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當年的車禍
夜幕漸漸籠罩整個街道，路燈一個一個亮起。
樹影橫斜，葉子在夜風下沙沙作響。
明明不遠處是人來人往的喧鬧和叫賣聲，煙火人生卻似乎將他們隔離在了這個角落。
兩人站著地方，被牆影掩蓋，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的神情。
“安安，我、我不知道你懷了我們的孩子。”他靠在牆上，心如刀割，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狼狽又悲痛。
雖然她看不到他的模樣，但仍舊可以感受到他的難受，可是這不會太遲了嗎？
況且當年他根本就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想到在樓梯間聽到的那一番話，紀安安露出嘲諷的笑意。
“說這些有什麽用，太晚了。”
她沒有再看他，轉身朝巷口走去。
滕奕揚張張嘴，想要在說什麽，可是拿到決絕的背影，讓他的手頓在半空。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麽當年他真的太混蛋了，還有是什麽臉麵見她？
他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麽當年她什麽都不要，不顧一切都要離開。
原來，她不是跟他賭氣，而是……
他握著拳頭狠狠砸在身後的牆上，手背上的疼痛都比不上心裏的刺痛。
原來，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
孩子……
他沒有看到紀安安轉身一刹那的淚流滿麵。
在他受傷那段時間，怕他吃不慣醫院的飯菜，都是她一人跑來這裏給他打包，他曾說等傷好了就陪她來這裏吃一頓飯，補償她孤單用飯的時光。
然而等他傷好，事情一件接一件，再後來，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別說來這裏，就連一起吃飯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沒想到最後兩人一同出現在這裏，會是這樣的情形。
睡寶的身份不能被他發現，剛才她說的都是實話，若是他誤會了，就誤會了。
這樣的話，他就永遠不會發現睡寶是他的兒子。
後麵傳來的響動隻是讓紀安安頓了下腳步，卻又繼續前行。
他之所以會有如此反應，不過是大男子主義作祟，自以為牢牢掌控的，最後卻脫離了預期。
也許過幾天，他就不會再理會她這個“有夫之婦”的人。
抬頭，她看到橘黃燈下站著的一大一小，暖意如那燈光溫暖了她發涼的心。
她不由快步走了上去。
沒關係，她還有愛她的家人，孩子。
大哥說得對，她和他這段孽緣，差不多了，該結束了。
貝亦恒沒看她，也沒問她，直接抱起睡寶轉身朝車子走去，“回家吧。”
紀安安重重點頭。
回家。
睡寶本來想問她和粑粑說了什麽，可是見媽咪好像不太開心，他不敢多嘴，伸手要抱抱。
母子倆坐在後座，紀安安看著窗外風景，收了收情緒，然後對粘著自己不放開的兒子笑笑道，“媽咪回去給你做好吃的，補償你的晚飯。”
說到吃的，睡寶立即將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後，蹭著媽咪的手臂笑眯眯道，“睡寶要吃清蒸魚，還要糖醋排骨，對，還要炸小酥魚！”
心中最後那一點悵然，被睡寶歡喜的聲音給驅散了，她都點頭應下。
睡寶發現今晚的媽咪很好說話，又嚷嚷著點菜。
貝亦恒聽到後麵傳來的熱鬧聲音，微微一笑，專心開車。
而站在小巷裏的滕奕揚，目睹她朝別的男人走去，內心像是打翻了調味料，充斥著酸和苦。
他想要去攔住她，可腦子很清楚，他沒有資格，如果睡寶真的是她和貝亦恒的孩子，那麽他和她就再也不可能了。
原來，心可以痛到這個地步。
他不知在牆影下站了多久，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強子，過來接我。”
強子以前是跟在爺爺身邊做事，後來他接管了滕氏，強子也跟了過來，一直在暗地裏為他解決一些事情。
之前查紀安安資料，也是由強子負責。
強子來得很快，接過鑰匙打開了車門，兩人上了車後，強子發現他情緒有些不對勁，卻又不敢多問，專注開著車。
“強子，你查查四年前，安安出車禍的事情。”
靜謐的空間裏突然響起滕奕揚冷沉的聲音。
強子一愣，夫人出過車禍？
他下意識看了眼後視鏡，車內沒有開燈，滕少整個人都被黑暗籠罩，渾身透著難以名狀的悲戚。
“是。”他趕緊應下。
回到天作之合苑一個小時後，滕奕揚就接到了強子的電話。
“少爺，我查到了，夫人是在醉生外出的事。”
滕奕揚握著手機的手一緊，車禍的事，安安沒騙他。
強子那邊還在繼續說著，“但是已經過了四年了，當年的監控很多都已經銷毀了，我這邊已經在讓人恢複了，相信很快就能夠找到當年的事發經過。”
“好，盡快。”
他掛上電話，坐在床頭邊，抬手覆在臉上，整個人十分的疲憊，然而腦子卻十分的精神。
手背上的血已經幹了，但他沒有心思去處理。
眼前仍舊不斷回放著在街巷裏，她疏離冷漠的話語。
如果，如果他們真的有個孩子，而又因為他的不關心而不小心沒了，那麽，他和她，可能就真的完了。
不對，她現在都已經有了新人，怎麽可能還會在意他這個舊人？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強子再次打來電話。
“少爺，視頻發你郵箱了。”
就在他準備掛上電話去看時，又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擔憂的聲音，“少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內容可能……”
未盡的話，讓滕奕揚的心一慌，他鎮定地應了聲，然後掛斷。
他接收了文件，深吸了口氣點開。
畫麵有些暗，但仍可以看清楚景象。
鏡頭裏出現了一個人影，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紀安安。
她走得很慢，又漫無目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時，她走到路邊停下，像是忽然醒神過來，打算往回走時，空蕩的馬路突然多出了一輛搖搖晃晃的機車。
他緊緊扣住手機，眼睜睜看著那輛機車朝她衝去，再然後就看到了從她身下湧出了的鮮血，以及騎手的落荒而逃。
視頻中止在她掛上電話的那一刻。
那個救命電話，是打給他的。
而他們的孩子因為他的疏忽，而……
他閉上眼睛，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