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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北京生活(1)

  回憶過去,既有美好,也有辛酸,即有幸福,也有難過。我整理好了東西,第二次離開家,如果說第一次的離開是為了求學,還有對家的一份眷戀的話,那麽第二次是心酸的逃避。和一份沉痛的回憶。


  帶著簡單行裝,和依依登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第二天下午到北京,下了火車,又無目的坐上公交車,

  公交車行駛在繁華的都市裏,人山人海,高樓林立,車流擁擠,我不是第一次來北京,上學的時候跟同學來過這裏兩次了。主要交通要道我還是能知道些的,可是女兒依依她是第一次來,她看什麽都稀奇,問這問那,問的我心發煩,我哪有心情去欣賞城市的風光啊!孩子小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公交車到了宣武門,我們下了車,去哪呢?沒目的做了一宿的火車,又折騰到半天了,累得我不行了。


  依依還有點精神,我是堅持不住了,心跳加快,不管是啥地方,也不嫌髒坐在地上喘著氣。


  歇一會起來還得走,沿著宣武門往南的馬路到了菜市口,過來個蹬三輪車的南方人,我上前去問了一句,“兄弟你知道哪裏有房子出租嗎”?

  他說:“馬路北邊有間小房好像出租,你過去看看吧。”我說了聲,“謝謝。”和依依走過去,打發依依進屋問一下主人。


  依依十四歲很懂事像個大人似的,我由於身體一直不好,都是依依來照顧我的,別看孩子年紀小,說話辦事幹啥都行。


  依依把老頭領出來他說:“是你想租房嗎?四百塊錢一個月,要租我收拾一下。”我毫不猶豫的說:“行”,又對依依說:“租下來吧,不然今晚就得住旅店了”。我們交完房費開始收拾屋子,北京的住房可真緊張,這小屋太簡陋了,頂多八平方米,特別壓抑,悶熱悶熱的。我也累了,孩子也餓了,依依出去買兩個麵包,晚上就這樣湊合吃了。收拾收拾就睡了。


  躺在這硬板床上翻來覆去我睡不著,想起這還有一個同學呢,在北京一家報社當記者,來的時候也沒告訴她,現在她和我可不一樣了,層次、身份、地位、都不同了。我的自卑感很嚴重,不想去打擾人家,更不想去巴結她,在我的人生觀裏麵子和自尊很重要。寧可凍死餓死,也不去求誰。


  被憐憫來得到的幫助,讓人的心裏不自在。我認為朋友之間的根基是建立在相互佩服欣賞的基礎上,如果沒有這樣的平等,那麽友誼便失去意義,是經不住風吹雨打的。古人描寫過感人肺腑的轟轟烈烈的朋友之情。即使有那也是過去成為曆史了。通過五千年的演變到現在,人與人之間早就不一樣了,現在的人是多麽現實呀!我怎麽會沒有這個自知之明呢。依依是小孩,躺下就進入夢鄉。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胡思亂想了一宿。


  丈夫出國至今未歸,但是始終是給我們寄錢,回來不回來我已經習慣了,出國走的時候給我留下承諾,說:“到國外深造幾年,回來到北京工作,不回呼市了。”所以我來北京的目的,也許是因為這些吧!

  和依依去了菜市口商場,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鍋碗瓢盆什麽的。回來安頓一下,基本上能在這小屋生活了。又去外麵公用的電話亭,給丈夫掛了個國際長途。


  他知道了我和依依在北京租房子的生活了。電話裏說:“每月寄錢過來。”我想他應該負責我的生活,跟她結婚的時候,是他讓我丟掉的工作的,不去上班在家呆著的,後來他出國經過商量之後,他也是同意我回娘家,那時我分配工作被分到呼市郊區的一所中學,當了一名教師,沒等上任就結婚了,丈夫去學校給我辦了停薪留職。到今天我落到這般地步,他是逃脫不了責任的。


  我的身體越來越來越虛弱,動不動就心動過速,還有早搏,渾身沒勁。都是依依忙裏忙外,一會跑出去買藥,一會跑出去買菜,回來做飯,又給我煎湯藥,十四歲的孩子忙裏忙外,真是讓人很心疼,可我身體又是這樣,哎!沒辦法,真是委屈了女兒。


