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第一個拒絕他的女人
仲夏之夜的空氣中瀰漫著凝滯的分子,似乎連那高高在上的月亮都蒙上了燥熱的氣息。月光投下的影子照應在樹梢間,夏蟬吱吱在樹梢鳴叫。
隔著老遠,就聽到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
眼前的還是人們眼裡的寒子夜先生嗎?此時此刻的他簡直就像是一個暴君!揚手將桌上的純水晶檯燈朝醫生們砸了過去:「滾!都滾出去!」
「老幺!」
林牧子腳步剛想掉頭逃竄就被寒子夜叫住。他低頭看了看懷裡捧著的那一捧殘敗的香檳玫瑰,瞬間生出來一身的冷汗。那時,林牧子親眼看到那個名叫荊沙棘的女子踏著寒子夜送給她的那一大捧香檳玫瑰奪門而出,當時林牧子簡直震驚了!
以前他們總覺得金貝貝之所以死咬著不肯對寒子夜鬆口絕對是因為寒子夜這人太冷血,幾乎不會費心去討女孩子歡心,直到他看到今天這一幕——寒子夜竟然也會給女人送花?這可是史無前例第一次哎!而這個名叫荊沙棘的女人,她是有多大的骨氣,竟然對一切不為所動!
於是,作為親眼目睹了寒子夜受傷的第一人,林牧子想了想,還是默默拾起了地上那一大捧被荊沙棘踐踏而過的玫瑰花,專挑殘敗的撿,心想著一會兒再過去好好刺激一下從小猖獗慣了的他親愛的老大。但,林牧子還是低估了荊沙棘在寒子夜心目中的地位了。
他從沒見寒子夜這樣,簡直理智全無。於是,在看到寒子夜的第一眼林牧子就改變了主意,心心念著怎麼將手裡那些殘敗的玫瑰花銷毀,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寒子夜的聲音。
林牧子牽了牽已經僵硬的嘴角,將玫瑰花藏到身後,緩緩轉過身來:「那什麼,……老大!我剛剛聽你說讓我們都給你滾出去,所以我……咳,我正打算圓潤地滾出去。」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寒子夜的視線無比犀利地定在他身後,縱使他藏得再嚴實,但那殘敗的玫瑰卻還是被寒子夜瞧見了。
寒子夜的臉一點點冷了下去。林牧子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寒子夜近乎兇殘的樣子了。
林牧子知道這次自己的玩笑開大了,趕忙摘了眼鏡露出自己那一雙混血兒獨有的寶藍色電眼對著躲在身後的一個女傭眨了眨,女傭收到電波,只能硬著頭皮走過來,剛要接過林牧子手后的玫瑰花處理掉就聽寒子夜冷冽的聲音帶著些嘶啞低低地響起。
「找個花瓶,把它插起來。……我要它永遠保持在它殘敗的姿態!」
林牧子深深嘆了口氣,靠到一邊,點燃了一根雪茄,猛吸了兩口才說:「老大,你再怎麼聰明,但在感情方面可真是……你就那麼在意那女人?原本我們都以為你是因為把她當成貝姐才……」說著,他便捻滅了雪茄,站起身:「行!我知道了!我已經加派人手去搜索她的下落了,你不用擔心,明天我一定給你結果!」
其實荊沙棘現在的情況林牧子也非常清楚,說什麼不用擔心那簡直是在騙鬼。歐洲洛家要拿下一個人還沒有哪個能幸免於難,想想荊沙棘一個弱女子流落街頭,洛家人想要除掉她簡直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所以現在他們站在這裡的每一秒,外面的荊沙棘都有可能已經遭人毒手。
之前大家都沒拿上次的意欲行兇當回事兒,身處寒子夜的位置,仇家怎麼會少?會牽連他身邊的女人簡直理所當然,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通,行兇的竟是堂堂歐洲洛家,那樣一個顯赫而具有威望的家族,為什麼要跟這麼一個小女子過不去?
「聯繫記者,透露出去,就說寒氏金融要成立影視公司,並且投資開拍電影《藝術家》。」寒子夜有氣無力地告訴管家。
林牧子不解地看了寒子夜一眼,正看到他冰冷唇角勾起的一抹狠色:「有個人曾告訴我,與其滿世界地去尋找一個人,不如站在高高的位置,讓她看到。如果那個女人還活著,她一定會自己來找我!」寒子夜揉了揉額角,繼而又告訴林牧子,「立刻給我聯繫洛軒。我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軒看了一眼林牧子的來電,不動聲色地按了消音。
荊沙棘盯著自己跟前的這一盤海鮮意麵,突然想起六歲那年,她吃了一盤海蝦,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剛好父母親都不在,那個磅礴雨夜,洛軒就一個人背著她在雨中奔跑,跑到了醫院中。
——你的身體特質沒法很好的吸收海鮮中的異種蛋白,今後一定要注意飲食,特別是不要去吃海鮮類食品,否則很容易引起急性蕁麻疹等皮膚病症,嚴重的會窒息死亡。——
荊沙棘記得那時醫生的囑咐,就算再怎麼喜歡吃海鮮,但從那以後就再沒怎麼去碰過那種食物了,直到今天洛軒將這盤海鮮意麵端了上來……
洛軒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站在餐桌旁邊發愣的荊沙棘,對她笑笑:「怎麼?不吃海鮮?」
荊沙棘這才將視線從自己跟前的那一盤海鮮意麵上移開,立即搖了搖頭:「不,不是,我挺喜歡吃海鮮的。」
她的視線再次緩緩移到他脖上掛著的銀色鏈子上。鏈子的另一頭究竟還是不是那隻紅色的心形鑰匙扣呢……
似乎是意識到荊沙棘注意到了自己脖上的掛飾,笑著拽了拽衣領:「坐下吃吧。我的手藝還不錯。」
荊沙棘遲緩地坐了下來,慢慢拿起手邊的叉子,沒有碰裡面的鮮貝,只是卷了幾根麵條,放到嘴裡,緊接著她就聽到洛軒的聲音,很柔和,很輕,問她:「味道怎麼樣?」
一句稀鬆平常的問候,卻讓她強制壓在胸口裡的委屈如洪水一般衝決而出,她覺得自己的吞咽都變得困難了,淚水在她眼眶裡晃呀晃的,她就只能這麼盯著洛軒看,生怕稍稍的一個搖動,就會不爭氣地哭出來。
「怎麼這麼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她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去,眼淚立即落了下去,她也不敢再抬頭看洛軒,只是強忍著哽咽,對他說:「除了爸爸,這是第一次有人做飯給我吃……」
「……想爸爸了嗎?」
她低低地壓著頭,「嗯」了一聲。
「很久沒見他了嗎?」
傷疤被一點點撕裂,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覺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要不要給爸爸打個電話?」他將手機推到她跟前。
她稍稍一怔,低著頭輕輕搖了搖腦袋。
「……怎麼了?……荊沙棘?」
她終因了這一個問題哭了出來,肩膀輕輕顫動著,說:「爸爸……爸爸他……他不見了……他不見了!」
那時,洛軒就這麼坐在餐桌對面,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她低著頭,臉頰被垂下來的長發遮擋住,他看到淚珠像星星一樣從她眼中掉落下去,聲音顫抖著,卻努力壓制著這份感情。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
「洛軒,你家的景色真好,對面是海嗎?」明明還帶著那麼重的鼻音,她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他。
看著她有些倔強的背影,恍然間,洛軒看到了小雪的影子。