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當年那個孩子還在
林琛將化驗報告交到他手上，揉了揉泛酸的脖子道，“我從清晨到現在連做了三台手術，剛休息，就接到同事的電話，說是化驗結果出來了，就幫你跑了一趟，對了，你快看看結果。”
滕奕揚握著報告在走廊長椅上坐下，過了半天卻仍舊是對著封皮發愣。
林琛察覺不對勁，推了推他肩膀，“怎麽了？”
他按了按眉心，“你說這麽多年來，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麽到了這裏，反倒舉棋不定，畏手畏腳起來了。”
林琛理解他的意思，清淺一笑，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仰頭靠在牆壁上，緩緩道，“這就證明你還愛著安安。雖然我與那孩子素未謀麵，但可以感受從你話語感覺到，你是真的在意他，否則你不會害怕結果是否會超出預料。”
滕奕揚靜默，他說中了他的心思。
看著好友如此患得患失的樣子，林琛忍不住感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滕奕揚睨了他一眼，“能不能換句新鮮的？這話我最近聽得都快起繭了。”
“看來你過去做的事情都人神共憤了，”林琛擠兌完後，神情正了正色，“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還不如痛痛快快去承受。”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拆吧！”
滕奕揚深吸了一口氣，這次毫不猶豫打開了袋子，拿出了裏麵薄薄的鑒定表。
一目十行掃過，直到落在最後一句話上，他先是僵坐在位置上，然後整個人從心到血液開始回暖起來，桃花眼漸漸染上了喜意，他抓著鑒定表，起身搖著林琛的肩膀，欣喜若狂道。
“林琛，睡寶真的是我的兒子！是我和安安的孩子！當年那個孩子還在！我沒有錯失他！”
說到最後，堂堂七尺男兒，紅了眼眶，他雙手穿過頭發，再次坐了下去。
午夜夢回，安安躺在血泊的樣子，曆曆在目，他背負著愧疚，從看到監控後，就再也沒有停止過自責。
如今，那個囚籠，終於消失了。
林琛雖然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什麽事，但看到好友這般模樣，他哀歎一笑，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安安追回來吧，然後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滕奕揚抬起頭，眼眸裏躍動著希冀亮光。
“我知道。”
他一離開醫院，就開車到紀安安的小區，他坐在車內，慢慢平複著心情，然而還是忍不住將報告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以前挺疑惑為什麽他和睡寶這麽有緣，如今才知道原因，這就是血緣的指引，否則他這麽一個厭煩孩子靠近的人，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為睡寶破例？
有了這份親子鑒定，紀安安就不會再矢口否認他和睡寶的關係，當初她騙他編的謊，也就可以一一拆穿。
比如她並沒有開始新的生活，身邊也沒有別的男人。
這些年，都是她一個人帶著睡寶過著。
之前鑽心的痛楚，如今已經都消散了，他渾身輕鬆，吹著口哨，開著音樂等待著紀安安歸來。
他在小區外苦等了三個小時，然而旁邊路燈都亮起了，那棟房子仍舊是漆黑一遍？
怎麽還沒回來？
他撥打了睡寶的手機，可是響了一遍又一遍，還是無人接聽。
他想了會，調轉車頭朝老宅開去。
這幾天他都沒有回老宅，老爺子一定快要被他氣壞了，正好帶回一個好消息，相信老爺子就沒心情找他算賬了。
而正當他開上馬路時，欄杆另一側，紀安安開著車與他相錯而過。
這些日子的鬱氣沒了，滕奕揚走路都帶著風。
回到老宅，劉伯迎了上來。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老爺子放話，您要是回來就打斷你的腿！”
滕奕揚嘿嘿一笑，“多謝劉伯通風報信，我待會好好表現，努力平息爺爺的怒氣。”
劉伯可沒他這麽樂觀，報以著同情的目光目送他走向刑場。
滕奕揚走過玄關，迎麵就是一棍，幸而他身手靈活閃得快，不然這一下沒把他打懵，也打折了。
他跳到了一邊，對著怒氣衝冠的老爺子道，“爺爺，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就是這麽招呼我的？”
滕老爺子冷聲道，“我還巴不得你不要回來，不是不接電話，不回家嗎？怎麽回來了？回來挨棍子嗎？”
滕奕揚舉手做投降狀，“爺爺，我是回來認錯的，爭取寬大處理。”
滕老爺子收回拐杖，鄙夷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往回走，“認錯？錯哪了？我怎麽不知道？”
滕奕揚連忙跟了上去，“孫兒錯在不該因為事忙而不回家。”
“你就編吧，我還不知道你的德性。”滕老爺子不買賬，扶著沙發坐了下來。
這時候李媽端著一茶杯進來，滕奕揚很有眼力勁朝李媽使了使眼色，然後將茶杯接了過來，恭敬遞到老爺子麵前，“爺爺，請喝茶，孫兒賠罪了。”
滕老爺子也不是真的動怒，隻是覺得這臭小子越長大主意越大，自己也就剩這幾年能替他操心了，偏偏這小子還不領情。
他接過茶杯，臉上還是一副“我很生氣”的樣子。
滕奕揚知道往往爺爺露出這幅神情，就代表著已經不生氣了。
於是他趁熱打鐵，坐在一旁宣布好消息。
“爺爺，告訴你一件天大驚喜，睡寶是我和安安的孩子！”
他說完，老神在在等著爺爺震驚展顏，然而沒想到爺爺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連其他反應都沒有。
他愣了愣，“爺爺，您這是什麽反應？”
滕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你還想我有什麽反應？”
“欸，不是、您至少也要表示下啊？”
一旁的劉伯好笑道，“少爺，這件事老爺子早就知道了，就隻有您不知道而已。”
“啊？你們怎麽知道？”滕奕揚呆愣。
劉伯歎了口氣道，“那日在醫院碰到安安和那孩子後，老爺子就讓人去B市調查，沒有想到還真查到了，一得知消息老爺子就讓我給你打電話了，可誰知少爺你一直推脫不會來，還搞關機一套，老爺子一氣之下就不讓我們告訴你了。”
所以他錯過了最早得知真相的機會？
滕老爺子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