  嚴重失眠使我整個人變得很憔悴,依依非常懂事,用一雙未成年孩子的手給我按摩,我的心很難過拖累孩子。


  第二天吃完早飯閑著沒事,依依想出走走,我說:“好!咱們出去”,當走到外麵的馬路上空氣可真好,八月份的天氣真是秋高氣爽,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我和依依走在菜市口南麵馬路右邊的人行道上,雖然太陽光直射很熱,可是人行道上還是挺涼快的,北京的樹多,小巷胡同裏都是槐樹,無論走到那個地方都曬不著。


  因為兩邊的老槐樹很粗,上邊的樹枝很茂密,她們就像一對孿生姐妹,互相攙扶交織在一起。像個圓弧似的架在上空,能給人們遮涼擋雨。


  和依依左拐看見一家牌匾上寫道:“老中醫按摩”,我眼睛一亮走進屋,一股湯藥味迎麵撲來,屋的中央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者,看上去至少也得有八十多歲,臉陰深深的坐在那怪嚇人的。


  四周牆上貼的都是很古老的經絡按摩圖,和一些穴位診斷圖,真是古宅神秘啊!依依有些害怕,拽了我一下示意著我走,我說:“不怕,讓他給我看看病。


  老先生半眯著眼睛慢騰騰的說:“你們有事嗎?我走上前去說:“想看看病。”這一句話說的他把眼睛睜開了和我的眼光打個照麵,給我嚇一跳,他的眼光真可怕錚亮錚亮的,有股寒氣鄙人,使人見了毛骨悚然。


  他說你坐下我給你把把脈,我膽顫心驚的坐在他麵前,他用三個手指按著我的脈學,一會輕一會重,大約幾分鍾後,他鬆了手看看我說:“你勞心勞神過度,造成的心腎不交,氣血瘀滯,我給你開幾付湯藥吃吃看,在每天過來按摩能療效好一些。


  回來吃著他的湯藥,每天還去他那裏按摩。


  幾天過去了也不見好轉,早搏也一點沒減輕。再加上我的免疫力低下,非常愛感冒。有時半夜上來心跳的時候,我害怕就得往醫院跑,死亡都把我被嚇破膽了,自己也不敢去,推醒依依跟我做伴去醫院,盡管北京的馬路整宿都是燈火通明,可自己還是不敢走,依依睡的蒙頭轉向被我拽起來往醫院跑,幸好,住的地方離宣武醫院不遠,十多分鍾就能走到,到醫院做了心電圖大夫說:“沒事有點心肌供血不足,問題不大吃點藥就好了,鬧了半天是虛驚一場,半夜三更的,是自己給自己製造的緊張空氣,讓依依也跟著受罪。


  時間就是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早搏也一天比一天重,吃那老大夫的湯藥,也不管用。


  真是有病亂投醫,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又去了椿樹醫院,為了準確掛個專家號,現在的大夫怎麽說法都一樣,都有一個共病,他們對患者治病說的都是一樣,還是那幾句話什麽勞心傷神呀、氣滯血瘀等。開的藥方也是,理氣安神活血化瘀。我都背下來了。可我還是為了滿足心裏,又買了幾付藥,很貴的,五十多塊錢一付藥,回來把藥煎完喝了,還是不管用,真是勞民傷才。氣得我把剩下藥都扔了,不吃了省著大熱天,吃完不但不好病,還受罪。


  北京的夏天很熱,我每天都在屋裏躺著,動心就跳的快,依依跑裏跑外的照顧著我。


  房東過來說:“別老在屋躺著,出去轉轉,”他說的是北京話,外地人說出去是走走,北京人說出去走走是轉轉。


  房東的歲數不小了,他的老伴說他八十來歲了,可他自己還說不老呢,農村人五十多歲都老的不行了,過去的人活到六十歲都該活埋了。可見城市和農村的差距多大呀!


