日里對丁氏嚴了些,其實對這個媳婦兒,丁老太太還是上心得很。
「我去把熱水端過來。」
又抹掉眼角的淚,丁老太太不住地說。
「奶,我去端。」
丁當趕緊道。
丁老太太又是愧疚又是欣慰。
丁當是個懂事的孩子,對之前的事倒是絲毫不予計較。
還待說些什麼,丁當已經出門去了。
「是個懂事的!」
看出丁老太太的心思,產婆說了一句。
「誒!」
更覺老懷欣慰,淚又流了出來。
如今這個丫頭卻是越發成了丁家的頂樑柱了,也從未有過什麼怨言。
之前對丁氏那些偏心便更不計較了。
畢竟這樣的孩子,誰又能不偏心呢?
似乎丁當之前從未有過頑皮,那些久遠的記憶都隨著丁當如今不斷地刷新也只剩下了好的。
丁氏終於悠悠轉醒。
下體的墜感,讓這位母親感覺到生命的力量。
不能別人催促便自發用氣力來。
到底是不知丁當的粥發揮了神效,還是這尚在娘親肚子里的孩子爭氣。
不過一個時辰,孩子便生了出來。
「大勇啊,大勇!快進去看看你媳婦兒,又是個小子!」
從不抽煙的大勇已蹲在屋檐下抽了一袋又一袋。
只是他終究難以打破傳統,在丁氏危難之際去瞅上一眼。
這會兒產婆送來好消息,許是幸福來得過於突然了,他手裡拿著尚未抽熟的旱煙杆子有些不知所措。
等了一會兒,才擠了滿臉褶子,露出一口白牙來。
「誒,誒!」
「真是個憨人!快把手裡的煙杆子扔下,去屋兒里看看你媳婦兒!」
因為熟識,產婆也並不計較賞錢。
如今丁家發達了,往後的日子還長。
這次幫了這麼大的忙,有事兒自然能想起自己來。
產婆也是個明白人兒。
「誒,誒,好!」
丁大勇機械應了,便將手裡的旱煙杆子突得扔在地上。
雙手搓著衣服,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噗嗤!快去吧,別讓他們娘倆兒等急了!」
產婆手裡帕子一揮,便催促丁大勇進屋兒去。
忙應了一聲,丁大勇這才進屋兒去了。
屋裡丁氏已經疲累得睡過去了,粉嫩的娃娃似乎還未睜開眼睛。
雖然已經是丁氏生下的第四個孩子,依然為丁大勇所珍視。
見丁大勇進來,
「你好好陪陪他們娘兒倆,我去給你媳婦兒做點兒吃的。這次吃了不少苦。」
叮囑一聲,丁老太太便出了屋子。
知道丁氏母子平安,丁當開心地不得了。
便是丁小聰也吵得要看弟弟。
純凈如孩子的心靈,尚不知嫉妒的含義。
丁當知道丁氏此時必是累極了,堪堪將人哄住了。
又平安渡過了一劫,丁氏身子迅速好轉。
石峰娘聽了信兒,拿了三十個紅皮雞蛋過來。
倒是丁曼剛剛嫁過去,不到回門的日子,怕是犯了什麼忌諱,也並不讓回來。
新降生的小豆丁對丁當很是黏糊,丁老太太每每誇讚小豆丁將來必是有良心的。
記掛著自家二姐的好兒呢。
丁當不過一笑置之。
丁氏之前虧了身子,如何也沒有奶水,小豆丁餓得直哭。
偏生又是個不喝羊奶的,丁當用蘿蔔就著羊奶杏仁兒熬了餵給他,倒是耐喝得緊。
對丁當倒是越發依賴了。
自那日吳嘉偉走後,丁當總是心神不寧,唯恐出個什麼事端。
每日將空間的蘿蔔取到極限,都給小豆丁存在地窖里。
小豆丁在出生的第三天終於有了名字,因為孩子沐雨而生,因而取名丁雨潤。
因著小豆丁的關係,丁曼的回門倒變得不怎麼起眼了。
對這個弟弟,丁曼也是疼愛地緊。
出嫁時,丁當分了丁曼二十兩銀子做壓箱底的銀子。
被她拿出二兩給丁雨潤打了對銀鐲子。
看得丁小聰直皺眉,到這方才明白,當哥哥並不是怎麼好的一個差事。
又是一日清晨,自醒來丁雨潤便哭鬧不止。
丁當離得近了還好,遠了便更加厲害。
眾人不明緣由,只得由他去哭。
半晌時,丁家小院兒竟是來了一隊公差。
丁雨潤便哭得更加厲害了。
「丁當何在?」
「官爺我家丁當怎麼了?」
丁老太太急急上前詢問,被那人一把推開。
「丁當涉嫌投毒,要候堂過審,以觀後效!搜!」
聽到外面的聲音,丁當再不敢抱著弟弟。
剛剛將丁雨潤交給丁芝兒,公差便進來將丁當帶走了。
可憐丁氏還未出月子,又要再受一次罪。
這還罷了,上次的情景丁當還記憶猶新。
走著走著丁當又是一個激靈。
只是這次卻無人調戲丁當,別說調戲,便是話也無人肯說。
碩大的太陽照在身上沒有絲毫暖意,只有驅不散的森羅鬼意時時吞噬著丁當的神經。
隊伍安靜地似乎只能聽見腳步聲,整齊的步伐使得丁當更加慌張。
這樣強烈的對比跟料想中的報復有著太多的區別,一時間丁當竟分不清楚,這到底是逼婚還是真的想把她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