  農村的生活很苦,這是人人皆知的,偶爾做一頓菜吃得很香,大多數吃飯都是就鹹菜吃。


  城裏的人保養得好,吃得好不幹活,所以人很胖,營養過剩,人人都會保養很年輕。和農村人相比,相同的年齡都得相差十來歲。


  房東是後娶的老伴五十多歲,比他小二十多歲呢,姓金南方人。


  他們經常在一起出來進去的,還看不出來他比她大多少,雖然他八十來歲,可是在他的穿著上看也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不顯老挺年輕的。


  看他整天樂的嘴都閉不上了,老伴老實不愛多說話。房東有四個姑娘,兩個兒子,大姑娘五十多歲是在中央組織部上班,聽說姑爺挺厲害的,是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長。二兒子在中國遠洋運輸總公司上班。


  房東說:“二兒子所有的國家都跑遍了”我一看他的二兒子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是個酒鬼色鬼。聽小金子說他還養著小姐呢,經常帶來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從我們裏這過。


  房東的老半經常去宣武門附近的天主教堂做禮拜。小金子一走,老頭顯得很孤單,有時進我們的屋來坐一會兒,他說:“今天是星期日小金子去做禮拜了。”我說:“那您咋不跟她去呀?”他說:“不去,我不信那個。”坐一會兒走了。


  回屋不一會給我們送來一盤魚,說“吃吧,早上小金子煎的。”


  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們很熟了,小金子也來過幾次。話裏話外好像她對他們的家不滿,她說:“老頭的兒女們和父親說話一點都不講究,啥話都說,還經常打架,都來扣他父親的錢花。”我笑了,說道:“北京人不管這些,她們打破了舊觀念。”小金子聽完笑了。


  小金子說“你整天老躺著也不是回事,你明天去阜城門外,有一家專門治療心髒病的醫院,你去那好好查查吧。”我聽了驚訝的說:“是嗎?”


  “是,你明天早點去排隊,看病的人可多了。”我點頭答應著,心想明天可要早點去。


  第二天我和依依做最早一班公交車去了阜外,到醫院搶先掛了號,人確實很多,排長長隊,都排到外麵去了。


  這是一家專門研究和治療心髒病的教學醫院,是國內一流乃至世界都有名的治心脹病專科醫院。醫院醫療設備齊全,很先進,都是國際一流的,還有好多外國大夫呢。


  大夫給我做了詳細檢查,檢查結果是1度傳導阻滯。說:“必須帶上動態心電圖。24小時觀察。


  我背上了小盒子,揣在懷裏,走路格外小心,睡覺也不敢睡,生怕掉下來。一天一宿24小時真夠受的,北京的夏天本來就是很熱的,小屋裏更是不用說,潮熱潮熱的,在帶上這麽一個東西,怕莫怕碰的,躺在床上都不敢翻身。熱的我上不來氣。出的汗和衣服都粘在一快,揭時把肉皮拽起挺高。屋子在小。像個蒸籠似的,把窗戶全打開,透透風才能好一些。


  房東又過來了,他說:“小金子一宿兩天都沒回來了”我都聽愣了,隨後說:“她咋沒回來呀?”房東說:“不知道!開始信的時候,我就不同意。現在可好,人都不會來了,看樣子老頭真的是著急了,眼邊都幹巴了。我心裏想,這小金子也真是夠可以的,用北京人的話說:“怎麽也得跟家裏言語一聲呀”,免得惦記。


  又隔兩天房東急乎乎的進來說:“小金子還是沒回來。


  這幾天老頭一遇到事,就來到我們屋裏,把他的心裏話說出來,和他兒女們不說。


  他說:“跟兒女們不和。”聽完房東的話,我也著急了,心想這下可糟了。我無奈的看了房東一眼安慰說:“別著急,興許晚上就回來。”卻心裏在說這可怎麽辦?老頭憔悴了,都塌眼眶了,往日的精神和高興的盡頭沒了。他說:“這兩天的血壓高了還迷昏。”


  我也很著急可怎麽辦呀,因為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房東對我們挺好的,這會兒遇到麻煩了,總不能袖手旁觀啊!

  我說:“大伯,你和你的兒女們合計一下吧”,找找他們吧,房東說:“兒女們不管我的事,再說也不讓他們知道。”


  聽小金子說:“老頭的二姑娘買樓向他借錢他都沒借她。老頭有存款,他姑娘有困難也不幫,他們誰也不管誰。”所以也沒法讓他們的兒女們知道


  小金子真的不回來了,聽說和一個信教的走了,房東病了,牙也疼,血壓高的降不下來。今天上午去了醫院,回來時又到我們這屋來,把一樣一樣的藥拿出來,問我怎麽吃,我一一的告訴他,早上、中午、晚上的藥按說明去吃。


  今天有個好消息,在北京一家報社工作的同,打來電話知道我來北京了,覺得很奇怪,我過來都快半年了沒對任何人誰說過,她是怎麽知道的呢?電話又從哪找的呀,好了不想這些,等見麵就知道了。


  動態心電圖二十四小時監測時間到了,沒吃藥病也好多了,是不是高興的,因為今晚我去會我的同學袁露。心裏真是甜滋滋的,別提有多高興了。


  下午和依依買衣服去,得打扮打扮自己,自己感覺到自己都落伍了。在我的想象中袁露是很優秀的,誇張點說:“我們好像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域”,很羨慕袁露,她在北外讀的研究生。然後又到了北京一家報社當了記者。真是一步步高升,而我一步步下降。所以我很自卑,這回打電話給我,沒小看人,我真的很高興。


  到了晚上我叮囑完依依,然後登上了公交車去了語言學院。袁露說在那裏等我。下了公交車,走進語言學院,一看真好,好美麗的校園啊,林蔭小道、花草、樹木。三三兩兩的大學生,都是那麽氣質非凡,尤其是那些女大學生,真是美若天仙。校園的景色如詩如畫,仿佛我走進了世外桃源。


  袁露麵帶微笑向我走來,她說:“我等你一會了。”我說:“是嗎?”快步上前和她握手,在久別從逢的這一瞬間,我們顯的都很高興和激動,我對她說:“你還和從前一樣沒變。”.她說:“你也是呀沒變。”我說:“還沒變呢,都快變成老太婆了。”袁露說:“不要那麽自暴自棄,我會支持你的。”


  袁露很了不起年輕有為,北京一家報社的人才,報社非常重用她,準備送她去美國深造呢。真是前途無量。


  袁露很熱情沒有架子,她埋怨我說:“怎麽來北京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說地位不同了,告訴你不得說我巴結你呀,在看不起我,我還不得鑽地縫呀。”


  去你的吧,她推我一下說:“就是當國務院總理也忘不了咱們同學呀,我是正宗的有情有意的炎黃子孫,感人肺腑的話,幽默的語言說的我們倆同時都笑了。這笑聲體現了我們同學之間的真摯的友誼。我們敘說著過去、嘮著現在、談的很開心。


  她的熱情、大方、使我感動的掉下了眼淚。這麽好的同學錯怪了她,真是有眼無珠啊!

  從語言學院回來很晚了,袁露送我上公交車到家十點多鍾了,依依早已睡著了,我怕驚動她,輕輕的關上門。看看她熟睡的臉,倒是個孩子睡得可真香呀,往上給她拽拽被子。然後也躺下也睡不著,耳邊還在想著袁露說的話呢,老同學有合適的再找一個吧,我給你介紹。有關我個人的事還沒來得及跟袁露多說呢,她不了解情況,所以她要給我搭橋牽線。我和蔡老師也沒離婚,怎麽能在找呀,蔡老師還一直給我郵著美元呢,不然我們在北京怎麽活。


  袁露給我出主意,讓我在北京做生意,租個店賣服裝,再不就打地攤,去大紅門進貨,回宣武門地鐵口旁邊賣,好家夥,她把我打入了小攤販的行列。再說我身體現在也不行,正在吃藥呢。


  和同學取得了聯係,心情好多了。身體也一天比一天有勁了,做生意的心真的活了,心想哪天再找袁露合計合計去,幫我出出主意真得幹點啥。否則呆著也沒意思,蔡老師每月郵的錢,北京的消費高,租房子、看病、生活,每月利索。有這個報社記者給我做後盾,我在北京幹點啥,就有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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